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书名:天上掉下个菱妹妹 作者:木南之南 文案: 唐敬宗荒淫无度,被宦官头子害死,她只是一个寻常宫女,爹爹参与了害死皇上的事情,畏罪自杀,她无奈之下想随爹爹同去。 可是命运无由,那个道士,那个手镯,究竟意味着什么?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,遇见一个清冷又暖到极致的女子,本以为可以这样与她长相厮守,可是人生总在意料之外,她们两个人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人生,怎样的故事?历史的风云,时间的错乱,她们该如何抽身? 本文以真实的历史为背景,将人物穿□□去,可以考据,但不可较真。 你花开若梦,我沉睡如莲,我是佛前一清潭。 你弱柳当风,我慵懒云鬟,我是七衮舞斑斓。 你身步款款,我痴笑人前,我是风流一少年。 你浅笑回眸,我翘首偷看,我是诗经美如卷。 内容标签: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:主角:肖洛菱;冯铭语 ┃ 配角:唐敬宗;孔子柯;以及各种小人物大人物 ┃ 其它:情有独钟;历史若梦;结局圆满   ☆、世事变幻命堪忧   夜半十分,肖洛菱独自一人坐在窗前,百无聊赖。她又想起昨日皇上突然大发隆恩,将她们这些宫女喊到前殿,站成一排,用包裹了麝香的纸箭射向她们。谁被射中,便可得到皇帝的宠幸,虽然肖洛菱不喜欢皇帝,可是能有个出头之日,也是极好的。当时差一点就射中了肖洛菱,后来皇上突然看见旁边有一只小狐狸,竟弃了那些宫女,自己去捉狐狸了。   此皇帝便是大唐第十三位皇上,唐敬宗李湛,十六岁即位,可他从政以来,荒淫无度,沉迷马球和夜狐,不理政事。更是发明了“风流箭”与宫女淫乐。肖洛菱轻轻叹气,难道一辈子要被锁在这笼子中吗?   她摸着手上泛红的手镯,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给她的,肖洛菱的思绪慢慢变远。   十二岁那年,她在长安街上游玩,见了一个道士,那道士与别个不同,看起来不过二十岁,肖洛菱觉得有趣,便问,“你这道士算得准吗?”   那年轻道士看了肖洛菱两眼,说,“我得师父真传,识得这世间山川,草木,日月,星辰,花鸟,走兽,悟得时间,岁月,人心之变换。姑娘想要算命,可是找对人了。”   肖洛菱挑挑眉头,翘起嘴角说,“你说的如此邪乎,那我站在这里,请道长算算我的命运。”   那道士看了一眼肖洛菱,又瞄到她左手上的手镯,神色不觉一变。   “怎么?方才吹牛,现在是算不出来了吗?”肖洛菱挑衅说。   那道长愣了片刻,回过神,爽朗一笑,说,“小姑娘,命中必有大劫。方才小姑娘是撞见了另一个姑娘吧,她将是您生命中的劫运。”   “你胡说。”肖洛菱又想起来方才路上撞见的一个公子,说,“他明明是位公子。”   “呵呵,姑娘眼力不行,那,确确实实是位姑娘。恕我冒昧,您那手镯也并非一般的手镯,而是吸食了几代人的血液和精气,所以才会泛红。姑娘若是一直戴着她,必会给姑娘带来灾难。”道士说。   “一派胡言!”肖洛菱气愤地说,“这是我娘亲送我的宝物,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,一直安然无恙。我看你就是市井流氓扮作道长来骗钱财的!”   小道长眯着眼睛,笑着说,“姑娘信也好,不信也罢。不信权当小人胡言乱语,您不必动怒。这世间之事自有造化,望姑娘好自为之。”   肖洛菱想到了这里,皱皱眉头,看着这手镯,里面红光点点,真的是因为血液而变红的吗?正待这时,爹爹突然进来,神色慌张。   “洛菱。”肖岳鹏喊她。   “爹,发生了何事?您为何如此慌张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洛菱,皇帝驾崩了。”肖岳鹏说。   肖洛菱瞪大了双眼,皇帝怎么会死?她问到,“爹,皇上为何会驾崩?那么晚了?您怎么会知道?”   肖岳鹏看着她,说,“洛菱,皇帝,是被刘克明等人害死的。小皇上不理政事,千人指责,万人唾骂,所以大臣合谋将皇上害死了。爹爹我,也参与了此事。”   “什么?爹,你!”肖洛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  肖岳鹏说,“爹爹有罪,虽然皇帝罪大恶极,可是我伤害了天子,有悖祖宗教诲,天理不容,所以,爹绝不能苟活人世。现在皇宫大乱,洛菱带着这些银两,赶紧逃走吧,从那边的门,趁着动乱,赶快跑。爹爹怕他们要抓宫女给皇上殉葬,你的命就难保了。若是有一天见了你哥哥,一定要告诉他们,隐姓埋名,这世上不再有肖岳鹏一家!”肖岳鹏说完便急忙走出去了。   “爹!父亲!”肖洛菱心里慌乱,急忙喊着,只见皇宫西边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,人流乱窜。肖洛菱脑袋上冒出了冷汗,急忙跟着爹爹的方向跑去。   她推开门,只见爹爹面目发青,已经吊死在房梁之上,肖洛菱泪流满面,悲痛欲绝,大声喊着,“父亲!”突然门外有官兵的声音,肖洛菱来不及思考,来不及跪拜父亲,匆忙之中跑了出去。   她不停地跑,不停地跑,十二月的天冒着冷气,可她已气喘吁吁,浑身汗水。   肖洛菱躲在一个稻草堆旁边,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不知睡了多久,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,竟然已经跑到了一个如此荒凉的地方。“父亲。”肖洛菱想起父亲又悲痛难忍,“为何你如此狠心抛下女儿,为何?”肖洛菱泪水涕泗,不知要去往何处。哥哥们不知下落,她一个人苟活在世上,又有什么意思?   她继续往前走,站在山崖上,罢了,正待她准备纵身一跃之时,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,“世事多变换,人心又几何。一物分两物,两物为一物。秋冬看似短,春夏亦无眠。”   肖洛菱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,“老人家是在跟我说话吗?”   “呵呵,姑娘认为老夫是与你说话,那么老夫就是与你说话。”白胡子道长说。   “您是何人?”肖洛菱问道。   “姑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,只怕是您早已忘记。”那道长眯着眼睛笑着说。   肖洛菱细细看了看他眉眼,突然睁大了眼睛,“你是那个小道士!”   “哈哈,姑娘好眼力。竟然认出老夫了。”   “可是你明明是个年轻道长,为何……”肖洛菱心里讶异。   “老夫说过,这世间事,自有造化,此时是我,彼时亦是我。姑娘是要跳下去吗?”那道长仍然笑着问。   肖洛菱看着下面,悲怆感油然而生,这个时候了,还管什么道士呢?她凄然地回头,想要跟道长告别,可一回头,他早已消失不见了。   肖洛菱仰天轻叹,闭上眼睛,纵身一跃,跳了下去。希望,能与父亲九泉相伴吧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历史上的唐敬宗是被刘克明等人害死的。刘克明是一个假太监,在宫中勾搭皇上的妃子,满足自己的□□,最后设计将皇上害死,选取这个桥段来衬托女主人公命运的悲惨,后面会有新皇上。   ☆、长安偶遇事无由   冯鸣语和众多在大城市打拼的青年一样,蜗居在苏州这个水上城市,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,住着一室一厅的房子,拿着微薄的固定工资。生活没有太大的追求和期望。常年不回家,因为一回家就要面对被相亲的惨痛事实,因此和家人关系不冷不淡的。朋友,没有。因为她看透了这世俗的冷漠和人心的荒凉,因此,她也变得自私而冷淡。男朋友,谈了两个都崩了,因为她无法忍受还没谈多久就要发生关系,她无法忍受浮躁而没有实质的爱情。   冯鸣语没钱没权,不过她向来看不起那些整日显摆的富二代。她会羡慕会嫉妒但是永远不思进取,那些美好仿佛在梦中想想就可以了。因为习惯了别人虚假的奉承和真心的挖苦,所以对真心的夸奖也毫不感冒。说白了,冯鸣语,一个城市最底层的小平民,却不屑于和任何人打交道。   她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,读历史读古书,她觉得那些东西才是精华。所以自己家可以什么都没有,就是不能没有书。她也偶尔写写画画,思考着人物的命运,又想到自己,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。没事的时候偶尔一个人去旅游,看大山大水,听鸟鸣花香。   所以趁着公司放五一小长假,她一个人去了西安古城。   冯鸣语看着那些拍照的人,总是嗤之以鼻。她从来不拍照,因为美好的东西要用心体会,放在心里,而不是做表面上的功夫。试问那些拍照的人有几个不是拿照片回去显摆呢?那些照片他们真的会看吗?当然冯鸣语承认肯定有人是真的喜欢这些古文物的。   她一身嘻哈风,头发随意绑在脑后,戴着个大大的墨镜,坐在一角城墙上,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。   冯鸣语喝了一口水,往下面看去,青草蔓延,她把水放在包里,扶扶墨镜,摸摸受手上的翡翠绿手镯,起身往下面走去。   “才五月,怎么会那么热?”冯鸣语抱怨了一句,继续往下走。   “啊!”突然她踩到一团软软的东西,肖洛菱摘掉墨镜,壮着胆子便走上前看去。   “父亲!”那一团软软的东西突然坐起来,满身淤泥,头发凌乱,目光涣散,嘴里喃喃着“父亲”。她往四周望去,为何跟她之前见到的场景不太一样?为何她没有死?眼前这个人是谁?为何穿的如此奇怪?   肖洛菱睁大了迷茫的眼睛,问:“你是何人?”   冯鸣语感到有些好笑,这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左右,身上穿的是典型的中国风衣服,而且还是冬装,头上竟然还插着一枝簪子。冯鸣语没好气地问:“你问我是什么人?你一个人躺在草地里干什么?很好玩啊,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孩子。吓我一跳,再见!”   冯鸣语抬起脚就要走,突然手臂被人抓住,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,说,“不要打扰了我的兴致,你乐意在这里,那就在这里好了。”   肖洛菱有些恳求地说:“我的腿动不了了,烦劳这位公子扶我一把。”   什么?冯鸣语脑袋里像遭到五雷轰顶,这个人叫她公子?虽然冯鸣语看惯了古书上的对话,可是现实中竟然真有人这么酸腐?更可气的是,竟然叫她公子?没看见自己是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吗?   “你是不是有病,不会听声音吗,不会看长相吗?我是女的,女的行吗?”冯鸣语没好气地说。   肖洛菱又细细地看看她,此人没有喉结,不是女子便是太监无疑,若是女子那更好办了,就不必忌讳男女授受不亲了。   “不好意思,姑娘,能不能扶我起来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。   冯鸣语看着她脏兮兮的身子,心里一阵嫌弃,她真想直接走掉,可是心底保留的那一点点善念让她留了下来。   “喂,你先告诉我,你躺在这里做什么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我。。”肖洛菱又想到了爹爹和大哥,顿时汪然欲涕,“我从山上跳下来的。”   “你想自杀啊!”冯鸣语说,“有什么想不开的,你家在哪,我送你回去。”冯鸣语出奇地发了善心。   “家……我还有家吗?”肖洛菱喃喃道,“我家在城南。”   “城南?”冯鸣语觉得这个人说话怪异,是不是故意靠这种伎俩骗人的?她说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   肖洛菱一把抓紧了她,腿又受到重力,她咬着牙喊了一声,说,“姑娘,家父因为参与了谋害皇上的事,畏罪自尽,兄长被发配边疆,至今不知死活。当跳下来的一瞬间我便追悔莫及,因为我若死了,哥哥怎么办?现在我孤身一人,只求姑娘将我带出去,前面的路我自己走。”   冯鸣语一边听一边发愣,“你是影视剧演员?”   肖洛菱疑惑地说,“什么?”   冯鸣语蹙着眉头,直直地盯着她,不会是掉下来脑袋摔坏了吧。算了,看这是个小姑娘的份上,就把她带出去。   冯鸣语拉起她的手,又架着她的胳膊,将她扶起来,“呶,顺着这条路上去,就走出去了,不过,现在旅游的人很多,你这身打扮,待会别人要笑话你。不过他们也认不清你的样子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遇到一个类似“神经病”的人,这是正常的反应,只不过这人有些冷。冯铭语这个名字,是我做梦梦到的,印象很深,后来才决定以她为主人公,写一场故事。   ☆、突发善心强收留   冯鸣语比肖洛菱要高一点,她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,真想仰天长啸,好不容易出一趟门,还碰到个精神不正常的人,自己干嘛没事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啊?   肖洛菱一瘸一拐地被冯鸣语搀着走,她抬低头看看脚下,这路,怎么那么平整了。又抬起头,看见人来人往,而且这些人穿着打扮都很怪异。往四周望去为何如此陌生。肖洛菱抓紧了冯鸣语。   “喂!你抓疼我了。”冯鸣语皱眉头,“你家在哪?现在我把你带上来了,你自己回家吧。”   “不要!”肖洛菱眼神里满是恐慌,她问,“这不是长安吗?我明明在长安。”   “长安?”冯鸣语说,“那是唐代时的叫法啊,现在叫做西安。”   “唐代?”肖洛菱一听眼睛发光,她说,“对!对!我是大唐人氏,这里难道不是大唐吗?为何你们穿着跟大唐不一样?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“你以为你是穿越来的啊,小妹妹,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,姐姐我还要去别处。”   肖洛菱不认识这个地方,也不认识这些人,这究竟到了哪里?她哀求道,“姑娘,我不会演戏,你说的我听不懂,现在我只认识你一个,求姑娘告诉我这是哪里?”   冯鸣语有些不耐烦,“都告诉你了,这是西安。而且,我们俩也不认识,你听不懂我的话,那是你的问题,请不要再妨碍我了,OK?”说完便掰开肖洛菱的手,自顾自向前走去。   肖洛菱追上她,扯住她的袖子,说,“那姑娘可知道敬宗李湛被害死一事?现在皇宫内乱,都在张罗着新皇帝事宜。姑娘总该知道这件事吧!”   冯鸣语停下来,看着她,她的口音确实跟现在人说话不太一样,而且,她不像是演出来的。冯鸣语自是不相信那些穿越啊什么的,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子,穿的确实是唐朝的服饰,也是当时的打扮,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。她在古书上读到,唐敬宗李湛因为不理国事,喜爱抓狐狸和蹴鞠,最后被大臣弄死了。   带着心中的疑问,冯鸣语问道,“那我问你,现在是哪一年?”   “宝历二年公元826年,十二月初九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心里震惊,十二月?可现在是五月,这个女孩子将时间那么流畅地说出来,让冯鸣语心中产生了怀疑,她咬着嘴唇,看着她,又拉起她的手,“跟我来。”   两个人进了一家旅馆,冯鸣语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,“现在你先洗漱,我给你准备两件衣服,待会我再告诉你,你在哪里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她进了浴室,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,便用手到处摸了摸,不知道怎么洗澡。冯鸣语抱着双臂,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样子,肖洛菱看到她,突然抱着自己喊,“啊!你,你出去。”   冯鸣语摇摇头,说,“你知道怎么用的吗?你又没脱衣服,还怕我看?而且都是女的,你怕什么?”说完便走进去帮她放好热水,又把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都从架子上拿下来,说,“是不是没见过?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这,就是我们这里的生活。”冯鸣语说完帮她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来,瞅了瞅,又看见她手腕上戴了一个镯子,除了颜色,跟自己的竟然有些相像。冯鸣语心想,她要拿着这些东西叫人看看,到底是不是唐代的东西。   “我会告诉你怎么洗。”冯鸣语将发簪放在旁边,捏出沐浴露抹在她头上轻轻揉着。   肖洛菱觉得十分过意不去,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帮她洗澡。“我,我自己来吧。”   “那么好吧。”冯鸣语指着浴巾说,“洗好了用这个擦。”说完便走了出去。   冯鸣语走出去,坐在床上,大脑飞速旋转着,这个女孩真的是穿越来的吗?她拿出手机,搜索着宝历年间的生活和日常服饰,以及发生的事情。可是那时候距现在一千多年,这个女孩是怎么过来的?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跑到她脑袋里。   正待这时,肖洛菱包裹着浴巾出来了,冯鸣语抬起头看她,有一瞬间的失神,这个女孩,洗干净了,竟然如此美。她头发上还滴着水,脸上氤氲着水汽,大眼睛水汪汪的,嘴唇轻抿,好像有些不好意思。   冯鸣语回过神,拿出了自己的两件衣服,说,“穿这个。”   肖洛菱接过衣服,不知道怎么穿。冯鸣语站起来,将她的浴巾拿掉,把头转到一边去,“放心,我不会看你的。”没有给她穿胸罩,直接将T恤衫套在她身上,又将内裤裤子递给她,“这个你总会穿吧。”   肖洛菱抿着唇接过去,穿上,现在冯鸣语面前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愣了一下,“咳咳,现在我问你什么,你要回答我,好吗?因为这样我才能找到头绪。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你跳下去的时候是何年何月何日?”   “宝历二年十二月初八寅时。”   冯鸣语在纸上记下“宝历二年十二月……”   “你父亲姓甚名甚,家里几口人?”   “我父亲名唤肖岳鹏,家中有父亲,两个哥哥,还有我。”   冯鸣语又问:“你叫什么?今年多大?”   “肖洛菱,今年十六岁。”   冯鸣语的手顿了顿,抬头看着她,十六岁?竟然只有十六岁?看她胸前,也不像是十六岁的样子?难道古代人比现在人发育要早吗?   冯鸣语说,“你来将你的名字写下来。”   肖洛菱接过笔看着,她没有见过这种东西,冯鸣语见状,拿起她的手,说,“这样写。”   肖洛菱看了她一眼,在纸上写下:肖洛菱三个字。   “肖洛菱?”冯鸣语在心里默念着,为什么没有在古书上见到她和她父亲的名字?不过看这字,虽然用了水笔写,可仍然看得出棱角分明,清秀隽美。   冯鸣语问了一会,又说,“你饿不饿?”   肖洛菱又点点头。   冯鸣语从包里拿出面包和水,说,“你先吃这个吧。”   肖洛菱看着这所有的一切,她从来没有见过,眼前这个人看似冷漠,可心却是暖的。   冯鸣语进了浴室,将肖洛菱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里拎着,又把簪子拿在手里,将衣服放进自己的包里,对肖洛菱说,“你手腕上的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?”   肖洛菱将手镯拿下来递给她。   “这两件东西我先帮你保管,有用。”说完便都装进特自己的书包里。   肖洛菱艰难地吃着面包,她觉得这东西很难吃,冯鸣语看着她的样子,说,“不好吃吗?喝点水吧。”说罢便帮她拧开了矿泉水瓶子。   “姑娘,”肖洛菱迟疑地开口,“现在能不能告诉我,这是哪里?”   冯鸣语蹙着眉头,看着她说,“这是长安,不过不是你生活的长安,而是一千多年后的长安。”   “一千多年?”肖洛菱有些疑惑地问她。   “对,你那个时候是公元八百二十六年,而现在是公元2010年。”冯鸣语说,“你若是不理解的话,我给你举个例子,一个生活在秦朝的人突然biu的一下跑到了你们唐代,就是这个意思。”   “什么?这,为何会这样?我不懂,为何会跑到这里来?”肖洛菱说。   “慢慢你会懂的。”冯鸣语说,“不仅你感到疑惑,我也很伤脑筋的。”冯鸣语看着她,如果她真是穿越来的,那么怎么办?把她交给中国文物局吗?否则自己就要带着这么一个大麻烦。   ☆、相携手,同归家   冯鸣语看着肖洛菱说,“说直白一点,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。你生活在一千年前。”   肖洛菱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,内心一阵阵的恐惧,为什么她跳下去就变成这样了?   冯鸣语看出来她的害怕和恐慌,十有八九确定她就是穿越来的,心里有些不忍,说,“既然咱们遇见了,我就委屈自己一下,权当跟你有缘分。你先跟着我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   肖洛菱没有说话,眼睛里含着泪水,说,“既然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,那还不如死了。何必烦劳姑娘。”   冯鸣语叹气,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为何不换个角度想想,你来到这里,说不定就是新的生活。如果你真想死,我也不会拦你,不过要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死。”   肖洛菱红着眼睛看着她,为什么这个人说话的态度总是变得如此快?   冯鸣语心里一阵烦躁,说,“行了行了,别拿幽怨的眼神看着我,现在跟我走吧。”   肖洛菱跟在冯鸣语的身后,瞄着身边走过的路人,心里的恐惧感油然而生,她找到冯鸣语的手,紧紧抓着。   冯鸣语低头看了一眼,皱皱眉头,又继续走。   一千年后的世界如此喧哗,   我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迷失   只有你深沉而不喧闹。   冯鸣语说,“现在,我要你做什么,不用问,只管做便是,不管你懂不懂。现在我要买火车票,还要找人的身份证用一下,帮你买一张。我们要坐两天的火车才能到我家。好了,别问什么是火车票,别问什么是身份证,跟在我身边就行了。”   肖洛菱果然不懂她在说什么,便点点头。   冯鸣语好不容易买到了票,拉着她的手就走,说,“走吧。”   肖洛菱自小到大从未被别人拉过手,现在这个人好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。她紧紧握着,跟着冯鸣语走。   两个人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,肖洛菱咬着嘴唇,看着冯鸣语说,“我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   “我的名字?”冯鸣语扭头看她,“冯鸣语,你可以喊我姐姐。”冯鸣语又看看她,突然笑了,“按说我比你大了十岁,你应该喊我姐姐。可是你若是穿越来的,比我大了一千多岁。”   这是肖洛菱第一次见她笑,之前她总是绷着脸。现在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,有些可爱,又很美。果然是女孩子的笑,肖洛菱之所以喊她公子,因为看她的头发和穿着,以为是江湖侠客。   冯鸣语不笑了,瞄了她一眼,“你看我干什么?”   “你的大恩大德,我无以为报,因为我什么都没有,只能给你当牛做马,服侍你一辈子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一脸黑线,以前的人动不动就要当牛做马的,不过她听这话倒是很受用。若是现在的人跟她说这样的话,兴许她会感到恶心呢。   “不用你当牛做马,现在我们都不用牛和马做工具了,我会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你的事情的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坐在火车上,听着一阵一阵的轰鸣声,担心这车会不会突然塌下来。   冯鸣语挨着她坐着,说,“这叫火车。跟你们的马车一样,都是交通工具。”说完又看了她一眼,说,“你告诉我,你怎么会跳崖,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?”冯鸣语突然来了兴致,反正时间还长,现在不用看古书,直接有个活生生的古人,她干嘛不用呢。   “我。”肖洛菱迟疑着,看了看冯鸣语,说,“我十三岁入宫,做了宫女。父亲本想着小皇帝登机以后,我可以做皇上的妃子。可是皇上他整日蹴鞠,不理政事,国事荒废,百姓民不聊生。我大哥因为在和皇上蹴鞠的时候冒犯了皇上,被他发配边疆,二哥也连坐。后来朝中大臣忍受不了皇帝的种种作为,便合计将皇帝害死。我父亲只是一个带口音的,可是他认为自己参与了伤害天子的事情,用一丈白绫自尽了。”   冯鸣语认真地听着,肖洛菱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。   “你十三岁入宫,那么有没有心上人?你们那会十四就可以成家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心上人?”肖洛菱的脸突然红了,她摇摇头,“没有,本以为皇上可以年轻有为,谁知道最后他落得那么个下场。”   周围坐车的人都往她们这边看,冯鸣语看着他们说,“看什么看,没见过说书的吗?”   一个老大爷笑着说,“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说那么好,我们也听听。”   冯鸣语看着肖洛菱,抿着唇想笑,不过她又转身对那些人说,“这是我妹妹自己做的梦,你们该干嘛干嘛去,我妹妹累了。”   肖洛菱听着冯鸣语的话,心里飘过一阵暖意。   肖洛菱伏在冯鸣语的肩上睡着了,冯鸣语看着她,睫毛微微颤动,素面朝天也很美啊。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。她轻轻动动胳膊,将肖洛菱揽在怀中。冯鸣语觉得这是她做过的最荒唐最仁慈的事情了。路上捡到一个穿越来的小孩,还要把她带回家。   肖洛菱在火车上,一会要去厕所,一会又很渴,冯鸣语出奇地耐心带她去厕所,又给她买水买吃的。颠簸了两天,终于到了苏州。   “啊!”冯鸣语看着外面的天,吸了一口气说,“这才是熟悉的味道。”   肖洛菱跟着她,看着外面,一排排整齐的树木和房子,一辆辆过往的四方形的东西,冯鸣语告诉她那叫车,跟他们的马车一样的。   冯鸣语又拉着她的手说,“走吧,回家了。”   “回家?”肖洛菱轻喃。   冯鸣语一到家便倒在沙发上,真是累坏她了,自己的狗窝虽小,可也是自己的窝,温暖又舒适。她翻个身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肖洛菱,说,“这就是我家。你可以随便坐。”   肖洛菱环视着房子,那么狭小的空间,不过相比较她在宫中住的地方,大了一些。   冯鸣语突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,“你说我要把你送到文物局,国家会不会给我奖励呢。”   “你,”肖洛菱听她这意思是要将自己送走,“你能不能将我送回家?”   “回家?”冯鸣语问她,“回哪里?一千年前?这我可没有办法,谁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。”冯鸣语一边说一边看着她,“哎你究竟怎么来的啊?如果有了方法说不定我也可以去你们那里溜达溜达。”   “我,我也不知道。”肖洛菱说,“我只觉得手臂无力,后来晕厥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,醒来就看见了你。”   “奇怪。”冯鸣语自言自语。看着她说,“既然我收留了你,肯定会对你负责的。你就安心休息一阵子,我想,肯定会有办法的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说,“谢谢你,冯姑娘。”   “额。”冯鸣语说,“不用姑娘姑娘的喊,你就喊我冯鸣语好了。”   “这,直呼名讳太冒犯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在我们这里,不冒犯。你喊姑娘才冒犯。”冯鸣语瞪着眼睛说瞎话。   “那,叫你鸣语,好吗?”肖洛菱试探地问。   冯鸣语顿顿神,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孩子那么温柔地喊,竟然有些不自在,“行吧,随你喜欢。”   “是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☆、当牛做马报卿恩   “肖洛菱,这是电灯,这是开关。”   “这是电脑。”   “这叫钟表,跟你们的沙漏差不多,你们的子时就是我们现在的晚上十一点到一点。”   “这是厨房,煤气灶,电磁锅,做饭用的。”   “这是洗手间,上厕所和洗澡用的,也就是你们说的如厕。”   “记住了吗?”冯鸣语站在肖洛菱面前问。   肖洛菱懵懂地点点头。   冯鸣语无奈地摇摇头,“你记不住也没关系,我知道你来到这里会很不习惯,但是没办法,这里就是这样的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肖洛菱小声地说。   冯鸣语叹气,“你应该感到很荣幸了,我从来没有收留过别人,你是第一个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是。”   “你平时会做些什么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浣洗,刺绣,看书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眼神发光,说,“那你琴棋书画都会咯?”   “只是小时候家父教给我一些,后来入宫了,便很少接触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你还会刺绣,洗衣服,嗯,不错。”冯鸣语一脸畅想,说,“那你肯定家务活很好。”   “家务?”肖洛菱疑惑地问,“我可以洗衣服,你若不嫌弃,我也会做饭。就当是回报你了。”   冯鸣语又笑了,说,“那是肯定的,我可是很自私的,收留了你,你就要报答我。只要你乐意做,以后家务活都是你的。家务活,就是在家里做的杂活,懂了没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满意地点头看着她。   晚上的时候,冯鸣语说,“我只有一间卧室,只能委屈你先睡沙发了。现在还早,你想不想出去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   肖洛菱摸了摸沙发,很软,很舒服。她抬起头看着冯鸣语,说,“那就麻烦你了,你们这里也有夜市吗?”   “哈哈,”冯鸣语突然笑了,很久没有人能让她这样真切地笑了,她说,“这里的夜市不比你们那里的差。”   两个人下楼,走出小区。   “好亮。”肖洛菱站在冯鸣语的旁边,说,“不知人间世事多,醒来又是太平年。”   “你还会吟诗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不会,只是一些肤浅之词罢了。”   冯鸣语看着眼前的夜景,说,“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,也许和现在比起来,生活有诸多不便,但那是真真切切的体会生活。”   肖洛菱转过头看着她,夜色下的冯鸣语倒有一些落寞之感。   “鸣语为何一个人生活?你的家人呢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你不懂。一个人活的更舒心。”   “那,我是不是给鸣语添麻烦了。”肖洛菱有些担心地说。   “是的。”冯鸣语看着她的眼睛说,“我从来还没遇见过你这种情况。”   肖洛菱有些坐立不安,“我,对不起,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,只祈求上天让我快点回去。这样就不会叨扰你了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怎么,很害怕这里吗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垂着肩膀,“一个陌生的世界,没有认识的人,对什么都不懂,感觉,有些茫然而无助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,突然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,肯定会感到孤单无助。冯鸣语牵起她的手,肖洛菱抬起头看着她。   冯鸣语道,“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。”   肖洛菱轻声说,“谢谢。”   “走吧,往前面看看。”冯鸣语仰头看着天空,“晚上没事的时候,我都会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步,好像只有这时候,才离生命的真谛最近。”   肖洛菱不知道她为何有如此想法,就像自己在宫中苦闷烦愁的日子吗?   过了许久两个人回去了。冯鸣语说,“你会洗澡了吧,可以洗澡睡觉了,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东西。”   “我,”肖洛菱不知道她的浴室跟那天的是不是一样的,“我可以的,麻烦你了。”   “你不用这样客气,你住下来本来就麻烦我了,还要一遍一遍地说麽?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低着头不知道怎样回答她。   冯鸣语摇摇头,“好啦,去洗吧。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。”   肖洛菱躺在浴缸里,心里想着爹爹,想着哥哥,一滴泪滑落脸庞,好在她遇见了这个肯收留自己的人。   冯鸣语坐在书桌旁边翻看古籍资料,又上网搜了肖岳鹏的资料,可是什么都没有。她心里纳闷,难道这个肖洛菱是骗自己的?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,她的难过和无助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。   冯鸣语又上网搜了关于穿越的话题,五花八门,说什么的都有。她抚着脑袋,头疼,怎么好好的就穿越过来了呢!往浴室方向看看,没有动静,肖洛菱怎么还不出来?   冯鸣语走到浴室门口,门突然开了,肖洛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,受到了惊吓,浴巾滑落在地上,冯鸣语将她看得一览无余。   “你,”肖洛菱红了脸,急忙弯腰捡起浴巾包在身上,倍感尴尬。   冯鸣语回神,她又没有看人家裸体的嗜好,而且这是个女人。她说,“你不用慌张的,大家都是女子。”说完转身给肖洛菱找了一件睡衣,“你穿上它睡觉。去客厅沙发睡吧,我帮你整理好了。”说完自己便进了浴室。   肖洛菱咬着唇看冯鸣语进了浴室,换上衣服,看见屋里的书架上摆满了书,她走过去,看见一本厚厚的《史记》,拿下来,翻翻,里面有许多字不认识,可是她知道这就是汉代司马迁写的书。她又看看书架,基本都是各朝的历史书。肖洛菱心里肯定,冯鸣语的这个世界,是和她的世界相通的。   “《全唐书》,”肖洛菱喃喃道,将那书拿下来,看看目录,果然有许多事是她所知道的。兴许,看看这些书,能找到答案?   冯鸣语洗完澡,就看见肖洛菱坐在椅子上看书,她斜着身子瞅了一眼:《全唐书》。于是说,“没错了,这本书写的就是你们大唐的事情,我可以借你看看。”   “谢谢。”肖洛菱又有些为难地说,“可是这书上的字,有一些不认识。”   “哦,”冯鸣语说,“这叫简体字,比你们那会的字要简化多了,不过你应该能猜出来意思啊。不影响你阅读就是了。”   肖洛菱抱着书出去了,冯鸣语起身去关门,肖洛菱回头看着她说,“谢谢。”   冯鸣语顿时觉得迂腐,“不要一遍遍地说谢谢了,我耳朵生茧了,OK?”   冯鸣语躺在床上,她不知道带肖洛菱到自己家,是一个怎样的选择。算了,翻了个身,不想了,都已经这样做了。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   ☆、陪我逛街      肖洛菱躺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书,她看见了唐敬宗李湛,也看见了当时的染坊□□以及唐敬宗被害死一事,可没有见到父亲的名字。她又想起那日父亲说,这世上不再有肖岳鹏一家。肖洛菱内心凄凉,假若这真的是一千多年后的世界,自己的家族之事也没有了吗?   她摸着那本书,将敬宗前后的事情全都看完了。   冯鸣语第二天醒来,一看表。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!她腾地坐起来,怎么睡了那么久?冯鸣语打开门,看看沙发上没有人,奇怪,肖洛菱去哪里了?   突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动静从厨房传来,她踱步过去,只见肖洛菱手忙脚乱,煤气灶的火蹭蹭乱窜。冯鸣语见状,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过去将开关关上了,她气呼呼地看着肖洛菱说,“你在做什么?没有弄明白就不要用好吗?火那么大,万一把厨房烧了怎么办?”   肖洛菱低着头,心里感到十分委屈,昨天冯鸣语告诉她这是做饭用的,她就想试试,没想到会这样。   “我,你不是说我要帮你做家务活吗,我,”肖洛菱双手绞在一起,委屈地说。   冯鸣语低头,突然瞥见肖洛菱左手上红了一块,冯鸣语皱皱眉头,执起她的手,看着她说,“这是刚才被烫的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   冯鸣语摇头叹气,帮她用凉水冲了一下,又抹上醋,拉着她进了客厅,找到创可贴,撕开,帮她贴上。肖洛菱一直默默低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,直到冯鸣语抬起头。   “这些东西你不会用,就不要擅自动它们,会着火的,知道吗?”冯鸣语眉头微蹙,看着她说,“好了,你也不用嫌委屈,日后我会教你怎么用它们的。话说,你怎么起那么早,我除了上班,我没有早起的习惯。”   肖洛菱透过窗户看看外面,说,“现在不是快要巳时了吗,我们卯时之前就要起床劳作的。”   冯鸣语才意识到古人的作息跟现在不大一样,而且是个宫女呢。她叹气,说,“呶,看见没,那个是表,昨天告诉你了,以后呢,看表就知道时间了。等我一下,我换件衣服,出去买东西。”   肖洛菱站在原地,看着冯鸣语进了卧室,又低头摸着自己被贴上的手,不知作何感受。   冯鸣语戴了顶大大的太阳帽和一副盖着脸的墨镜,肖洛菱看见她这副打扮竟然快认不出来她了。只见冯鸣语拿了一定红色的帽子戴在肖洛菱的头上,又上下打量了一下,打了个响指,说,“OK,走了。”   肖洛菱垂着双肩跟在冯鸣语身边,白天的苏州让她有些害怕,因为到处是陌生的房子和景物。突然她问道,“鸣语,为何你们这里那么多和尚?”   “和尚?”冯鸣语心里纳闷,说,“哪里有和尚?”   肖洛菱指着路边的男人说,“那里,那里,还有那里,好像男人都是和尚。可是一般和尚不都是全部剃度吗?为何他们还留一些头发?”   冯鸣语看着路过的男人,不觉感到好笑,感情肖洛菱认为他们留这样的发型就是和尚啊。   “你觉得,这些和尚留这种发型,是不是很丑。”冯鸣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,“我还没见过一个像样的男人。”   “像样的男人?”冯鸣语突然仰头哈哈大笑,“你,哈哈。我告诉你,他们就是男人,不是和尚。我们这里的男人基本都是这种发型。”   肖洛菱皱着眉头看她,“可是,不是说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吗?他们没有罪,为何要剃发?”   冯鸣语超级无语,一两句话给她也解释不清楚,她说,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你们的想法,现在不讲究这么多了。”   肖洛菱懵懂地点点头。冯鸣语凑到她眼前说,“那你看,我美吗?”   肖洛菱突然红了脸,为何冯鸣语说话一点都不顾忌。她抬头看着冯鸣语,只看见有些诱人的红唇和被镜子遮住的半边脸,她点点头,说,“美。”   冯鸣语哈哈大笑,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。   肖洛菱见到超市里的东西有些见过,大多数没有见过,她问冯鸣语,“这好多东西都是要从西域托运过来,很贵的。你们现在已经和西域成为一家了吗?”   冯鸣语翘起嘴角挑着蔬菜,说,“现在已经不存在西域了,都已经被我大中国统一了。”   “不会有战争了吗?”肖洛菱又问。   “战争?有,不过不会像你们以前那样,动辄死伤无数。你放心,目前不会有战争的,你很安全。”冯鸣语看着她说。   付账的时候,冯鸣语拿出钱包,肖洛菱又问,“你们不用铜钱银票吗?”惹得收银员不停地看她。   冯鸣语对收银员放了一个迷人的眼神,说,“我妹妹在排演学校的话剧。”又对肖洛菱说,“那个又笨重又不方便,这叫钱,毛爷爷,知道吗,拿着它出去就可以买吃的。”   肖洛菱又点点头。   回去的路上,冯鸣语听到有人喊她。   “冯鸣语!你也出来逛街啊!”   冯鸣语回头看,原来是公司的陈小婉,平时和冯鸣语也算聊的来,不过陈小婉太活泼又八卦,为人也圆滑,冯鸣语不会和这样的人深交的。   “嗯。”冯鸣语回了一句。   陈小婉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的肖洛菱,惊讶地说,“鸣语,这是谁啊!好漂亮!我印象中你没有这号朋友啊!”   冯鸣语淡淡地说,“你不知道的多了,我要回家做饭了。”   “哎,鸣语,好歹介绍一下嘛。”陈小婉瞅着肖洛菱说,“啧啧,真漂亮,你有没有男朋友啊,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个。”肖洛菱低着头往冯鸣语身后躲。   冯鸣语皱着眉头看着陈小婉,“能不能把你说媒的欲望给吞进肚子里。她不需要你介绍。”说完扯着肖洛菱的手就走。   “啧啧。”陈小婉在她身后摇头,“有什么了不起的嘛。”   ☆、下厨      冯鸣语回到家,蹬掉鞋子,径直走到茶几前,将东西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。   肖洛菱也学着冯鸣语的样子正在脱鞋,突然听到这么大的动静,便抬头看着冯鸣语。   冯鸣语站在那里,环抱手臂,看着她,说,“你过来。”肖洛菱便乖乖走过去,冯鸣语将她的帽子摘下来,又靠近她的脸,仔细打量着。   肖洛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冯鸣语突然说,“你觉得我美还是你美?”   “这,”肖洛菱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便说,“自然,自然是鸣语姑娘美。”   冯鸣语摸着下巴,眯着眼睛看着肖洛菱,问,“你不美吗?我问你,在宫中,你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吗?”   肖洛菱神情有些失落,说,“若是如此,便也不会在宫中三年无人问津了。宫中,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美女,我怎么可能会数一数二呢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落寞的表情,心想,肖洛菱本身就很美了,那么照她说来,宫中比她美的美女那还了得?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方才我朋友说要给你找男朋友,知道男朋友是什么吗?”   肖洛菱轻轻摇头。   “男朋友呢,就是你们说的心上人的意思。你们那不是青梅竹马,耳鬓厮磨的嘛,现在呢,你遇见一个喜欢的男子,并且他也喜欢你,你们两个在一起,”冯鸣语一边说一边打手势,“那么,他就是你男朋友了,你,就是他女朋友了。你们还可以结为夫妻。”   肖洛菱认真地听着,冯鸣语挑眉看着她,“当然,你若是遇见了喜欢的男子,我可不会阻拦你的。不过这里的男子都是你说的和尚。”冯鸣语说完突然笑起来。   肖洛菱咬着嘴唇看着她,说,“鸣语姑娘开什么玩笑,现如今自身难保了,还要想什么婚嫁呢。”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说,“来帮我做饭。”   肖洛菱跟她进了厨房。   冯鸣语弯腰,耐心地用手示范给她说,“这样是开,往这拧是大火,反方向是小火。明白了吗?”冯鸣语看着她。   肖洛菱眼睛一眨也不眨,点点头说,“懂了。”   “那你试一下。”冯鸣语起身让开。   肖洛菱抿着唇小心地拧着开关,没想到一使劲,火腾一下冒出来。冯鸣语急忙说,“快往左拧。”肖洛菱急忙往左拧了一下。   “慢一点,慢一点拧,对。慢慢拧火就会慢慢变小,不至于一下子灭掉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抬头看她一样,又看着开关说,“没想到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,不用烧柴火费人力了。”   冯鸣语一手掐着腰,甩甩头发,说,“神奇的东西还多着呢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说完看着她,说,“你要慢慢学会,以后做饭就靠你了,我做饭,狗都不肯吃。”   肖洛菱咬着唇,想笑。冯鸣语看她这样子,调皮地说,“想笑便笑呗,干嘛憋着,多受罪。”   肖洛菱听她这话,翘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。   冯鸣语愣愣地看着她,没想到,她笑起来,也这么美啊。   肖洛菱见冯鸣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,便抿着嘴不笑了。冯鸣语回过神,顿觉有些尴尬,不过没过两秒她便恢复了常态,说,“你应该多笑笑嘛,笑起来很美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,说得便是你这样的咯。”   肖洛菱想接话,不过冯鸣语说完便转身洗菜去了,她也不好多言。   冯鸣语对着哗哗的水龙头,突然脸有些发烫,要知道,刚才她可是真心夸肖洛菱的,她从来没有认真夸过别人,怎么还脸红了呢。   肖洛菱拿了一颗土豆,低着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。   冯鸣语转身看着她,说,“我教你操作,你来做饭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你是不是很会做饭?”冯鸣语凑近她问。   “家常菜都会,只不过你这里没有调料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皱着眉头看着橱窗上的鸡精啊,酱油啊,心里想,古人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的?话说中国八大菜系,虽说是祖传的,可这么年过去了,跟老祖宗的口味还是有差距的。冯鸣语看着肖洛菱突然双眼放光,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吃到原汁原味的老祖宗的东西了?好吧,叫肖洛菱为老祖宗毕竟太别扭。   “哎,下午我带你去逛菜市场,你有什么需要的,全买!回来你给我做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鸣语若是喜欢,我一定效劳,只怕不合你口味,再拂了你的兴。”   冯鸣语摆手,说,“不会不会,我没有什么大的追求,比我做的好吃就行。只是我想尝尝你们那会吃的是什么样的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好。”又转头看着锅里,说,“做菜最重要是火候,其次是调味。特别是在宫中,讲究色香味俱全,如若一道菜做不好,皇帝动了怒,轻则体罚,重则砍头的。”   冯鸣语瞪大了眼睛,“真的假的!”   肖洛菱叹气说,“皇宫水深火热,随时可能丧命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说,“所以你看,你来到这里,未必是坏事。起码不会三天两头担心被杀。”   肖洛菱抬头深深地看着她,突然想到那个奇怪道士说的话,这世间事,自有它的造化。也许,遇到眼前人,也是造化。   ☆、第八章      冯鸣语坐在餐桌前,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拣了一颗菜放进嘴巴里,肖洛菱有些紧张地看着她。   “怎么样,不好吃吗?”肖洛菱见冯鸣语光吃不说话,急忙问,万一她做的很难吃,心里要十分过意不去了。   冯鸣语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她,“你再不吃,就要被我吃光了。”   肖洛菱拿起筷子,轻轻拈起一根豆角放进嘴里,味道还可以,就是缺少了一些调料。这时候冯鸣语才说话,“你做的很好吃嘛,我们下午就去菜市场!”   肖洛菱才松了一口气,她喜欢便好。   餐后,冯鸣语说,“现在外面天气有些热,我们先午休一会再出去,菜市场离这里有点远。”   “午休?”肖洛菱问她,“就是要睡觉吗?”   冯鸣语点点头,“你睡一会吧,等会我喊你。”   肖洛菱嗯了一声,看着冯鸣语进了卧室。她又环顾了一下房子,拿起那本《全唐书》,坐在沙发上读起来。   冯鸣语坐在床边,看着肖洛菱的手镯,又看看自己的手镯,真的太像了,除了颜色,一个是绯红色,一个是翡翠色。冯鸣语很少将它摘下来,这个手镯,也是唐朝的遗物,至于来历,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。   她将肖洛菱的衣物和镯子,发簪,都放好,坐在电脑前,敲敲打打,她想给肖洛菱买一部手机,这样出了意外,也好联系自己。这种想法在她自己看来都是疯狂的,刚认识没有一个星期的人,就要给她买手机,冯鸣语真的疯了。因为她从来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,可是不知为何,她相信肖洛菱,也相信自己的感觉。   冯鸣语握着鼠标的手一直在迟疑,到底按不按确定?到底买不买?买的话,她这个月又要勒紧裤腰带了。不管了,冯鸣语闭上双眼,点击确定,再睁开眼,已经付款了。钱钱,她的钱钱,冯鸣语一阵心疼。咬咬牙,她一定狠狠地使唤肖洛菱!   冯鸣语打开门,看见肖洛菱还在看书,她垂着眼,走过去,拿掉她手中的书,说,“怎么还在看?走了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没想到,大唐除了太宗和武后,便再无有大作为的明主了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你说错了,武后,在很多人看来,不属于唐朝的君主,她是外姓。她建的朝代叫做周。”   “原来如此。”肖洛菱看冯鸣语皱着眉头,问,“你,有什么烦心事吗?为何看你闷闷不乐。”   冯鸣语皱眉,还能有什么烦心事,她的钱钱没有了,“没有啊。”冯鸣语说,“今天要坐马车去菜市场,让你体验这里的马车怎样。走吧。”   肖洛菱跟着冯鸣语下楼,只见冯鸣语从地下推出一辆两个轮子的东西,冯鸣语看着她不解的表情笑了,拍拍后面说,“坐在这里,这叫做电瓶车。你不用理解什么意思,这里的交通工具数不胜数,水里游的,天上飞的,都有。”   “天上飞的?”肖洛菱问,“可以在天上飞吗?”   “飞机。”冯鸣语看着她笑了,说,“改天带你飞。你先上来。”   肖洛菱按冯鸣语的指示坐在后面,可是,这样子,为何感觉有些尴尬,而且,待会会不会掉下来。   冯鸣语回头看着她,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,说,“抱紧我,就不会害怕了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的背,双手环着她的腰,只听蹭的一声,车子开动了。   “啊!”肖洛菱吓得尖叫了一声。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说,“不用害怕。”   肖洛菱睁开眼睛,看着从身边穿过的车水马龙,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。突然冯鸣语一个急拐弯,车子晃了一下,吓得肖洛菱急忙搂住了她,紧紧贴在她背上。   “哈哈哈。”肖洛菱听到冯鸣语的笑声,才知道她是故意作弄自己的。她抿着唇,侧着身子,将头贴在冯鸣语的后背,看着不断穿过的人群。   “OK!”冯鸣语到了菜市场,将车子停下来,扭头对肖洛菱说,“进去吧,待会你挑,你说买什么,就买什么。”   肖洛菱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,说,“这,太无礼了吧。”   冯鸣语超级无语,看着肖洛菱的动作,上前帮她弄弄头发,说,“你们以前那种发型太过于繁琐,以后我教你新发型。还有,这不是无礼,你要相信我,这里除了非礼,很少有无礼的事。你又不非礼我,那么几乎不会有什么无礼之事了。”   “……”肖洛菱不知怎么回答她了,好像冯鸣语说话很开放,她以为他们大唐已经够开放了,没想到现在比他们更开放。   正想着,冯鸣语拉着她的手进了菜市场,并且再三嘱咐她,要买什么一定要说。   肖洛菱看着那么多的食材,说,“这个,八角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老板,八角来一点。”   “花椒。”   “连翘。”   “木耳。”   “豆鼓。”   ……   肖洛菱慢慢地说,冯鸣语皱眉,有好些她竟然都没听过,更别说吃了。   “好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没有了吗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肖洛菱轻轻摇头,“这些可以了。”   冯鸣语深呼一口气,幸亏没有了,再买就要拿不了了。她把东西放在前面篮子里一部分,又对肖洛菱说,“你拿着这些,坐上去,小心点。”   肖洛菱小心翼翼地坐上去,冯鸣语这次开得很慢,她怕肖洛菱没抓好,真的掉下去,还要带她去医院,就不好了。   ☆、亲吻      冯鸣语回到家累得趴在沙发上,肖洛菱看着她,问,“鸣语累了吗?”   冯鸣语白了她一眼,“当然累了。”   肖洛菱蹲在她身边,将她一只腿放在自己身上,轻轻捏起来。   冯鸣语见状,突然站起来,竟然有些不好意思,“那个,不用,我可没有这种好命。你还帮我按摩,我吃消不得,要折寿的。”   肖洛菱的手顿在那里,垂着双眸,说,“鸣语姑娘还是嫌弃我吧,我说过你的大恩大德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,只能当牛做马伺候你。”   “别!”冯鸣语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,古人说话都那么肉麻吗?她说,“在我们这个世界,没有丫鬟和下人,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我没有权利使唤你。你,你是自由的。”   “鸣语说的这些我不太懂,可是若不伺候你,这样我心里怎能过意得去。”肖洛菱语气中满是落寞。   “你帮我洗衣服啊,帮我做饭,你做家务,懂了没?啊那个,今天晚饭可就全靠你可。”冯鸣语说完赶紧进了自己房间。   关上房门,她的心还砰砰直跳,果然跟古代人代沟还是很大啊。肖洛菱的一番话兴许没有别的意思,可是让她听起来竟然脸红心跳的。真是作孽。   肖洛菱看着冯鸣语逃开的身影,心中自然有些难受,冯鸣语总是耐心给她讲解这个世界的东西,她是厌烦这样的自己吗?一个来自不同世界的自己。   肖洛菱轻轻叹气,将那些东西放进厨房,开始挑挑捡捡。   冯鸣语正在房间啃苹果,不一会闻到一阵香味,她从卧室探出脑袋,往厨房走去,只见肖洛菱已经做好了几道菜。   “哇!”冯鸣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,“肖姑娘果然好身手啊。”她笑嘻嘻地走过去,用手捏了一颗菜就吃。   肖洛菱一边拿着铲子,一边看着她,冯鸣语瞪大了眼睛,竟然和肖洛菱开起了玩笑,“肖姑娘,你真的厉害!在下甘拜下风!以后我的饭可是有着落了!”   肖洛菱见冯鸣语如此开心,心里也舒坦了许多,“你喜欢的话,我随时可以给你做。”   “木啊。”冯鸣语也不顾自己刚吃了东西,对着肖洛菱的脸颊亲了一下,然后乐呵呵地端着两盘菜放在了餐桌上。   肖洛菱愣在了那里,冯鸣语竟然亲了她一下?她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,心里想,难道这个世界开放到可以随便亲人吗?   冯鸣语见她在发愣,说,“不用再做啦,这几个菜就够了。快来,一起吃。”   肖洛菱有些迷茫地走到她身边,坐下,一直看着冯鸣语。   冯鸣语说,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   肖洛菱有些艰难地开口,“那个,”   “嗯?”冯鸣语感觉有些不解,突然她发现肖洛菱红了脸,才意识到是刚才自己的举动吓到她了吧。   “咳咳,”冯鸣语说,“我,那个,刚才亲你啊,就是我们这里女孩子之间关系好的一种表现,我没有非礼你啊!况且我不是臭男人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,突然淡淡地笑了,“是这样的麽,无妨,鸣语告诉我了,我不会认为你是色狼的。”   “额。”冯鸣语撇撇嘴,她真的没有亲过别的女生,也没有这种癖好。只是觉得肖洛菱的样子认真又可爱,而且还做出那么美味的东西,没有思考就亲上去了。   肖洛菱拿起筷子,说,“这几道菜合你胃口吗?”   “嗯。”冯鸣语点点头,又想到了一些事,说,“我明天要上班了。上班,就类似于你爹爹处理公务一样。所以明天我要出门,你呢,就待在家里,哪也不要去,等着我回来,懂吗?”   肖洛菱说,“上班?那,远吗?”   “不远。”冯鸣语说,“我教你怎么看电视,你还可以听音乐,歌,知道吗?”说着还比划给她看。   肖洛菱看着她的样子,觉得冯鸣语虽然什么都懂,可骨子里比她还孩子吧。   冯鸣语拿出来自己的手机,放了一首《梅花三弄》,对肖洛菱说,“听,什么歌都能从这里放出来。”   肖洛菱感觉很神奇,她问,“这是怎么放进去的呢?”   “这是靠科技放进去的。你知道吗,整个世界都可以转化成一串符号,然后装进一个小小的盘里,通过数字转化,我们就可以看见一个缩小又放大的世界了。”冯鸣语兴奋地告诉她。   肖洛菱有些不懂,她问,“我们也可以缩小吗?”   冯鸣语愣了一下,说,“当然可以了。不信我给你示范一下!”说着拿着手机,对着肖洛菱咔嚓一声,将她蹙着眉头的样子拍了下来,这是她手机里第一张照片。   冯鸣语看着照片,又看看肖洛菱,果然是弱柳扶风,蹙眉也美。她将手机放在肖洛菱眼前说,“看,你在这里面了。”   肖洛菱内心感到十分不解,“这,竟然比画还要逼真!”   冯鸣语笑着将手机收起来,说,“你也会有这样一部手机的。以后好玩的,还多着呢。”   “我?”肖洛菱指指自己,问道。   “对啊,我给你买了一部,过两天就到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这个可以做什么?”肖洛菱不禁问。   “功能可多了,等东西送到了,我会教给你的。”冯鸣语说,“快吃饭。吃完我再细细告诉你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听冯鸣语说的,自己也很好奇,她想知道,冯鸣语生活的世界,究竟有多少奥妙。   ☆、馈赠   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对坐在沙发上,她打开电视机,换了一个又一个台,说,“看见没,电视上演的就是过去,现在,和未来的生活。里面都是假的,这些人叫做演员。所以我第一天遇见你的时候,以为你是像他们这样的演员。”冯鸣语说着,又换了一个台,“大汉天子,看见没?刘彻,看电视剧可以稍微了解一下古时的生活和人物,不过不必做真。”   肖洛菱疑惑地看着电视,转头对冯鸣语说,“这些都是假的?”   “对,是根据历史改编,请人演出来的,就跟你们那会唱戏的差不多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这就是缩小的世界吗?”肖洛菱喃喃道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过了一会说,“是的。”她又起身走向自己房间,拿出一个白色的东西,坐在肖洛菱眼前,说,“这个是听歌的。”说完她打开,将一只耳机塞进肖洛菱的耳朵里,另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,点了一下,问,“听见了吗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这也是缩小的声音吗?”   “对,全世界的声音都可以装进里面去。”冯鸣语又神秘地说,“等着给你听个好听的。”说完她吹下眼眸,按着MP3的键,找到了自己去年的录音。   “我是一只来自丛林的美丽蝴蝶,为了遇见你的美,化作丑陋的蜂。晨起,你亲吻阳光。日落,你啜饮露水。你不会飞,只张大了双眼,看着这世界,我哪也不去,就围在你身边……”   耳机里传来沙哑又低沉的朗读声。   “这是?”肖洛菱看着她问。   冯鸣语说,“去年爬山的时候,我在山上自己写的,看见陡崖上开了一朵红色的花,有感而发,胡乱写的。”   肖洛菱定定地看着她,认真地听着,“很美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你能听懂?”冯鸣语惊讶地问她。   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一只蝴蝶迷恋上一朵花的故事。”   “送给你了。”冯鸣语耸耸肩,说,“里面还有其他的录音,剩下的就是我喜欢的歌曲,你没事的时候,可以听听。”   “真的?”肖洛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她。   “是的。送给你了。”冯鸣语马上说,“可千万别再感恩戴德的了,给你你就收下。”   “是。”肖洛菱将那小小的东西握在手心,心中流过阵阵暖意。   “那个,明天我要上班,你一个人在家,可以吧?我中午可以回来吃饭,不过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。晚上五点半回来。”冯鸣语有些不放心地说。   肖洛菱点点头,说,“可以的。”   “你千万别跑出去,知道吗?否则会被坏人拐卖的。”冯鸣语吓唬她说。   “这里很多坏蛋吗?”肖洛菱不解地问,冯鸣语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?   “对。”冯鸣语点点头,“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,出门要碰到流氓的,就跟你们那里的流氓差不多。”   肖洛菱说好。   冯鸣语又拿给她一瓶防狼喷雾,“万一遇见了坏蛋,你就用这个喷他,喷他的脸,使劲喷。”   肖洛菱接过去,就要试着按一下,冯鸣语急忙起身,惊呼,“姐姐,别喷我啊!”   肖洛菱见她这样,轻轻笑了,“这个很厉害吗?”   “放心,不会伤害性命的,就是叫坏蛋看不清你。”冯鸣语说着,又左右看看,从沙发上坐起来,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包包递给她,“这个给你用,可以用来装随身用品。”   肖洛菱看看,这个就类似于她们用的包袱吧。   “好啦。”冯鸣语说,“现在,洗澡,睡觉。我先去洗了,因为只有一个洗手间,所以咱们只能轮流洗。”   “无碍的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。   冯鸣语扶着肖洛菱的肩膀,自己站了起来,又揉揉小腿,一蹦一跳地走进房间。肖洛菱一直看着她,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白色MP3,点开,将耳机塞进耳朵里。   冯鸣语在浴室里一直在想着肖洛菱还需要什么,手机有了,还要有衣服,包包,化妆品,鞋子……天啊,她怎么养活得起!冯鸣语皱皱眉头,她上辈子是作孽了还是作孽了,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地收留一个陌生女孩。   对了!最重要的是,肖洛菱没有身份证!在这个社会,身份证就是通行证,到哪里都需要,否则哪都去不了。这可怎么办,冯鸣语想着想着,自己没有人脉,想不出办法,只能去找他了。   冯鸣语洗完澡,就出来喊肖洛菱,可是喊了几声肖洛菱都没有答应,冯鸣语又大声喊了一声,“肖洛菱!”   肖洛菱慢慢地回头,双眼欲涕地看着她,冯鸣语眨了一下眼睛,她想到一个词,惊鸿一瞥。   “那个,洗澡去了。”冯鸣语掩饰住自己的慌乱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摘掉耳机,走到冯鸣语身边,说,“你头发还滴着水,这样会受凉的,我帮你擦干净吧。”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擦就好了,现在天又不热,没有关系的。”   肖洛菱垂下了眼眸,径直从冯鸣语身边过去,进了浴室。   冯鸣语愣在那里,抓抓头发,心中有些烦乱。   半夜十分,冯鸣语在睡梦中好像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,她下床出去到了客厅,只见肖洛菱额头上全是汗水,口中喃喃道,“父亲!不要丢下女儿。”   “肖洛菱。”冯鸣语轻轻摇晃她。   “不,不要。”肖洛菱猛地睁大了眼睛,看到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这是冯鸣语,救了她的人。   肖洛菱坐起来,突然双手搂住了冯鸣语的脖子,紧紧抱着她。   冯鸣语微微张口,她轻轻拍着肖洛菱的背,说,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   肖洛菱回想着梦中的场景,父亲吊在房梁上,面目狰狞。她闭上眼睛,紧紧抓着冯鸣语的睡衣。   冯鸣语问她,“做噩梦了吗?”   肖洛菱放开她,眼中满是泪水,“我又梦到父亲了,他死了,他自尽了。”   冯鸣语握着她的手,说,“只是梦。别想了,安心睡觉。”说着起身就要走。   “别走!”肖洛菱拉住她的衣袖,有些哀求地看着她。冯鸣语定定地看着肖洛菱,此时就像一个一摔就碎的花瓶,她想了一会,咬咬牙,牵着肖洛菱进了自己的卧室。   肖洛菱被她拉着走到床边,冯鸣语看着她的眼睛说,“我只是看你做噩梦了,所以,先让你睡我的床的。”   肖洛菱方才虽然害怕,可是这样睡在别人床上,会不会太冒犯。“鸣语,我,”   “别说话,什么也别说。上去吧。”冯鸣语打断她,担心她又要说一套迂腐之词。   肖洛菱睡在里面,冯鸣语睡在外面。肖洛菱侧身看着冯鸣语的背,冯鸣语看着天花板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  ☆、手机   第二天,冯鸣语的闹钟响了,她一转身,没有看见肖洛菱。坐在床边,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,轻轻摇摇头,起身进了浴室。   走到客厅,早饭已经被做好,肖洛菱坐在桌子旁边捧着一本书看着。冯鸣语走过去,站在她身边。   肖洛菱抬起头看着她,放下了书本,说,“饭菜都要凉了,快吃吧。”   冯鸣语愣愣地坐在桌前,拿起筷子吃饭。   “昨天晚上,打扰鸣语睡觉了,谢谢你没有责怪我的唐突。”过了许久,肖洛菱低头说。   “没事。”冯鸣语摆摆手,“你做的菜真好吃,中午记得做饭,我要回来吃饭的。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好了,我吃好了,要上班去了。记住,陌生人要来,不要给他开门,门上有个猫眼,你透过那个就可以看见是不是我。”冯鸣语叮嘱她。   肖洛菱又点点头。   “那,我走了。”冯鸣语拿上包。   肖洛菱殷殷地看着她,“路上当心。”   冯鸣语转头,开门,出去了。骑着自己的小电瓶到了公司,竟然感觉轻松了许多,为什么觉得在家里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呢。   “鸣语,好几天不见,又漂亮了呢。”   冯鸣语抬头,说话的人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,32岁,叫孔子轲,之前追过冯鸣语,可是冯鸣语对他不感冒。怎么说呢,这个孔子轲是个富二代,心眼又多,当时追冯鸣语,还要给她升职,冯鸣语拒绝了他很多次。就在冯鸣语决定如果他再表白的话,自己兴许会给他一个机会,可是转眼这个孔子轲就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。冯鸣语气不过,幸亏没答应他,烂男人,有钱就了不起了。   “孔经理好。”冯鸣语淡淡地回应他,转头又做自己的工作。   “鸣语,好几天不见,挺想你的,中午一起吃饭?”孔子轲身为一个大男人,却长了一对桃花眼。   “孔经理,您身为公司的老总,请注意身份好吗,不要妨碍员工工作。”冯鸣语没好气地说。   陈小婉看见冯鸣语竟然跟经理这么说话,暗中撇撇嘴,这个冯鸣语究竟有什么本事,经理都想接近她。   “经理!孔经理!”陈小婉小声地喊。   孔子轲走过去,理理自己的西装,问,“什么事?”   陈小婉狗腿地说,“经理,我告诉你啊,那天我看见冯鸣语旁边跟了一个漂亮又性感的小姑娘,看起来还很怕人呢。我问冯鸣语她是谁,冯鸣语都不搭理我。”   “哦?”孔子轲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冯鸣语,只见她神色冷清,在认真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。   “冯鸣语也会有那样的朋友?她不是一直很讨厌漂亮女人吗?”孔子轲笑着说。   “所以啊我觉得奇怪,经理,这个冯鸣语太目中无人了。”陈小婉抱怨似地说。   “嗯哼。”孔子轲站起身,“好好做你的工作,你要是像冯鸣语工作那么认真,你也可以目中无人。”   陈小婉在他身后做了好几个鄙视的表情。等经理走了,她又走到冯鸣语办公位前面,说,“鸣语,那天的小妹妹究竟是谁啊?”   冯鸣语皱眉,抬头看她,“你查户口吗?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?好好做你的工作才是正经吧。”   “切,冯鸣语,我这是关心你的生活。”陈小婉不屑地说。   冯鸣语没有理她,自顾自地做自己的工作。   陈小婉感到无趣,起身便走了,周围的同事偷偷看着她笑,这个陈小婉,总是没事惹冯鸣语,又吃了闭门羹吧。   陈小婉瞪着他们,“看什么看!”   过了一会,公司的王秘书又拿来一叠文件放在冯鸣语的桌子上,说,“这是刘总监让你核对的数据,今天下午下班前给我。”   冯鸣语皱眉,怎么又是那么多!   “知道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陈小婉看着冯鸣语,心里偷乐,嘚瑟什么呀。不过下一秒她的桌子上也被放了一沓文件,陈小婉一脸黑线。   冯鸣语一直在核对数据,忘了时间。   “冯鸣语,中午了,你没吃饭吗?”说话的叫蓝如茵,平时不爱讲话,跟冯鸣语也只是打个招呼之类的。   冯鸣语环顾四周,只有她们两个人,她一看表,快一点了!蓝如茵是吃完饭回来的吧。没想到那么快,肖洛菱是不是还在家等着自己吃饭。可是一点半就要上班,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。肖洛菱一个人在家,只要不出去应该就没事。   冯鸣语想着,晚上回去再跟肖洛菱讲清楚就好了。   “谢谢你,我不饿。”冯鸣语对蓝如茵说。   “我这里有一块面包,给你吃吧。”蓝如茵走到她旁边,将一块面包递给她。   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冯鸣语拒绝了她。   蓝如茵拿着面包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,冯鸣语叹气,肖洛菱在家肯定一直等着自己了。   下午三点多,冯鸣语接到一个电话,是快递小哥的。   “喂!我说你是怎么回事,你写了地址,我送过去了,可是你拿东西喷我是怎么回事!”快递小哥站在冯鸣语家门口,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气呼呼地吼。   什么,冯鸣语心里纳闷,没想到手机那么快就到了。她说,“您按门铃,我妹妹在里面,您让她开门。”   “我让她开了!那是你妹妹吗?那明明是个恶魔!现在她不给我开门!”快递小哥愤愤地说,“要不然我就把东西放你门口,丢了不怪我!”   “别!”冯鸣语赶紧说,“那个,您能不能把手机先送我公司来,我在……”   “没门!我现在眼睛都快瞎了,还想让我给你送!”   冯鸣语往四周看看,无奈之下,说,“那这样,你等我几分钟,我这就赶过去。”   冯鸣语挂了电话,跟刘总监说,“总监,我家里有些事,我要请假。”   刘总监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,胖乎乎的。他看着冯鸣语说,“你家里有事?我印象中你一个人在苏州,而且你从来没请过假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因为我没请过假,就不能请假了吗?”   刘总监问,“给你的数据做好了没。”   “做完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我可以走了吧。”说完转身就走了。   “你,”刘总监没来得及喊,她就跑的无影无踪了。   冯鸣语将小电瓶开得飞快,这个肖洛菱,又搞什么幺蛾子。她腾腾腾地上楼,只见快递小哥很没形象地蹲在她门口。冯鸣语问,“东西呢?”   快递小哥看见她就猛地站起来,瞪着她说,“就是你的货?先别管东西,你看我眼睛!”冯鸣语看着他,果然眼睛上面红了一大块,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,说,“只是红了而已,一个大男人,用得着大惊小怪吗?一百块,足够了,再买点血补补。”   “你!”快递小哥恶狠狠地接过钱,将东西递给她。   冯鸣语一边签字一边说,“反正下次估计也不会见,你呢,长得太像色狼了,所以我妹妹喷了你。回去啊,好好收拾一下自己。”说完便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。   “喂喂!别喷!是我!”冯鸣语进去就用双手挡着头,完了将肖洛菱手里的防狼喷雾拿下来。只见肖洛菱还一脸害怕的样子。   冯鸣语噗嗤一声笑了,“你怎么见人就喷啊,刚才那个是给你送手机的!”冯鸣语碰碰她,问,“你怎么会喷人家啊?”   ☆、梳妆   原来,肖洛菱一个人在家,等冯鸣语吃中饭,可她一直没回来,肖洛菱以为冯鸣语发生了什么事情,一直坐立不安。后来有一个戴着帽子,长着胡须的男人在门口,肖洛菱以为她是坏蛋。她开开门,那个男人就对她笑,想要进来,肖洛菱心急之下就用喷雾使劲喷他。   “哈哈哈哈。”冯鸣语笑得无法自拔,“好,做的好,下次遇见坏蛋还这样喷。”   “啊?”肖洛菱一脸茫然。   冯鸣语又说,“下次见到女的,不要喷,见到和尚,你先问他做什么的,知道没?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你中午没回来,我以为,……被坏人挟持了。”   ……能说什么,冯鸣语还能说什么,肖洛菱这种思想,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转换过来吧。   “因为工作繁重,我忘了时间,就没回来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那你没有用午餐吗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额,用了,用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咱们先看看手机。”她将盒子拆开,一部白色的手机乖乖地躺在里面。   冯鸣语拿出来,手感还不错,她从自己手机里拿出另一张卡装进去,拿着手机对肖洛菱晃晃,说,“这个就是你的了,以后你用这个联系我。”   “这,这要如何联系?”肖洛菱不解地问。   冯鸣语将自己的手机号输进去,写了个备注,“冯鸣语”,她说,“这就是我,缩小的我,以后你点开,点我的名字,按拨号,就可以联系到我了。来,试试。”   冯鸣语说完将手机递给肖洛菱,然后离她远一些,说,“现在你拨号。”   肖洛菱按着冯鸣语说的按了号码,突然从里面发出一串声音,吓得肖洛菱急忙将手机扔在地板上。   冯鸣语的眼睛都瞪大了,她看着地板上的新手机,连忙跑过去,捡起来,一边检查一边喊,“祖宗!我的祖宗!你怎么扔了!这可是我半个月的工资啊。万一坏了怎么办?”   肖洛菱怯怯地看着她,说,“为何会发出奇怪的声音,挺,吓人的。”   冯鸣语无语,“这声音是通信的声音,无线波的声音,不可怕的!你再按一次,不要再扔了。”   肖洛菱又拨了一次号码,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,还是有些怕,不过这次她没有扔,直到冯鸣语接了电话。   “肖洛菱,听到我的声音没?”冯鸣语对着手机说。   肖洛菱感到太神奇了,“听到了。”   冯鸣语又往后退,推到卧室,关上了门,说,“看,现在你也能听到我,你对着手机说话,我就能听到你。”然后开门走出去。   她对肖洛菱说,“这个东西,不管我在哪里,只要它有电,你就可以联系到我。”   肖洛菱懵懂地点点头,冯鸣语耐心地给她讲解一些功能,她告诉肖洛菱,“以后不管去哪里,都要带着手机,钱,知道吗?”   肖洛菱说,“带上这些就可以回家吗?”   冯鸣语愣在那里,点点头,“你迷路的话,打电话给我,我就能找到你。”   肖洛菱摸着手机,这个东西竟然那么神奇。   冯鸣语一个人进了卧室仰天长叹,哎,就请了那么一会会的假,就要扣半天的工资啊。她探头,看见肖洛菱一个人竟然在认真地摆弄手机。她腾一下坐起来,走到肖洛菱身边来回转悠。一会低头看看肖洛菱的动作,一会抓耳挠腮的。肖洛菱抬头看了她一眼,问,“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幽怨地看着她,“肖洛菱,我饿了。”   肖洛菱将手机放下,站起来,说,“那么快就饿了?我去做饭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你中午不是做了饭吗,给我热一下就好了。”   肖洛菱抿着唇,拿出中午的菜进了厨房,又给冯鸣语炒了几个鸡蛋。   肖洛菱托着下巴看着她,见她有些狼吞虎咽,不禁问道,“你午饭没有吃吧?”   “额,”冯鸣语嘿嘿一笑,“被你看出来了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摇头,将菜又帮她挪近了点,看着她说,“慢慢吃,多吃点。”   冯鸣语被她看得倒有些不好意思,说,“你一起吃吧,都快晚上了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我不饿。”   冯鸣语看看表,快五点了,她说,“待会我带你出去,反正今天不用上班了。”   冯鸣语吃完了饭,就要给肖洛菱打扮,肖洛菱就乖乖任由她摆弄。   冯鸣语对着镜子看着肖洛菱,红色连衣裙,白色短衬衫,长长的秀发放下来,披在身后,美。   肖洛菱有些不自在,她看着冯鸣语说,“这样,会不会太不得体,有伤风化。”   “什么有伤风化,你没看见自己有多美吗?出门看看,美女都是这样打扮的。”冯鸣语煞有介事地说,“不过你跟我一起的时候可以这样穿,一个人的话就不能穿这么美了,怕你给色狼欺负。”   肖洛菱透过镜子,看着冯鸣语帮她整理衣服的动作,内心受到了触动。她曾想对镜贴花黄,那个少年郎站在她身后帮她整理衣裳。她曾想执笔细描眉,少年帮她梳妆。可一切未来得及,她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世界,遇见了这样一个女子。   “等一下。”冯鸣语突然开口,然后在抽屉里一阵倒腾,拿出一枝戴着花的发卡,戴在了肖洛菱的头上。   “现在就好了,大美女!”冯鸣语满意地点点头,“走吧,出去玩。”   肖洛菱的手又被人牵住,她轻轻回握,这个人,会牵她多久。她轻轻摇摇头,在想什么荒唐之事呢。   ☆、懵懂   冯鸣语虽然请了假,可是心中还是美滋滋的,仿佛肖洛菱的到来给她打开了一扇门,一扇通往一个美好,真实世界的门。她从肖洛菱的眼神里能够看到自己,能看到真实的自己。虽然肖洛菱有时候很麻烦,可是她乐意给她讲解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,她想和肖洛菱分享。   “鸣语,这里真的很不一样。”肖洛菱突然说。   “哪里不一样?”   “哪里都不一样,在我们那里,未出嫁的女子是不可随意出门的。”肖洛菱说,“可你们这里却不一样。仿佛,男人和女人都一样。”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所以现在的人是独立的,自由的。不会像你们那样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若是我这个年龄在你的世界里,估计要儿女成群了。”   “真的很奇妙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一切都变了。鸣语,你为何不成家?”   “成家?”冯鸣语耸耸肩,“没有遇见合适的人呗,你不懂,现在的人多么功利,多么世俗。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慢慢地爱你的人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,冯鸣语的头发被风吹起来,遮住了她的眼睛,肖洛菱帮她把头发收到脑后,轻轻地走近她,靠在她的怀里。   “额。”冯鸣语突然愣住了,“肖洛菱,怎么了?”   肖洛菱没有说话,她想问问冯鸣语,既然这里如此开放,那么女子和女子在一起,是不是也是无罪的。冯鸣语找不到一个可以慢慢爱她的人,她想问冯鸣语,她有没有资格爱她。虽然才认识不久,虽然两个人来自不同世界,可是她早已被融化。只怕是,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   冯鸣语放开她,淡淡一笑说,“我知道这世界对你来说很陌生,不过你很快会适应的。别怕,嗯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求你别那么温柔。   可是冯鸣语偏偏前所未有的温柔,她拉着肖洛菱的手进了一家甜品店。   “哟,冯小姐,今天怎么得空来了?”老板笑呵呵地看着她问,“你可是周末雷打不动地来啊。”   肖洛菱看着老板,是一个胖胖的大叔,眼睛小小的,笑起来眯成一条线,听声音倒是很和善,好像冯鸣语经常来这里。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给您添点人气还不好,我还要红豆奶茶,不过今天要两杯。另外再给我来点甜点,老板觉得什么好吃就给我来什么。”   胖老板笑呵呵地看着冯鸣语身边的肖洛菱,说,“难怪呢,原来今天是有贵客,那请里面坐,马上就好。”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找了个位置坐下,说,“这位老板姓李,叫李旭。我经常来这里喝东西,他人很好,很热心。”   肖洛菱又瞅瞅那个老板,说,“跟皇帝是本家姓,也算是贵姓了。”   “噗。”冯鸣语笑着说,“那是你们那会,现在没有皇帝,也没有贵姓了。他就是一个普通人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没过一会,她们的东西便都来了。   冯鸣语说,“你尝尝,看看怎么样?”   “味道还好,就是太甜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下次我们让老板少放点糖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环顾四周,坐满了男男女女,好像都是年轻人。   冯鸣语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说,“看,基本上可都是小情侣呢。”   “小情侣?”肖洛菱蹙眉问她。   “就是一对。有情人的意思。”冯鸣语说,“大部分是情侣,也有好朋友一起的。”   肖洛菱低着头,想问什么,不过始终没有开口。冯鸣语看她这样,问,“你是不是想说什么?”   肖洛菱咬着唇,看着旁边的两个女生,问冯鸣语,“她们也是情侣吗?”   冯鸣语眨巴眨巴眼睛,看看旁边的女生,又看看肖洛菱,好笑地问,“你觉得她们是情侣啊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她们的目光,好像,跟别人不一样。”   “怎么不一样了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肖洛菱抬起眼眸看着她,冯鸣语从她明媚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。   “咳咳。快吃吧。都要凉了。”冯鸣语一边喝奶茶一边掩饰着自己。   肖洛菱微微张口,始终难以开口,她应该很知足了,还要奢求什么呢。   “冯小姐,这是送你的。”李老板走过来站在她身边,将一只小熊递给她。   冯鸣语惊讶地看着她,“老板,为什么送我礼物啊?”   “呵呵,因为你是我们的常客,这是店里的反馈回报活动,而且您今天又带来了一位客人。”胖老板说着看着肖洛菱,说,“不打算介绍一下啊?”   冯鸣语说,“这是我表妹,肖洛菱,她有些腼腆。”   “老板好。”肖洛菱细声说。   “好,好。”老板笑着对冯鸣语说,“你拿着这个去前台,凭这个,可以抽奖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真的?”   老板点点头。   冯鸣语抱着小熊,拉着肖洛菱到前台排队,轮到她们的时候,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你来抽。”   “我?”肖洛菱说,“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霉运?”   “不会的,快点抽一个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将手伸进盒子里,摸出了一张纸条,冯鸣语急忙抢过去打开看。   肖洛菱在一旁紧张地问,“是什么?”   冯鸣语噘嘴,“就是个笔记本嘛。”   肖洛菱小声说,“还是因为我运气不好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没有,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笔记本。”她拿着小纸条去兑奖区,是A4纸那么大的本子,翻开,里面倒挺有情调,颜色也很淡雅。冯鸣语说,“是你的了,还有这个小熊。都是你的。”   肖洛菱看着那个玩具小熊,摸摸,软软的,“这个用来做什么呢?”她问。   “额,”冯鸣语说,“用来捏着玩,你不开心的时候,就使劲捏它,咬它,□□它。”   “啊?”肖洛菱微微张口,感觉非常不可思议。   “没错,就是这样的。”冯鸣语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,咧开嘴角笑了起来。肖洛菱急忙跟上去。   ☆、受惊   冯鸣语每天中午都按时回家吃饭,睡一会,再去公司,肖洛菱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,等时间一到,就将她喊起来。晚上再做好饭等着她回来。   又是一天,都已经五点半了,肖洛菱怎么等也没等到冯鸣语,她拿起手机,按照冯鸣语教她的,给冯鸣语打了一个电话。   冯鸣语看着来电显示,轻轻笑了,看来肖洛菱进步挺大的,她接起电话,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,“喂。”   肖洛菱听到她的声音,急忙问,“你怎么还没回来?”   “我正要告诉你,今天有点事,你自己吃饭吧。我处理好事情就回去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什么事情,会很麻烦吗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不会,不用担心,你吃饭就好了。别等我了。晚上我没回去的话自己先睡觉吧。”冯鸣语对着话筒说。   肖洛菱有些担忧地挂了电话,自从来到这里,冯鸣语晚上一直很准时地回来,她从来没有一个人晚上待过,好像,这快要成为习惯了。   孔子轲看冯鸣语挂了电话,走上前说,“给谁讲电话,那么温柔?”   冯鸣语抬头看了他一眼,说,“我表妹,我就是托你帮她办事的。”   孔子轲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,“你托我办事,怎么对我态度那么冷淡,这是求人嘛?”   冯鸣语瞪着他,“我是请你帮忙,没有求你,你若是不乐意,就算了。”   “好好好,我不说了,走吧,先去吃饭。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拎着包,瞅了他一眼径直走掉,孔子轲在她身后耸耸肩,跟了上去。   “说吧,究竟是什么事?”吃饭时候,孔子轲问她。   “我表妹因为某些原因,没有户口,也没有身份,我想让你帮她弄个身份证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孔子轲皱着眉头看她,“没有身份证?这有些麻烦啊?”   冯鸣语蹙眉,“你爹不是挺厉害的吗,你人脉又那么多,到处都是朋友,不要告诉我你很无能啊?”   孔子轲扬起嘴角看着她,“办是可以办,不过你怎么回报我?要不然,以身相许?”   “孔子轲!”要看冯鸣语就要动怒,孔子轲急忙说,“先别急。你这个表妹我都没见过,谁知道是不是哪个逃犯或什么的,万一到时候牵连了我,那可怎么办?况且,我帮你,按常理,你不该回报我吗?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说,“我表妹绝对不是什么逃犯,我用人格担保。至于回报,你想要什么,等你事情办好了再说。”   “啧啧,鸣语,我可告诉你,很少有人这么大的口气跟我说话的,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,才这样对我。”   冯鸣语站起来,拎着包,说,“孔子轲,我当你是朋友,才来请你办事,如果可以,就利索点。不同意,就拉倒。再见。”   “哎!”孔子轲拉住她,冯鸣语还真的很倔,以后慢慢来就是了,他说,“行吧,我帮你就是了。”   冯鸣语坐下来,端起一个杯子就喝。   “咳咳。”她没想到那是白酒。   孔子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说,“来,再喝一杯。”   “不。”冯鸣语脑袋有些晕晕的,她摆摆手,说,“不喝,我不会喝酒的。”   “来嘛,多喝就会了。”孔子轲又倒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灌进她嘴里。  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,冯鸣语晕晕乎乎地掏出手机,看见来电显示是肖洛菱,打了个机灵,说,“我表妹在等我,我要回家了。”   她接起电话,肖洛菱担忧的声音传来,“你在哪,怎么还不回来?”   冯鸣语说,“你怎么还没睡觉啊,我待会就回去了。”   “你喝酒了。”肖洛菱肯定地说。   “额,”冯鸣语刚想说什么,手机没反应了,妈的,没电了,关机了。   她急忙拎着包起身就走。孔子轲拉住她说,“你喝酒了,那么晚回去不安全。”   “放开我!”冯鸣语挣脱了她,跑出去打了一辆的士。身后是孔子轲阴沉到极点的脸。   冯鸣语坐在车上,一遍遍地按着手机,可是没电了就是没电了,怎么点也点不开。肖洛菱听不到声音,肯定要以为发生什么事了。   “师傅,您能不能开快点?”冯鸣语焦急地说。   开车师傅通过后视镜看着她,说,“这已经够快了,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喜欢大半夜喝酒,万一碰到坏人就麻烦了。”   冯鸣语只觉得他啰嗦,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,她付了钱就跑出车门,拿着钥匙开门,喊,“肖洛菱。”   没有声音,冯鸣语酒醒了一半,她又喊了一声“肖洛菱”,往厨房客厅卧室看,依然没有人,客厅上还摆放着肖洛菱做好的菜。   冯鸣语急忙给手机充上电,又按了肖洛菱的号码。   方才肖洛菱给冯鸣语打电话,听出来冯鸣语喝了酒,而且电话中断了,她心一急,不知如何是好,便出去找冯鸣语了。此时不知道跑到了哪里,因为冯鸣语说过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座高高的楼,她就到处找高高的楼。   这时候手机亮了,她急忙接起来,冯鸣语的声音传来,“你跑去哪里了?”   肖洛菱一听到她的声音,眼泪就哗哗下来了,“我,我不知道,我以为你出意外了,就想出去找你。”   “哪有那么多意外!大晚上的你跑出去干嘛?我都说了我没回来的话你就睡觉,你跑出去哪里都不认识,有什么用!”冯鸣语吼着说。   肖洛菱本来就觉得周围陌生又可怕,再被冯鸣语一骂,内心更委屈。   冯鸣语听到她在抽泣,在心里骂了声“笨蛋”,算了,来不及埋怨她,先让她回家再说。   “你现在周围有什么明显的标志,告诉我。”冯鸣语对着手机说。   肖洛菱抬头,一边抽泣一边说,“很高的楼,肯德基,还有三个字母KTV。”   冯鸣语心里已经知道是哪里了,没想到肖洛菱一会的功夫跑了那么远,她说,“你站在那里别动,不要乱走,我这就过去。我手机没电了,所以现在要挂电话,你等着我,明白吗?”   “嘟,嘟,”肖洛菱听不到冯鸣语的声音了,她看看四周,一股莫名的恐慌袭来,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人,好像一个个都在看着她,肖洛菱害怕,他们会不会害自己?   冯鸣语又急匆匆下楼,打车去了肖洛菱在的地方,下了车,她左顾右看,一边跑一边寻找肖洛菱的身影。   过了一会,她看见一堵高墙旁边站了一个人,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,抱着胳臂,好像很无助,她走过去,喊了一声,“肖洛菱。”   肖洛菱抬头,看见冯鸣语,眼泪滑落下来,走过去抱住了她。   冯鸣语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难受,她叹气,摸着她的头发,说,“好了,先回家。”   冯鸣语又打了一辆车,肖洛菱一直低头不说话,冯鸣语看着她,揉揉额头,刚才只顾跑了,估计被风吹得,有些头疼。   到了家,冯鸣语坐在沙发上,肖洛菱坐在她对面,冯鸣语说,“我就跟同事商量一些事,而且,我手机只是没电了,并没有出意外。现在很多事情你不熟悉,不要轻易一个人出去,好吗?我你就不用担心,我都在这里难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事不成?”   肖洛菱低着头说,“可是那么晚你不回来,还喝了酒,手机中途又断掉,我……”   冯鸣语看她这样,又有些不忍心,走到她身边坐下,说,“没事,今天纯属意外,吓着你了吧。”   肖洛菱眼里含着泪,一直不说话。   冯鸣语将她揽进怀里,帮她擦着眼泪,安慰她说,“真没事了。”又看看桌子上的菜,说,“你是不是还没吃饭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起身,热了两个菜,端到桌子上,说,“吃吧,我去洗澡。”   ☆、敏感   冯鸣语洗完澡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胡思乱想,以前她都是一个人,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走进她的生活,充实倒是充实了些,可是她突然害怕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,她讨厌在乎一个人的感觉。因为自己都不像自己了。   冯鸣语翻了个身,迷迷糊糊刚睡着了。在半睡半醒中,她觉得有人摸了她的额头,又用毛巾帮她擦脸,然后帮她盖好被子,又抱着自己睡觉。   肖洛菱睁着大眼睛看着冯鸣语,她好像是生病了。肖洛菱紧紧抱住她,好像突然会跑掉的不是自己,而是她。   第二天冯鸣语醒来,头沉沉的,过了一会肖洛菱走进来说,“你受风了,今天要吃药,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大夫。”   冯鸣语眯着眼睛看她,说,“没事的,那个盒子里,有药。”   肖洛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将盒子拿出来。冯鸣语挑挑捡捡,说,“吃这些。”   肖洛菱看这药也很奇怪,不过没有多想,急忙端了热水送到冯鸣语眼前。   冯鸣语吃了药,说,“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。”   肖洛菱怔在那里,只听冯鸣语又说,“不能一直把你关着,你出去,就说是我表妹,父母双亡,懂了吗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说什么就是什么了。   两个人吃完饭,冯鸣语拿了一些药放进包包里,喊着肖洛菱一起出门了。   “哇,这个漂亮美眉是谁啊?”   “冯鸣语,你金屋藏娇啊!”   “小妹妹,联系方式是多少?加个扣扣呗。”   刚进公司没一会,肖洛菱就被人团团围住。冯鸣语摇头叹气,有气无力地说,“你们,别骚扰她,她是我表妹,我带她来这里,不会妨碍到你们工作,也请你们别打扰她。”   陈小婉笑着说,“干嘛那么护着嘛,表妹,来聊聊天。”   肖洛菱有些畏惧,不过她想着总有一天要认识除了冯鸣语之外的人,就淡淡地笑了,说,“你们好,我叫,肖洛菱,请多多包涵。”   “哇,表妹不仅漂亮,还很有礼貌哎。”   有男同事凑近肖洛菱笑着说,“漂亮又不张扬,一看就有气质和内涵。你有男朋了吗?”   冯鸣语坐在那里看着那么多人围着肖洛菱,心里莫名的来气,走到肖洛菱身边,将她拉到自己那里,对其他人说,“你们不用工作吗?”   “切,真小气。”有人说了一句。   一个男同事临走还使了个眼色给肖洛菱,小声说,“下班后再找你聊哦。”   肖洛菱坐在冯鸣语旁边,冯鸣语没好气地看着她。   肖洛菱也很无辜,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冯鸣语,拿出了自己的白色随身听,将耳机塞进耳朵里,一下子,世界安静了。   冯鸣语抿着唇看她,又转身工作了,还算肖洛菱有自知之明。   中午下班该吃午饭的时候,没等冯鸣语反应,几个人就拥着拉着肖洛菱一起去吃饭了。冯鸣语呆呆地怔在那里,这群人是没见过美女吗?   “洛菱,你是鸣语的表妹,怎么从来没来过啊?”   “洛菱,你想吃什么,我帮你打,我们员工餐可好了。”   肖洛菱回头没见到冯鸣语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我要跟表姐一起用餐。”   “哎?都一样嘛,你表姐平常都是一个人吃饭,不用管她啦。”陈小婉说。   “一起去吃饭吗?”蓝如茵对坐在电脑前的冯鸣语说。   冯鸣语抬头看她,上次也是只剩自己了,她给自己面包,被自己拒绝了。这次她才仔细看了一下蓝如茵,细细的眉毛,单眼皮,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郁。冯鸣语点点头,说,“去吧。”   蓝如茵和冯鸣语两个人坐下来,冯鸣语瞥见了人群里的肖洛菱,她正对自己的同事淡淡笑着,真是,干嘛笑那么迷人。   蓝如茵看着冯鸣语说,“你表妹很招人喜欢。”   冯鸣语淡淡回了一句,说,“也许。”   “她还在读书吗?”蓝如茵问她。   “没有,因为一些原因,已经不读书了。”冯鸣语看了她一眼,说。   蓝如茵见冯鸣语的目光时不时地往不远处看去,说,“你很关心你表妹。这种关系真的很让人羡慕。”   “是吗?”冯鸣语觉得蓝如茵的语气中有些落寞,她说,“我表妹无父无母,所以跟我关系最亲了。”   “原来是这样,不好意思。”蓝如茵说。   “没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被一群人围着吃饭,不知道如何应对,这些人真的太热情了,冯鸣语说坏蛋多,可是肖洛菱觉得他们不坏,只是太唐突了,让她不知道怎么招架。   “洛菱,你没有男朋友吧,看看我们怎么样?”两个男同事对肖洛菱说。   肖洛菱满脸尴尬,她瞥到了冯鸣语,急忙端着餐盒起身,说,“各位慢用,不打扰你们用餐了。”   几个人狐疑地看着肖洛菱,只见她往冯鸣语那里去了。   肖洛菱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冯鸣语,在她身边坐下。   蓝如茵看着她,礼貌地笑了一下,说,“我叫蓝如茵,你好。”   “你好,我……”   “肖洛菱。”蓝如茵接着她的话说,“你表姐已经跟我介绍过你了。”   肖洛菱扭头看冯鸣语,只见她自顾自地吃饭。蓝如茵说,“你真的很漂亮,是中国古典美女的类型,可以做演员了。”   冯鸣语的筷子顿了一下,冷冷地说,“我表妹没这方面的兴趣。”   蓝如茵顿觉尴尬,“不好意思,我,只是随口一说。”   肖洛菱看着他们俩,说,“没事的,没事。”   气氛突然变冷了,冯鸣语看着肖洛菱说,“快点吃,待会还有事。”   肖洛菱哦了一声,乖乖吃饭。   蓝如茵只觉得肖洛菱应该很听冯鸣语的话,她没有想到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,也不浮夸,身边也没有那种狗腿子朋友。   冯鸣语见肖洛菱吃得差不多了,拉着她对蓝如茵说,“我们吃好了,先走了。”   蓝如茵愣了一下,点点头,“没关系,你们先走吧。”   事实是,冯鸣语从来没觉得有关系,因为她一个人也可以吃饭。对面坐了个人,反而妨碍她的视线。   “鸣语,……”肖洛菱见冯鸣语拉着她走,便喊。   “叫我表姐。”肖洛菱瞪了她一眼,说。   “这,表姐。”肖洛菱乖乖喊了一声。   “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,你要记住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点点头。   路上,孔子轲吃饭回来见到冯鸣语拉着一个女孩子在转悠,急忙挡在前面说,“哟,冯小姐,这是去哪啊?”说完目光落在肖洛菱身上,他顿时挪不开视线了,这个女孩,面若桃红,眉眼如黛,跟冯鸣语完全不同风格的美。   冯鸣语见他这样顿时来气,“孔经理,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?”   “咳咳,”孔子轲说,“想必这位就是你表妹吧,也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啊。”说着就伸出手对肖洛菱说,“你好,我叫孔子轲,你表姐的好朋友,你可以喊我孔大哥。”   “呸。”冯鸣语在心里埋汰,这个人面兽心的人。   肖洛菱不知道他伸手是什么意思,只说了声,“你好,我叫肖洛菱。”   “肖洛菱。”孔子轲自言自语,又笑着说,“好名字!很有气质。现在在哪里上班呢?如果可以的话就跟表姐一起来这里上班。”   冯鸣语急忙将肖洛菱拉向自己,对孔子轲说,“她不会来这里上班的,她还是个孩子。”   孔子轲笑着说,“难道表姐要将表妹捆绑,什么都要管着她吗?”   肖洛菱见冯鸣语好像不开心,于是对孔子轲说,“我什么都听表姐的。”   冯鸣语看了肖洛菱一眼,拉着她就走了。   身后孔子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,冯鸣语,你不肯做我女朋友,你表妹,你总管不着吧。还是说,想叫我一石二鸟呢。孔子轲想着想着轻蔑地笑了。   ☆、保护   “鸣语,刚才那个……”   “叫我表姐!”冯鸣语没好气地看着她说。   肖洛菱便喊了一声,“表姐。”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进了办公室,哗,一群人又冲上来围着肖洛菱叽叽喳喳的。   冯鸣语有些头疼,本来昨天就吹了风,现在这群人还一阵一阵地发出噪音。   肖洛菱见冯鸣语脸色不好看,走到她身边,说,“鸣语,表姐,该吃药了。”   冯鸣语抬起头瞪着她,“吃什么吃!不吃!”   肖洛菱觉得冯鸣语不开心了,这时候陈小婉走过来挽着肖洛菱的胳膊说,“鸣语,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啦,还对我们这么乖巧伶俐的表妹发火。”   “谁是你表妹!她是我表妹!”冯鸣语看着陈小婉的动作,心里一阵来气。   肖洛菱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,走到冯鸣语身边,从她包里拿出药,又接了一杯水给她,说,“你身体不舒服,吃药吧。”   冯鸣语抬头看着她,气消了一些,接过药和水,仰头吞下,又对肖洛菱说,“你就坐在这里,哪也不要去。”   “好。”肖洛菱乖乖地在她身边坐下,拿出手机研究。   冯鸣语见她这样,扭头做自己的工作了,还算肖洛菱有自知之明。   周围一群人见状,都觉得无趣,便回到各自的位置上,伸着脖子窃窃私语。   蓝如茵看着冯鸣语,好像她哪里变得不一样了。   没过多久,刘总监说,“大家手头的工作先停一下,我们要开会了。”   又开会?冯鸣语皱着眉头抱怨。不过有些人喜欢开会,因为领导喜欢胡扯,吹牛,他们也可以趁机休息一下。于是都抱着手机去会议室了。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起身,准备往会议室去。   刘总监走到她面前说,“她不能进去,开会的人都是我们公司的内部职员,外人不得进入。”   “她是我表妹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谁也不行。”刘总监又对肖洛菱说,“不好意思,你不能进我们的会议室。”   冯鸣语看着总监,转头对肖洛菱说,“你在这里等我,哪也不要去,我去开会。一会就回来了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不放心,又说,“有什么情况就用手机给我打电话。记住,哪也不要去,谁带你走都不要走,知道吗?”   肖洛菱从冯鸣语的眼睛里看到了关切,她对冯鸣语淡淡一笑,说,“我知道了,我哪里也不去。”   刘总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,冯鸣语蹙眉看了他一眼,便转身走掉了。   肖洛菱坐在冯鸣语的位置上,环顾着四周,那么多在一个地方工作,就像他们那里的军机处一样。她拿出手机,开始慢慢摆弄。   没过多久,忽听得头上方传来一个声音,“肖小姐。一个人在啊。”   肖洛菱抬头,这个人是中午遇见的那个男人,叫什么孔子轲,长着一对桃花眼,头发贴在头皮上,油光可鉴。这个人总是笑眯眯的,让肖洛菱心里有些警戒。   “你好。”肖洛菱淡淡地回应他。   “呵呵,肖小姐,我是你表姐的朋友,不用跟我客气的。”孔子轲说。   他低头看肖洛菱在玩手机,于是说,“现在你又没事,你表姐在开会,可否有幸邀请你喝杯咖啡,我请客。”   肖洛菱不知道什么是咖啡,她只知道,冯鸣语告诉她,不能跟任何人走,于是摇摇头,说,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   孔子轲握了握拳头,心中有些不舒服,他坐在肖洛菱旁边,靠近她,说,“你在害怕我吗?我又不是什么色狼,你可以问你表姐。”   肖洛菱微微侧身,背对着他。孔子轲脸色变得铁青,没想到一个冯鸣语搞不定,这个小女孩也那么不知好歹。他又靠近肖洛菱,将手覆在她手上,说,“洛菱,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,跟着我,什么都有的。”   “您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”肖洛菱抽掉自己的手,心中已经有些害怕了。   孔子轲咬着牙,说,“你表姐不是还要给你弄身份证嘛,我可以帮你的,只要你跟了我。”   肖洛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她只想冯鸣语快点回来。孔子轲见她一直不说话,就抓着她的手,想要用强。   “孔子轲!”冯鸣语冲进来,一把将他的手拿开,把肖洛菱拉进自己怀里。   肖洛菱躲在冯鸣语怀里看着孔子轲,孔子轲脸色一变,怎么冯鸣语那么快就回来了。他不是吩咐刘总监开会开长一些吗?   冯鸣语进了会议室,领导全在上面讲屁话,她借口很急要上厕所出来,没想到就看见孔子轲想要对肖洛菱图谋不轨。   “呵呵,鸣语,我跟表妹开玩笑呢。她啊太内向了。”孔子轲说。   “孔经理,我敬你是经理,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。”冯鸣语气愤地说,“若是我不赶来,您的玩笑要开到什么时候?她是我表妹,请您放尊重些。”   孔子轲脸色一变,厉声道,“冯鸣语,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,我已经忍你很久了。还没有哪个人让我这样有耐心。既然你不肯答应我,那我就找别人,她只是你表妹而已,她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。”   冯鸣语怒气冲冲地看着他,“她是我表妹,我是她的监护人。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!我只是请你帮个忙,你若是不答应,那就算了,可是请对人放尊重点。她只是个小孩子,经不起您老人家的折腾。”   孔子轲脸色骤变,“冯鸣语,你只是个小小的员工而已,不要太猖狂。”   “那好,我辞职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什么?”孔子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你在这里不是你两年了,就因为这件事要辞职?”   “这件事?”冯鸣语说,“我认为这件事已经伤害了我的尊严,所以,我要辞职。”   孔子轲见冯鸣语一脸认真,毫无开玩笑的样子,才发觉自己有些过火了,别的不说,冯鸣语绝对是个负责认真的员工。可是冯鸣语的脾气是很拧的。   “你可想好了,别后悔。”孔子轲也是有尊严的。   “我,要,辞,职,你听清楚了。”冯鸣语一字一顿地说。   孔子轲气愤,见肖洛菱在旁边,现在不好继续闹,于是说,“要辞职,随你,不过我不负责你辞职。”说完便甩着袖子大步离去。   ☆、动摇   肖洛菱看着冯鸣语气愤的脸,说,“鸣语,我,给你惹麻烦了吗?”   冯鸣语低头看了她一眼,这还用说,当然惹麻烦了。她说,“没有,不怪你。收拾东西,老子不干了。”   肖洛菱见冯鸣语在办公桌旁收拾东西,有些不解,不是还没下班吗?   冯鸣语见她这样,没好气地说,“方才那个人是我领导,上司!我辞职,就类似于你们那时候的罢官,我不干了,我失业了,懂了没?”   “啊?”肖洛菱才听明白,“那,那怎么办?”   冯鸣语白她一眼,“什么怎么办,就这么办。”   这时候刘总监进来了。   其他人也都回来了,见冯鸣语在收拾东西,急忙问她干嘛去。   刘总监说,“冯鸣语,现在合同未到,你不能辞职。”   什么?冯鸣语要辞职?大家一听总监的话都炸开了锅,好好的干嘛辞职啊。   冯鸣语看着他说,“谁说合同未到就不能辞职的,我打辞职报告!”   刘总监叹气,说,“你冷静一些,就算打辞职报告,也要提前三个月。现在不能走的。你,他已经跟我说了,他跟你道歉。”   “跟我道歉?为什么不当面道歉?我也不需要他的道歉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好了,这样,因为辞职报告要提前三个月,现在你打辞职报告,但是要再待三个月。三个月后你想走就走,想留我绝对欢迎。如何?”   冯鸣语停下手中的动作,也只能这样了,而且她说辞职也是气不过那个孔子轲。   “好了好了,大家都忙自己的吧。”刘总监摆摆手,便走了出去。   “哎,冯鸣语,发生了什么事?干嘛要辞职啊?”有人跑过来问她。   冯鸣语余怒未消,说,“没事。”   肖洛菱一直默默看着她,冯鸣语是因为她才和领导吵架的吧。   下班的时候,冯鸣语拉着肖洛菱就走,骑着小车带着她,心里有些烦乱。   到了家,冯鸣语窝在沙发上,一脸闷闷不乐地看着电视,肖洛菱自己进了厨房。冯鸣语听着厨房的动静,狠狠地按着遥控器,她究竟怎么了?她要拿肖洛菱怎么办?什么都不懂又长得那么勾人,只要出去就能吸引一群色狼,还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。   冯鸣语越想越烦,她扭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,拿起手机,迟疑着,拨了一个号码。   “喂,中国文物局吗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是,请问你有什么文物吗?”   “那个,”冯鸣语说,“你们那里收不收穿越来的人,从唐代穿越来的,你们或许可以研究研究,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宝贵信息呢。”   “你神经病吧,我们很忙,没空听你扯。”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生气地说,“你以为这是电视剧,哪来的穿越!”说完便挂了电话。   冯鸣语看着手机,真是,什么态度啊。这时候肖洛菱已经端着一盘菜过来了,冯鸣语抬头看了她一眼,心里有些小小的慌张,她刚才是想干嘛?把肖洛菱送出去吗?   冯鸣语不禁为自己自私而卑劣的想法感到自责,既然把人家捡回来了,这还没过多久呢,就不想对她负责了?可是冯鸣语心里有些烦闷,肖洛菱总是叫她担心。   兴许,冯鸣语只是不想承认,她很在乎肖洛菱罢了。   “吃饭了。”肖洛菱见冯鸣语在发愣,轻轻对她说。   “哦。”冯鸣语起来洗手,坐到桌子前,肖洛菱竟然做了红烧肉!   “哇,你会做红烧肉啊,我要尝尝。”冯鸣语的烦乱立马被红烧肉打压下去了。她拿起筷子叼了一块,味道刚刚好。   肖洛菱说,“做的马马虎虎,你喜欢便好。”   冯鸣语一边吃一边瞅着她,心中有了主意。   吃完饭,冯鸣语进了房间,从书架上挑了一摞书,啪得一下放在肖洛菱面前,大气一喘,说,“这些,你都要看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拿起一本书,翻开,又看看冯鸣语,说,“这些是什么书?”   冯鸣语蹲在她面前,认真地说,“肖洛菱,现在,忘掉你是唐朝人。你就把自己当做一个三岁小孩,什么都要学,什么都要知道。这个世界很奇妙,但是并不奇怪。这些历史书,你先看完,然后我再给你看社会方面的书,你会慢慢对这个世界熟悉的。”   肖洛菱迟疑了一下,是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吗?   冯鸣语又看着她的眼睛,说,“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难,可这就是事实,你活在这里了,就必须抛开你那个世界的准则,按照我们这个世界的准则来。”   “鸣语不是说过,我们那个世界会更好地体会生活吗?为什么要丢弃它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怔在那里,说,“我没有让你丢弃它,我只是,让你熟悉这个社会,熟悉这些人,这些事,这样才能生存下去。”   “我,我看便是了。”肖洛菱说,她确实不能一直这样总是靠冯鸣语的保护生存。   “嗯。”冯鸣语说,“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。   ☆、妹妹   连着几天,肖洛菱除了做饭,睡觉,就埋头看那些冯鸣语叫她看的书。   冯鸣语突然觉得有些,小无聊?   晚上下班回家,冯鸣语见肖洛菱还在看书,她挠挠头发,慢吞吞地走到肖洛菱身边。肖洛菱抬头看她,冯鸣语马上扭头看别处。   “鸣语,原来,这不是以前的王朝了,竟然是被外族灭亡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啊?”冯鸣语听到肖洛菱说话,回应她说,“是啊,以前你们那种朝代,叫封建王朝。后来行不通了。若说被灭绝,一个方面是外国人,另一个方面是中国人自己的原因。”   肖洛菱摇摇头,看着书本说,“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,不过我认为是外族人太过于卑鄙。”   “啊那个,是啦是啦。”冯鸣语看着她,问,“你已经看完这些书了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那么快?”冯鸣语惊讶地说,“才几天你就看完了。那你是不是知道我们现在跟你们那会很不一样了,毕竟过了一千多年呢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不过根本上,都是一样的。”   “是,都是一样的。”冯鸣语说,“回头我再给你挑一些别的书看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好。”   冯鸣语这才说,“我饿了。”   肖洛菱扬起嘴角,只见冯鸣语眼巴巴地看着她。难怪今天她一直坐在这里,是因为自己忘了做饭了。想着便起身进了厨房,说,“好像快没菜了。”   “改天去买。”冯鸣语对着厨房喊。   闻着从厨房传过来的菜香,冯鸣语早就按捺不住了,她走进厨房,用手捏了一块放进嘴巴里。   肖洛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,说,“洗手再吃。”   “哦。”冯鸣语将菜端出去,放在桌子上,又偷偷捏了一块肉,完了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洗手。   正吃饭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   “喂,鸣语,我问过我爸了,你表妹的身份证,可以办。”孔子轲说。   “真的?那需要什么东西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她的照片,还有身份信息就行了。”孔子轲回答。   “太好了,谢谢你。”冯鸣语由衷地说。   “不用谢。鸣语,你知道,我喜欢你不是一两天的事了,你的忙我怎么能不帮,那天,我跟你道歉,是我太不冷静,对不起。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愣了一下,说,“没事。不管怎么说,你是我上司,我确实有错。”   孔子轲说,“改天你把表妹的信息都拿给我,我帮你去办。”   “好的,谢谢。”   孔子轲挂了电话,心花怒放,他听了刘总监的建议,果然要放长线钓大鱼,先有度量,还要有耐心,要让女人能真切地体会到你为她着想,才能俘获女人的心。   孔子轲光着膀子对着手机笑,一个女人趴在他肩膀上娇滴滴地说,“孔先生。”   “滚。”孔子轲瞪了她一眼,穿上衣服,甩了一沓红钞票,出了宾馆门。   “鸣语,是什么事?”肖洛菱问冯鸣语。   “哦,”冯鸣语对她说,“是帮你办的户籍。在这里除了户籍,还要有个身份证。”   “户籍?”肖洛菱说,“可是我在这里没有土地,也没有家人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我帮你把户籍过渡到我家,你就是我妹妹了。”冯鸣语没有跟自己家人商量,反正他们没事也不会查,万一他们知道了再解释也不迟。   “妹妹?”肖洛菱喃喃道。   “对,所以你要改姓,改成冯洛菱。不过这没什么影响啦,你还是你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低头吃饭,又往冯鸣语碗里放了一块肉,说,“如此就更麻烦你了,凭空多出来一个妹妹。”   冯鸣语吃饭的手停了下来,看着肖洛菱,只见她竟有这落寞之感,便说,“反正麻烦都麻烦了,也不在乎多麻烦一点。而且,也没有什么麻烦的,只是个身份而已。”   “只是身份问题。”肖洛菱自言自语。   “什么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没什么,”肖洛菱抬头对她笑了一下,“快吃吧。”   饭后,冯鸣语就在客厅一阵摆弄,在后面扯了一大块布,让肖洛菱站在那里。   肖洛菱问,“要做什么?”   “你站在那里,我要给你拍照。”肖洛菱被冯鸣语拉过去站着。冯鸣语说,“站直哦,微微笑一下嘛。”   肖洛菱有些尴尬,干巴巴地站在那里,显得很突兀,她记得以前被人画画的时候要坐下来,一坐就是几个时辰,现在冯鸣语要拍几个时辰吗?   “保持这个姿势!”冯鸣语说,“好了。”她将手机拿给肖洛菱看,说,“很美哦,虽然是手机拍的,电脑处理一下就行了。”   “好了?”肖洛菱半信半疑地问,“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   “就是用来做你的身份证。”冯鸣语说着拿出自己的给她看,说,“看见没,我的身份证,上面就要有我的照片,头像。”   肖洛菱拿着她的身份证,看看上面的冯鸣语,又看看眼前的人,不是很像,照片好像更青涩些。   “咳咳。”冯鸣语赶紧将身份证夺回去揣进兜里。   睡觉前,冯鸣语平躺着,看着天花板,说,“明天晚上可能我回来晚一些,你千万不要再出去了。”   肖洛菱侧着身子看着她,说,“有什么事吗?”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说,“还是你的事啊,我要请人家吃饭的。”   “是那个孔子轲吗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转头看她,肖洛菱正殷殷地看着她,她又将头转回去,说,“是的。”翻了个身,将灯关掉,说,“快睡吧。”   黑夜,只有外面闪烁的霓虹和肖洛菱的大眼睛在闪闪发光。   ☆、回吻   “鸣语,快坐。”餐厅里,孔子轲殷勤地为冯鸣语拉开椅子。   冯鸣语坐下来,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,说,“这些给你,我的身份信息。孔经理,能不能直接把我表妹过户到我家,帮她改姓。”   孔子轲看着她,凝神许久,说,“为何要落户到你家?你表妹的家呢?”   “她,她父母都过世了,无依无靠,这样我也好照顾她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呵呵,没想到鸣语也这么有爱心,我帮你办。”孔子轲说。   “谢谢了。”冯鸣语真心的谢谢他,因为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了。   孔子轲爽朗一笑,“就当是我赔罪,那天,冒犯了表妹,改天你带她出来,我当面给她赔礼道歉。”   冯鸣语微微蹙眉,说,“我表妹为人腼腆,请孔经理以后不要吓她了。”   “额。”孔子轲有些尴尬,又看着冯鸣语说,“你知道的,我只是因为气不过你,才……”说着她抓起冯鸣语的手说,“鸣语,我是真心喜欢你的。”   冯鸣语将头扭到一边,又抽出自己的手,看着孔子轲问,“你跟多少女人说过这些话了?”   孔子轲心里一惊,说,“绝无他人,我只喜欢你。”   “呵。”冯鸣语苦笑了一下,“孔经理,您位高权重,何必要纠着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人苦苦不放,我们俩,真的不合适。”   “不,你哪里都好,没有试,怎么知道不合适?”孔子轲说。   “孔经理,……”冯鸣语刚要说话,就被孔子轲打断,说,“好了好了,先不说了,吃饭。不过,我一定会等你的,在外面就不要喊经理了。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为什么这个孔子轲那么执拗。   “来,我敬你一杯。”孔子轲端起一杯酒。   “我不喝酒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孔子轲说,“你那个不是酒,是水,你以茶代酒就好了。”   冯鸣语与他碰了一下杯子,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孔子轲怎么转性了?   冯鸣语看看表,已经十点多了,肖洛菱一个人在家,今天没有给自己打电话。因为她告诉肖洛菱,自己不会有事,可现在竟然还有些放心不下。   “孔经理,已经很晚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我送你。”孔子轲站起来。   “不用了,我打车便好。”   “都说了不用喊孔经理,我有车,干嘛不用呢,走了。”孔子轲说着便拉着冯鸣语的手走到车旁边,冯鸣语想挣开,却没有力气。   孔子轲一边开车一边说,“难道你要这样一直照顾你表妹吗?”   冯鸣语抬头看他一眼,会是这样吗?她也不知道以后肖洛菱会发生什么事。   “或许是吧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孔子轲回头看她,冯鸣语正看着车窗外,他觉得她有些莫名的孤独,说,“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顾表妹。”   冯鸣语听了,没有言语,孔子轲的话,只能三分信罢。   冯鸣语回到家,厨房和客厅的灯都灭着,她蹑手蹑脚走到自己房间,见肖洛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   冯鸣语走过去,看见肖洛菱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熟睡的容颜。她轻轻拿出被肖洛菱枕着的一本书,是关于当代科技的。冯鸣语低头看看肖洛菱,突然觉得这样很残忍。   肖洛菱生活在一个科技不发达但是充满了童话的世界。在她的世界里,星星就是眨眼睛,月亮就是会说话,世界是奇幻的。而现在要让她接受一就是一,二就是二,所谓的伟大的人类要征服自然,那么,肖洛菱心底的童真世界会不会也会消失?   冯鸣语皱着眉头看着她,将那本书放到了书架上,轻轻拍着肖洛菱。   “你回来了?”肖洛菱睁开眼睛,见冯鸣语站在面前。   “嗯。”冯鸣语点点头,“快去睡觉吧。”   肖洛菱问她,“你吃饭了吗?”   “吃了。你快去床上睡觉。”冯鸣语催她。   肖洛菱爬上了床,躺上去,翻个身,就睡着了。   冯鸣语洗完澡,躺在她身边,睁着眼睛睡不着,她转身看着肖洛菱,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,没由来地喊了一声,“肖洛菱”。   “嗯?”肖洛菱轻轻回应。   冯鸣语睁大了眼睛,肖洛菱没有睡着啊!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,喊了人家,要干嘛?   冯鸣语大气不敢喘地听着肖洛菱的动静,好像肖洛菱翻身转过来看她了,她立刻紧紧闭上眼睛,双手暗暗抓着衣服。   肖洛菱转过身看见冯鸣语这副样子,睫毛在轻轻地颤动,好像如临大敌一样,她咬着唇,慢慢起身,对着冯鸣语的嘴巴轻轻亲了上去。   冯鸣语感觉到唇上一凉,马上睁大了眼睛,肖洛菱早已经转身背对着她了,只听肖洛菱有些空灵的声音传来,“我在书上看到,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竟然也可以用亲吻表示。就像那天鸣语一样,现在我真的信了。”   冯鸣语捏着额头,全身被雷劈一样,她咬牙切齿的,这个肖洛菱是要学坏的节奏吗?还从书上学会了亲人?不行,不能继续放任她看书了,万一到时候管中窥豹,只见一斑,她总把那些坏东西学了去,见到女孩子就亲,那还了得!   冯鸣语越想越来气,肖洛菱还是自己亲自教比较保险。   她狠狠地看着肖洛菱背对她的身子,刚才竟然偷袭自己,又那么快就转身睡觉。冯鸣语心烦意乱,被肖洛菱一亲,睡意全无。   肖洛菱转过身,其实内心紧张到了极点,她确实是从书上看到了,不过真的亲冯鸣语却需要莫大的勇气。   ☆、求职   很明显,冯鸣语第二天便顶着熊猫眼起床了,吃饭的时候肖洛菱不时地抬头看她。   “我吃好了,上班去了。”冯鸣语留下一句话就急忙出门了。   肖洛菱看着她没吃完的饭,无声叹息。   冯鸣语到公司,就见自己办公桌上有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,两个男同事看见她还躲在后面窃窃私语。冯鸣语皱着眉头走过去,拿起那束花左右瞅瞅,发现了一张小卡片,她将卡片撕碎放进垃圾桶里,又随意将花扔在桌子上,打开电脑开始工作。   “哇,鸣语,这谁送的花啊?”陈小婉进来看到冯鸣语桌子上的花,急忙跑过来问。   冯鸣语瞥了她一眼,说,“你若是喜欢,送你了。”   陈小婉撇嘴,“什么嘛,我可不要,这不会孔经理送你的吧?”   冯鸣语猛地回头瞪她,“你能不能不八卦?”   陈小婉不觉翻白眼,起身离开了。冯鸣语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束花,眉头紧蹙,孔子轲又要搞什么?   中午临近下班,孔子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办公室里,他看见冯鸣语在收拾东西,走过去笑呵呵地说,“一起吃中饭?”   “我要回家吃饭。”冯鸣语头也不抬地说。   “那么热的天,回家干什么,走,我请你吃海鲜。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余光瞥见有好几个同事在看着他们,她仰头看着孔子轲,拿着手机就走了出去。   孔子轲耸耸肩,追了出去。   “孔经理,您这样会让我非常难堪的!”冯鸣语出了公司对他说。   “有什么难堪的?我正式追求你,你怎么会难堪呢?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没好气地瞪着他,“您是公司的经理,我是一个下属,您这样,我会受到排挤和攻击的!”   孔子轲眉毛一挑,说,“谁敢?”   冯鸣语无奈,她说,“孔经理,我们真的不合适,您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。”   “我不觉得不合适,你现在不答应我没关系,那我就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。”孔子轲说完,就直接拽着她进了餐厅。   冯鸣语给肖洛菱发了一条短信,说她不回家吃饭了,肖洛菱默默看着短信,又看着桌子上的菜,也没有胃口吃饭了。她收拾好东西,按照冯鸣语教给她的,拿着手提包和钥匙出门了。   “哎呀,这不是鸣语的妹子嘛,来来来,进来吃东西。”李老板看见肖洛菱站在门口,热情地将肖洛菱拉进去。   肖洛菱微微颔首,走进店里。   “你要喝点什么,我让伙计给你做?”李老板笑眯眯地问。   “都可以,老板,现在店里怎么如此冷清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现在是饭点,再等会人就多得忙不过来了。”李老板说,“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?表姐呢?”   “她在上班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也是,你表姐啊,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,那时候我新招了一个店员,把你表姐的衣服给弄脏了,她非常生气。后来我一问情况,让那店员赔了礼,道了歉,还给你表姐免费,这不是,你表姐慢慢就成了我们这的常客了。”李老板坐在肖洛菱对面说。   肖洛菱轻轻笑了,“是老板人好。那会是何时呢?”   “几年前吧。”李老板说,“几乎每星期她都来。”   肖洛菱看着老板,说,“那个,老板,您说您会招新店员?”   “对啊,那是以前了,店刚开起来的时候。”李老板说。   “您现在还需要店员吗?”肖洛菱问他。   “这,现在人手也算忙的过来,你问这个是?”   肖洛菱抿着唇,看着老板说,“我想来您这里上班,好吗?”她也想像冯鸣语一样有一份工作,起码不会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。看见老板有些为难的样子,她又说,“我什么都可以学的,让我端盘子都可以。”   李老板看着她,问,“你表姐知道吗?怎么好好的要来这里上班呢,你这个年纪,应该在读书吧。”   “我,老板,这说来话长了。我不想总是表姐照顾我,想要找些事做,也好分担她的负担。”肖洛菱轻声说。   李老板看她是冯鸣语的表妹,于是说,“这样吧,你先来做几天,不过你要告诉你表姐,万一她以为你跑到别处了。”李老板说。   “真的吗?”肖洛菱眼睛顿时有了光彩,“您放心,我会告诉她的。”   李老板点点头,“这样,这里有工作时段,上午七点到下午三点是一个时间段。另一个是三点到晚上十一点。”   肖洛菱思考了一会,到十一点会不会太晚了?“老板,我选白天七点开始的。”   老板说,“好,你呢,在这里,就先招待客人,以后再慢慢学习调制奶茶的事。”   “谢谢老板。”肖洛菱有些难为情地说,“可能,我生来拙笨,要多劳烦老板了。”   李老板见肖洛菱不仅漂亮,又很谦虚有礼,笑着说,“没关系,很好学习的。”   肖洛菱的奶茶端来了,她抬头见给她端奶茶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,说,“谢谢。”   李老板笑着说,“白芷,这个是洛菱,你们认识一下。洛菱,这是白芷,店里的老员工了。”   “白纸?”肖洛菱站起来说,“你好。”   白芷见她面带疑惑,笑着说,“上次你来过,我看见你了。我的白芷就是药名的那个白芷,不是白纸黑字那个白纸。”   肖洛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“抱歉,白姑娘。”   白芷噗嗤一声笑了,“怎么还叫白姑娘呢,你多大了?”   肖洛菱闻言,才想起来冯鸣语告诉她不要姑娘公子地喊别人,要喊美女帅哥。又听冯鸣语告诉她,在外要说自己十八,于是淡淡一笑,说,“我十八。”   白芷上下打量她一下,调皮地笑笑,说,“我比你大两岁,你要喊我姐姐咯。”   肖洛菱抬头看她,不像是比自己大的样子,不过冯鸣语告诉她这个世界总是那么奇妙,也没有多问,便喊了声,“白姐姐。”   李老板笑着说,“这样就好了。洛菱今天没事就先在店里学习学习,白芷指导她一下。”   “好的。”白芷说完对着肖洛菱眨了一下眼睛,又回去忙了。   肖洛菱坐下,心里有一股欢快的感觉,在这个陌生的地方,她自己认识到了别的人,心里有一股重生的成就感。   “看见没有,只要有人进来你就走到他们身边,拿着这个单子问他们需要什么,让他们选。如果他们不了解咱们的东西的话,你还要耐心地给他们讲解。”白芷对肖洛菱说。   肖洛菱一边看着那些甜品奶茶,一边思索,这跟他们出门去饭馆吃饭一样,会有伙计介绍。只要记住,应该就容易了。她点点头。   “哎,快去。你去。”白芷见另外一个店员要去招待客人,急忙拦住他,说,“小吴,你别去,让洛菱去试试。”   “啊,”肖洛菱慌里慌张地站起来,有些怯怯地边走边看着白芷,白芷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。   肖洛菱走到那个客人面前,问,“请问,请问您需要点什么?”   “你们这里的特色是什么?”那个男的问。   “特色?”肖洛菱说,“我们这里有各种奶茶,您喜欢什么口味的?另外还有各种甜点。”   那个男人皱眉头,说,“我问你你们的特色是什么,你反倒来问我?”   白芷见状急忙走过去,笑着说,“不好意思,我们的招牌奶茶是红豆奶茶,招牌甜点是莲子桂花糕,另外还有奶茶甜品的组合,买组合会实惠一些。”   那个男的看了一眼白芷,说,“那就要一杯你们的红豆奶茶。”   “好的,您要冰的,热的,还是常温的?”   “冰的。”   “好的。请稍等。”白芷说完拉着肖洛菱离开了。   “小吴,准备一杯冰的红豆。”白芷对小吴说完又转头看肖洛菱。   肖洛菱失落地说,“我,对不起,我都不知道如何说。”   白芷安慰她说,“没事啦,你做的已经够好了,慢慢学习就会了。”   肖洛菱抬头看着她,点点头。      ☆、上班      冯鸣语下班,正要去骑自己的电瓶车回家,孔子轲走到她身边说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   “不用,我家很近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可是骑车还是有些不方便,还危险,我送你吧。”孔子轲继续说。   “我骑了那么多年了,有什么危险的?”冯鸣语说。现在才说危险,早干嘛去了。   “鸣语,对不起,我应该要就送你一辆车的,这样上下班也方便。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在心里冷笑了一声,挖苦似地说,“可别,我一个月几千块的小职员怎么开得起车,别让我折寿了。”   孔子轲看着她说,“鸣语,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,今天我送你。”   冯鸣语扭头看他,“真的不用麻烦你了,今天送我,明天我要走路上班吗?”   “我可以接你上班啊。”孔子轲说得顺理成章。   冯鸣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有些不耐烦地说。“真的不需要。”说完就走。   孔子轲抓住了她的手臂,冯鸣语闭上眼睛,又睁开,回头,怕又惹毛了孔子轲,便无奈地说,“今天而已。”   孔子轲顿时眉开眼笑,说,“快上车吧。”   冯鸣语见他的样子,好像也是真心的笑,便不再计较了。   肖洛菱一直待在甜品店里学习,本来白芷也可以早点下班的,因为要教肖洛菱,也没有回家。   “洛菱,明天再来学习吧,现在晚饭时间了,回家吧,或者,你也可以在这里吃饭。”李老板说。   肖洛菱一听,心里一惊,问,“老板,现在几时了?”   “快六点了。”   糟了肖洛菱心想,忘了时间,忘了回去做饭。她急忙说,“老板,那我就先回家了。”   “好,回去吧,明天也不用急,这几天先学习。”老板说。   “谢谢老板。”肖洛菱刚说完,白芷说,“你家在哪,兴许我们可以一起回家。”   “我,”肖洛菱忘了冯鸣语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,她只是知道路,便说,“不远,就在附近。”   “我跟你一起吧。”白芷说,“附近的话应该不远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,点点头,急忙和白芷一起走了出去。   孔子轲将车开到了楼下,突然说,“鸣语,看,那不是你表妹吗?旁边还有一个小美女呢。”   冯鸣语顺着孔子轲的视线往远处看,果然肖洛菱和另一个女孩子并排走着,那个女孩子好像是甜品店的店员。她神情冷峻,内心没由来一阵烦。   孔子轲见她脸色不太好看,问,“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。”冯鸣语说,“今天谢谢你的车。”便解开安全带下车了。   孔子轲饶有趣味地看着她,难道是小表妹惹到了冯鸣语不成?他油门一踩从肖洛菱身边蹭地穿过去了。   白芷往后回头看,说,“谁啊,开车这么毛躁?”   肖洛菱眨眼,她好像见到冯鸣语从车里下来,便对白芷说,“我家就在那,谢谢你送我。”   “没事,你到家了,那我也走啦。”白芷笑着说,“明天见。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。   冯鸣语站在厨房的窗户处,一边往下望一边皱眉头,肖洛菱那么大胆竟然一个人出去了,而且还言笑晏晏的。冯鸣语见肖洛菱上了楼,起身坐到客厅里。   肖洛菱进了门,看见冯鸣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冯鸣语听见动静也没回头看她。   肖洛菱在她旁边坐下,看着她说,“你饿了吗?”   冯鸣语皱着眉头看她,“你不想说些什么吗?”   “我,”肖洛菱说,“我就去了甜品店,对不起,没有告诉你。”   冯鸣语见她低着头,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,肖洛菱这样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,她慢慢可以独立了,自己也省心了,不过她就是莫名的不舒服。   “你去甜品店做什么?”冯鸣语放缓了语气问,不过下一秒便觉得这应该是一句废话,去甜品店当然是吃东西了,还能做什么?   不过让她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,肖洛菱说,“我,我去甜品店,要在那里工作。”   “什么!”冯鸣语腾地站起来,“工作?你能做什么工作?”   “老板人很好,我以为他跟你交情匪浅,就拜托他让我在奶茶店做工作,我可以招待客人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不去。”冯鸣语立刻拒绝,“我是和他有交情,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也知道。毕竟你一个人在那里,不安全。”   肖洛菱抬头看着她,她没想到冯鸣语会不允许她去。   “可是,老板已经答应我了。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。鸣语,我不想一直这样被锁起来,你不是也说我要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吗?”肖洛菱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。   “你意思是我锁起来你了?”冯鸣语瞪着她说。   “不不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肖洛菱见冯鸣语要生气,急忙站起来说,“你,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,可是不能因为害怕就这样一辈子不出去了。我想帮你分担一些事情。在这里,好像所有人都在工作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轻轻叹气,她究竟在烦什么?让肖洛菱出去她担心,可不让她出去她就越不懂这里的生活。她刚才确实反应有些过激了。拉着肖洛菱坐下,问,“你真的想去吗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冯鸣语紧紧抿着嘴唇,算了,她要去就去吧。   “听我说,外面的人不要轻易相信他们,知道吗?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。”冯鸣语对她说。   肖洛菱觉得冯鸣语内心有一道坚固的城墙,好像这个世界坏人很多,很难有人让冯鸣语真正去相信。但是肖洛菱真的觉得有好心人,李老板,白芷,还有陈小婉,以及冯鸣语公司的其他很多人。更重要的是,还有眼前这一个,冯鸣语。   肖洛菱说,“鸣语觉得这里的坏人多还是唐代时候的坏人多?”   冯鸣语突然被她问懵了,好人?坏人?她不知道什么好人坏人,她只知道不能轻易相信外人。但是肖洛菱呢?是个例外吗?   “我不知道。”冯鸣语说,“你要记住,除了你自己,没有别人让你百分之百地信任。”   “那鸣语呢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微微张口,说,“也不能信。”说完一边走向房间一边说,“我饿了,快做饭吧。”   肖洛菱站在那里有些迷惑了,冯鸣语也不能信吗?她轻轻摇头,进了厨房。   ☆、烦恼      两个人对坐无语,过了一会,冯鸣语终于问她,“你要几点上班?”   “七点就要到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那么早?索性离得不太远。”冯鸣语婉言道,“你,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,别人问你什么,你若是不懂,就说,就说失忆了。”   “失忆?”肖洛菱不解地看着她。   “对,失忆,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你。”冯鸣语看着她说。   “好吧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放下筷子,静静地看着她,肖洛菱既然要敞开胸怀迎接新生活了,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呢?   “方才,我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。”肖洛菱突然说。   “是孔子轲,送我回来。”冯鸣语泰然自若。   “哦。”肖洛菱低头吃饭。   冯鸣语扬起嘴角,“怎么,很惊讶吗。”   “没有。”肖洛菱抬起头,说,“他,好像喜欢你。”   “他喜欢我那是他的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看着她,“鸣语,不喜欢他吗?”   “他是和尚啊,你觉得他长得美不?”冯鸣语笑着问她。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不美。”   “那帅吗?”冯鸣语又问。   “帅?”   “咳咳,就是英俊的意思。你觉得他长得英俊否?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想起来他们那时候的男子,若说英俊的也不在少数,皇帝就挺英俊,可是孔子轲不英俊,她又摇摇头。   冯鸣语挑眉一笑,“那不就是咯,他不美不帅,我干嘛喜欢他。”   肖洛菱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,冯鸣语,原来不喜欢他么。   “好啦,吃完快洗洗睡觉,明天我先跟你一起去甜品店。”冯鸣语站起来说。   “可是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来得及,没你那么早。”冯鸣语一边走一边说,“你上班也好,如果可以的话,可以挣钱还可以打发时间。”   翌日肖洛菱就早早起来做好了饭,她见冯鸣语还在熟睡,不忍心打搅她。就把饭菜放好,准备一个人出门。   正当她要出去的时候,冯鸣语慵懒的声音传来,“等我一下,我就起床。”   肖洛菱回头,只见冯鸣语坐在床上还迷迷糊糊的,她说,“我一个人可以的,你睡觉吧。”   冯鸣语闭着眼睛进了浴室,嘴里喃喃道,“等我。”   肖洛菱无奈,只好等着她。可等了好几分钟还不见冯鸣语出来,她进洗手间看,顿时哭笑不得,冯鸣语闭着眼睛在刷牙,都快睡着了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喊了一声。   “嗯?”冯鸣语转头看她,才漱了口,抹了几下脸。   “你不吃饭了麽?”肖洛菱见她抬脚就要走,问道。   “不吃了,待会再吃。先走吧。”冯鸣语摆手说。   肖洛菱跟着她出门,一起走到奶茶店。   店老板已经早早地开门了,他看见冯鸣语和肖洛菱一起来了,面带微笑地说,“鸣语,你那么早出来,可真是少见。”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笑着说,“我怕你克扣我妹妹,所以来看看情况。”   白芷在里面朝肖洛菱招手,肖洛菱看见白芷,顿觉亲切,走了进去。   冯鸣语看着肖洛菱的动作,跟老板说,“老板,借一步说话。”   “我妹妹没有工作过,没什么工作经验。她什么都不懂,因为某些原因,她的思维可能跟我们不太一样,老板以后多包涵她。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,工资这方面,您看着合适就行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我看她挺乖巧的,至于你说的思维不一样?怎么说?”老板有些疑惑地问。   “这个,我可能要先保密了。我只想让老板知道,我妹妹很单纯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哦,这没关系。你放心好了。”店老板说。   “那就多谢了。”冯鸣语转头见肖洛菱和店员挺聊得来,也放心了。说,“那就不打扰您的生意了。”   “肖洛菱。”冯鸣语喊了她一声。   肖洛菱闻言走到冯鸣语身边,冯鸣语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放到她手里,说,“记住,有事就打电话,下班就回家。”   这些话冯鸣语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,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我知道了。”   “嗯,那我走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记得吃饭。”肖洛菱急忙嘱咐她。   冯鸣语对她淡淡一笑,转身便走了。   孔子轲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,开车到冯鸣语的小区楼下,打电话给冯鸣语说来接她上班了。   冯鸣语说,“不劳烦经理了,我已经在公交车上了。”   什么?孔子轲心里有些发毛,冯鸣语竟然宁愿坐公交车也不坐他的车。   孔子轲挂了电话,油门   一踩轰地一下将车开走了。   中午的时候,冯鸣语刚想回家,突然又想到肖洛菱不在家,想想还是在公司吃饭好了。   “一起吃饭。”   冯鸣语一抬头看见孔子轲站在自己面前,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话。   冯鸣语叹气,孔子轲又说,“你妹妹的身份证下来了。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只好跟他出去了。   饭桌上,孔子轲将身份证等证件都放在冯鸣语面前,说,“没有办法把她过户到你家。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她在你家附近一个小地方弄了个户口,名字还是肖洛菱。这个很不好弄,能办到身份证已经很不错了。”   冯鸣语拿起身份证,还有些小小的激动,肖洛菱有了身份证,那么,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。她抬头看着孔子轲,说,“谢谢你,这样已经够了。”   孔子轲见她开心,自己也有一股成就感,说,“没事。”   冯鸣语又看着他,认真地说,“孔经理,你帮忙我非常非常感谢你,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。我真的,不适合您。请孔经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了。”   孔子轲脸色冷峻,过了一会他看着冯鸣语说,“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?我不明白,究竟有哪里不合适的?我爱你,这样不就够了吗?”   冯鸣语扶额,说,“不是那么简单的,我真的,不爱您。您愿意每天跟一个不爱您的人一起生活吗?”   “感情都是可以慢慢磨合的。”孔子轲说。   “孔经理,我到底哪里好?请不要再逼我了好吗?您何必那么执拗。”冯鸣语无奈地说。   “你很特别。”孔子轲说,“就是一种特别的吸引力。”   冯鸣语摇摇头说,“您可以对很多人有这种感觉,孔经理,真的,这样让我很累。不要逼我了好吗?”   “既然你那么累,为什么不能接受我?除非你有了喜欢的人。”孔子轲说。   “孔经理,这和别人无关,接受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好?”孔子轲问。   “你很好,你很优秀,你什么也不用做,就行了。”冯鸣语无奈地说,“今天这饭也吃不开心的,我先告辞了。谢谢您帮我,是由衷的谢谢您的。”   孔子轲坐在那里,脸色发青,他抬头看着冯鸣语走的潇洒的身影,不觉红了眼,冯鸣语,你非要逼我用强吗?   冯鸣语抽空给肖洛菱打电话,虽然她不喜欢孔子柯,但是不能挡住她的好心情。   “肖洛菱!”冯鸣语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她,“你知道吗!你有身份了!你有身份证了!可以天南海北地跑了!”   肖洛菱听着她的声音,她虽然不懂那个身份究竟有多重要,但是听出来冯鸣语很开心,便轻轻笑了,说,“嗯,我知道了,谢谢你,鸣语。”   “你很忙吗?不是才上班第一天,要练手吗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今天不知为何,客人很多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注意休息,知道吗?”冯鸣语轻声关心。   “我知道,鸣语,你也是。”肖洛菱内心感到暖暖的。   ☆、大树      一个星期天,冯鸣语拉着肖洛菱出去游玩了。不过她喜欢去人少的地方。   “都说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,肖洛菱,这句话从你们那会就有了吧?你有没有去过杭州?”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苏州我也没有来过,不过肯定变化很大了。”   “嗯,”冯鸣语说,“等有空啊带你到西湖溜达一圈,再到苏州溜达一圈,万一哪天你又回去了呢,还可以对比一下。”冯鸣语对她笑。   “回去?”肖洛菱轻喃,“还能回去吗?”   她们走到一棵大树下,冯鸣语抬头看着树上的叶子,转头对肖洛菱说,“你知道吗,这棵树看起来其貌不扬,但是它年代非常久远。”   “有多久。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比你们的朝代还要早,大概有一千五百多岁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它是国家保护的树种,但是你不知道,现在的人,不会去认真看这种东西的。但我喜欢看。”   肖洛菱问她,“为何?”   “因为,我觉得这棵树深沉而内敛,承载了太多的时间和故事,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,就像在和我对话一样。”冯鸣语轻轻笑起来,“说起来还有些荒唐呢。要不然,咱们来试试?”   “怎么试?”肖洛菱看着这棵大树,眯着眼睛问道。   “咱们啊,在这大树下虔诚地许愿,如果这棵树能听懂我们的愿望,就掉在我们身上一片叶子。”冯鸣语对肖洛菱说。   “可这,这怎么可能呢?”肖洛菱有些不信地说。   “试试嘛。”冯鸣语说,“你莫名地穿越而来这件事都发生了,就没有什么不能发生的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好吧。”两个人站在树下,闭着眼睛许愿望。   过了许久,两个人都没有听到树叶落下来的动静,冯鸣语睁开一只眼看着肖洛菱,只见她眼睛紧紧闭着,还在专心地祈祷。   冯鸣语看她的样子又笑了,然后悄悄起身离开,从一枝树枝上摘下来一片叶子,轻轻地放在肖洛菱的肩膀上。又不动声色地站在肖洛菱旁边闭上眼睛。   “洛菱,看来咱们不够虔诚,怎么我还没见到树叶落下来啊?”冯鸣语故意说。   肖洛菱闻言,睁开眼睛,突然惊喜地说:“有叶子掉了!冯鸣语,有树叶落下来了!”   冯鸣语急忙睁开眼,看见肖洛菱从肩膀上拿下那片叶子,一脸开心的样子。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看吧,我就说灵验吧?这棵树能听懂我们的思想。”冯鸣语故作神秘地问,“肖洛菱,你许了什么愿望呀?”   “不能说,说了就不能实现了。”肖洛菱突然红着脸说。   “呀,你不会在思念哪家的情郎吧。”冯鸣语笑嘻嘻地看着她问。   “哪有?”肖洛菱嗔怪,她只是许了一个愿望,不管在哪个世界,都能和冯鸣语在一起。她知道这样想有些奢侈,可她就是这样想了。   “好啦。”冯鸣语拉着她的手说,“我们去别处看看。”   “我告诉你啊,这里的经纬度,经纬度知道嘛,就是地理位置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,这个她还是知道的。   “东经120点,北纬····”冯鸣语说,“万一你要是嗖一下又回去了,你呢,就来到这里,在这棵大树上写:冯鸣语,我回家了哦。不过那时候这棵大树还是个小树呢。你啊要把字写得大一点,懂不?否则过了一千多年,我哪能看见呢?”   肖洛菱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冯鸣语,突然走到她面前抱着她,“鸣语,你希望我回去么?”   冯鸣语怔在哪里,故作轻松地说,“如果你在你那个世界更开心,那我自然希望你能回去啦。”   “可要是我不开心呢?”肖洛菱说。   “额,那就不回去嘛,”冯鸣语笑着说,“你哪来那么多狗屎运,可以穿着来穿着去啊。老老实实待着吧你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笑了。   冯鸣语又带肖洛菱去吃冰淇淋,去看古装剧电影,她对肖洛菱说:“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奇妙的东西,以后慢慢我带你体会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,点点头,说:“跟你们比起来,我们那里确实少了许多有趣的东西。”   冯鸣语牵起她的手,看着星空问:“肖洛菱,这里的星星跟你们那里的星星有什么不一样?”   肖洛菱仰头看着星空,说:“好像,那时候的,更亮一些,更大一些。”   “恩。”冯鸣语看着她的侧脸,说,“星星还是同样的星星,只不过这里的被杂质笼罩了。看,那是北斗七星,你应该见过吧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见过。很亮。”   两个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,冯鸣语洗完澡,躺在床上,拿了一本书,肖洛菱走到她旁边,问:“是什么书?”   “这个啊,是宋朝的词。”冯鸣语说,“宋朝,在你们唐朝之后,唐朝是中国诗歌鼎盛的时期,而宋朝是中国词的高峰期。”   “鸣语喜欢诗词吗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喜欢,喜欢里面唯美的画面和情节,或缠绵悱恻,或气贯长虹,每次读这些诗词,都会有不同的感受。但是现在人,很少有人能写出来这样的诗词了。”冯鸣语失落地说。   “长安凋落风尘没,风尘没,千年一过,增离索。不知身在何处,他乡是客。”肖洛菱喃喃轻吟。   冯鸣语深邃的目光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去,问:“这是你刚作的吗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眼神中一丝寂寥之感。   冯鸣语殷殷地看着她,突然紧紧抱住了她。肖洛菱带给自己的,绝对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世界,她让冯鸣语心疼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棵大树有用。   ☆、意外      肖洛菱每天都早早起床去上班,有时候下午三点了也不回家,这一天冯鸣语趁着不忙,走到洗手间给肖洛菱打电话。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接,她看着手机,难道肖洛菱又很忙吗?   肖洛菱确实是很忙,从上班第一天就忙得不可开交,几乎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,老板很欣慰,她做得还算是得心应手。   “您好,请问需要点什么?”肖洛菱露出干净的微笑问客人。   这一对客人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儿,长得也很娇小可爱,看见那么美的店员站在她们旁边,也都温柔一笑,指着菜单说,“这两个,还有这两个。要两杯圣代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好的,请稍等。”   “喂,她好漂亮哦。”穿红衣服的女孩轻轻对另一个女孩说。   “嗯,有点中国古典美女的范儿。”另一个女孩儿回应她。   两个女孩子都偷偷朝肖洛菱那里看,红衣女孩又说,“那么漂亮,在这里卖奶茶,好可惜哦。”   另一个女孩子拍着她的头叫,“卖奶茶怎么了?你还想让人家怎么样?”   “好嘛。”那个女孩子撇撇嘴,委屈地说,“她再漂亮,还是没有你好看。”   正说着肖洛菱把她们的东西送过来了。红衣女孩抬头对肖洛菱嘿嘿一笑,说,“谢谢你哦,你的联系方式是多少啊?”   刚说完腿就被人狠狠地踩住了。红衣女孩悻悻地看着她,不敢继续搭讪了。   肖洛菱脸有些发烫,对她们微微颔首就离开了。   “洛菱,你脸怎么那么红?”白芷问她。   “没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哦对了,你刚才手机响了。”白芷对她说。   肖洛菱拿起手机,看到是冯鸣语的未接来电,想了一会,拨了回去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先喊了一声。   “嗯,你刚才在忙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方才是有些忙。”   “现在还在忙吗?”冯鸣语又问。   肖洛菱看着店里,说,“还算好。”   “别累着了,注意休息。午饭吃了吗?”   肖洛菱听着冯鸣语一句句的安慰,就像一阵暖风吹过心底,她真想当面告诉冯鸣语,让冯鸣语能看见自己,让她知道,她很好,她吃过饭了,也休息了。   “嗯,我都知道。你照顾好自己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今天还是三点下班吗?”冯鸣语又问。   “是三点,不过回去也无事,我可以多忙一会,跟你一起回去。”肖洛菱轻轻说。   冯鸣语皱眉,“回去没事也可以休息啊?不用待那么久的。这样,你下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。”   “好。”肖洛菱将电话放在胸口,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,低头笑了,她足够幸运,能在成千上万个人当中遇见冯鸣语。她心中做了一个决定,今天回去,要告诉冯鸣语,她好像对冯鸣语产生了情愫,不管冯鸣语是什么态度,她都要告诉她。   白芷悄悄凑过来,看着她说,“哟,咱们的肖大美女怎么脸又红了?是不是春心荡漾了,嗯?”   “你胡说什么呢?”肖洛菱嗔怪着躲开她,又去忙了。   肖洛菱一直关注着时间,差不多等冯鸣语要下班的时候,她对老板说,“老板,哟可以下班了吗?”   李老板说,“可以,当然可以,你啊今天忙到了吧,早该回去了。”   肖洛菱摇摇头,说,“我很开心,谢谢老板。”   “呵呵,这个给你。”李老板笑着说。   “小熊?”肖洛菱记得前阵子老板送给冯鸣语一个,冯鸣语将它送给自己了。   “上次那个啊是个男孩子,这个是个女孩子。正好给你们凑一对。”老板说。   肖洛菱接过,说,“谢谢。”   一对么?那麽就把这个送给冯鸣语好了。   “鸣语,我下班了。”肖洛菱打电话给冯鸣语说。   “你才下班?”冯鸣语看着公交车里的停站表,说,“我马上就到你那里了。”   “你直接来这里麽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先去和你碰面,咱们今天出去吃饭。”冯鸣语说,“你在那条最宽最大的路往回走就行了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肖洛菱笑着,如沐春风。   冯鸣语在靠近甜品店的公交站下了车,就去找肖洛菱。   她在马路对面看见背着红色包包,手里抱着一个毛毛熊的肖洛菱,冯鸣语喊她,“肖洛菱!”   肖洛菱往前面看,发现了冯鸣语的身影,她扬起那只小熊笑着向冯鸣语招手。   “肖洛菱!快躲开!”冯鸣语突然焦急地朝她喊。   肖洛菱没有明白要发生什么,被冯鸣语一喊,只是呆呆地愣在路中央。   “啪!”肖洛菱被一辆大卡车直接撞出了几米远。所有的车都停下。   “肖洛菱。”冯鸣语口中喃喃,脑袋轰得一下没有了思维,她大声喊,“肖洛菱!”便急忙跑了过去。   “肖洛菱,”冯鸣语嘴唇颤抖,脸色发白。肖洛菱浑身是血,那只毛毛熊也浑身是血。肖洛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,肖洛菱怎么不起来,肖洛菱你怎么不说话。   冯鸣语双手颤动着,她想摸摸肖洛菱的脸,可是刚碰到她的头发,手上就满是鲜血。   “啊!”冯鸣语眼睛通红,恨恨地看着那辆大卡车,突然冲上去将司机拽下来一阵猛踢。   交警立刻赶过来了,救护车也赶过来了。有人将冯鸣语拉开,并且用冰冷的口气问她,“伤者是你家属吗?”   冯鸣语喃喃道,“妹妹,我妹妹。”接着她便被带到了救护车上。   冯鸣语看着浑身血淋淋,被医护人员围着的肖洛菱,稍微冷静了些。   “她,她怎么样了?”冯鸣语艰难地开口。   一个女护士头也不抬地说,“失血过多,多处肋骨折断,心脏和大脑受到剧烈的撞击,非常危险,会随时丧命。”   “什么。”冯鸣语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流到她嘴巴里,咸咸的,涩涩的。她很久,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人说这样太不符合常理了,但是意外就是意外,就是发生了,没有办法。   ☆、命运      肖洛菱被推到重症病房,医生出来的时候,冯鸣语鼓起勇气开口问,“她现在,怎么样了?”   医生对她摇摇头,“对不起,我们无能无力,她现在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,也没有办法手术,我们给她包扎了一下,做了很多处的处理。请,做好心理准备吧。”   冯鸣语一下子跌坐下去,医生将她扶起来,说,“请体谅。”便拿着文件夹走开了。   “肖洛菱。”冯鸣语喊了一声,急忙进了病房,看着床上被安上氧气罐,挂着吊水,浑身绑得都是白纱带的肖洛菱,冯鸣语捂住了嘴巴,可还是从嗓子里发出了一阵阵的哽咽声。   “肖洛菱,我为了给你搞个身份证,费了多大的神,你知道吗?你来到这里才几个月,我还没有好好给你讲解这里的故事。肖洛菱,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。”冯鸣语说得悲痛欲绝。   她凑近肖洛菱的脸,可是那姣好的容颜已经面目全非了,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紧紧闭着,冯鸣语捂着脸,终于大声哭了出来。   连着两天,冯鸣语守着肖洛菱,哪也不去,也没请假,也不上班,谁也不知道冯鸣语去哪里了。她眼圈发黑,一直躲在肖洛菱的病床前,睁着眼睛看着她。   冯鸣语被告知,那个肇事车主愿意承担医疗费和丧葬费。冯鸣语气得冲医护人员大闹,“她不会死!什么丧葬费!什么丧葬费!”   冯鸣语坐在肖洛菱的身边,时不时地靠近她的心口听着她的心跳,才安心。   突然,肖洛菱的睫毛动了一下,冯鸣语见状,急忙站起来靠近她,说,“肖洛菱,肖洛菱,我在这里。”   肖洛菱艰难地睁开眼睛,见到冯鸣语这样,泪水从她眼睛里滑到耳边,她微微张口想说什么,可是被氧气罐堵着。冯鸣语着急地看着她,说,“肖洛菱,你不能拔掉氧气罐。”   肖洛菱微微摇头,想抬起胳膊,可是浑身无力,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摇头,想把氧气罐晃掉。   冯鸣语一边含着泪一边安慰她说,“好,我先帮你拿掉,你别动,别动好不好。”   冯鸣语将肖洛菱的氧气罐拿掉,将耳朵靠近了肖洛菱的嘴巴。   肖洛菱从口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,“鸣语,对不起。我,爱,你。”说完肖洛菱便闭上了眼睛。   冯鸣语抬起头,泪流满面,慌里慌张地把氧气罐又套在她嘴巴上,使劲摇摇头说,“不,你不会死,肖洛菱,你不要死,你睁开眼睛,我喊医生。”   医生急匆匆地赶来,帮肖洛菱检查了一遍,垂着眼睛对冯鸣语说,“没有心跳了。”   冯鸣语听到顿时脑袋嗡的一下,双腿发软,她趴在肖洛菱床边,摸摸她的脸,又趴在她身上听着,肖洛菱没有心跳了,肖洛菱死了。肖洛菱就这样死了。   冯鸣语绝望地跌坐在地上,捂着双眼痛哭流涕。她身边没有一个人,医生和护士都低着头看她,为肖洛菱哀悼。   “冯小姐,请做一下登记吧,过世的家属在我们这里只能留一天。”一个医生走过去对她说。   冯鸣语睁开眼睛,看着他们,虚弱地说,“那就等明天好吗,我想和我妹妹多待一会。你们不是说可以留一天吗?”   医生看着她,叹气,说,“好吧,逝者安息,请节哀。”   冯鸣语一个人看着病床上的肖洛菱,感觉这几个月带给她的冲击如此之大。肖洛菱莫名地闯进她的生活,又毫无征兆地要离开她。她刚刚才学会体会到在乎一个人的感受,可是竟然没有机会了。   “肖洛菱,你好狠。”冯鸣语对她说。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,猛地起身飞奔出去。冯鸣语抹了一把眼泪,跑出去,打车回家将肖洛菱以前穿的衣物都拿着,又打车回到了医院。   “肖洛菱,你的东西全部在这里,你放心,我会把它们都穿在你身上。”冯鸣语一边流泪一边说。   她打开包包,先拿出了那个手镯,颜色竟然从绯红色变成了淡红,她将手镯戴在肖洛菱手上,又将她的簪子戴在她头发里,看着肖洛菱,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了。   “肖洛菱,你怎样来,就怎样走。”   “肖洛菱,谢谢你让我认识你。”   “肖洛菱,这几个月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”   “肖洛菱,大唐宝历二年冬月初九,我记得你。你会记得这个世界有过我吗?”   “肖洛菱,呜呜……”冯鸣语说着便泣不成声。   冯鸣语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,这天夜里,她躲在角落里,一直睁着眼看着肖洛菱,这个距离,不远不近。   兴许她是累了,看着看着便睡着了。   冯鸣语一直昏睡着,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起身就往病床上望去,顿时瞪大了双眼。   肖洛菱呢!冯鸣语又惊又奇。肖洛菱呢!她看到一个护士进来,立刻红着眼睛问,“她人呢!”   “冯小姐,昨天是您守着病房的,今天要将您妹妹送出去的,您怎么能问我呢?”护士说。   肖洛菱呆呆地愣在那里,又跑到床边检查了一遍,发现肖洛菱穿的衣服还在,可是她的包包不见了。其他的都还在,冯鸣语一脸愤恨地看着护士,“现在人不见了!你们怎么负责!”   护士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冯鸣语,喊了医生过来。   “冯小姐,请您不要冲动,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?我们没有理由将您妹妹带走啊?而且是您彻夜守着的。”医生说。   冯鸣语脑袋发疼,她绞尽脑汁地想,昨天晚上她好像睡着了,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突然她想到,肖洛菱来的时候这么莫名其妙,一股恐慌感袭来,冯鸣语觉得,肖洛菱没死,她是不是又去了别的世界了,或者,又回到她的世界了?   冯鸣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可是肖洛菱明明没有了呼吸,难道人死还能复生吗?她看着这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医生,恐怕没有人能知道,肖洛菱去了哪里。   她收拾了肖洛菱的东西,办了手续,离开了医院。肖洛菱走得,就这么悄无声息。冯鸣语从内心深处相信,没有人将肖洛菱带走,是肖洛菱自己离开了。   她走在大街上,看着车来车往,她多么希望肖洛菱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,某棵树下,某棵树上。某辆自行车上,或者从背后拍一下她的肩膀,说,“你好,我叫肖洛菱。”   冯鸣语流泪了,这一切都不复存在。肖洛菱在的这几个月,就仿佛是一场梦,一场虚无缥缈,又美到极致的梦。   太阳很刺眼,冯鸣语拿着一只手挡住射到她眼睛里的阳光,感觉到生命的一片荒凉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很早就写完这篇小短文了,只是一直没发,看见的算有缘,多多支持吧   ☆、孤独      冯鸣语跌跌撞撞地回家了,她打开门,满满的都是肖洛菱的气息冲击着她的嗅觉,她多么希望能在厨房看到肖洛菱的身影。   抱着一丝幻想,她真的往厨房看去,什么都没有。   冯鸣语发了疯地进去卧室,浴室,到处寻找肖洛菱的身影,可除了她脑子里的幻影以外,什么也没有。   “肖洛菱!”冯鸣语大声地喊着,可无济于事,肖洛菱真的不见了。   冰箱里还有那天没来得及吃的饭,是肖洛菱为她做的,冯鸣语端出来,泪水纵横,这是肖洛菱做的。   她拿了一双筷子,机械地吃着,肖洛菱做的菜,怎么能不吃呢。   冯鸣语坐在阳台上,抱着那个染满肖洛菱的血的毛毛熊晒太阳,任凭阳光刺伤了她的皮肤。   冯鸣语没有发觉,她手上的镯子竟然开始闪着点点的红光。   她就那样睡着了,冯鸣语躺在阳台上睡着了,她好累。   “冯鸣语,你怎么回事,好几天不上班,电话也不接!”孔子轲又给冯鸣语打电话,她终于接了。   冯鸣语面无表情,说,“我明天去上班。”   孔子轲一听她声音,柔了声音问,“鸣语,你声音怎么哑了?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。”冯鸣语眼睛湿润,说,“有些感冒了。”   “怎么这么热的天还感冒了呢,那照顾好自己。你现在在哪里,我去看你。”孔子轲说。   冯鸣语没想到,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,竟然是孔子轲在安慰她,“谢谢你,我没事。”   孔子轲顿了顿,说,“那好吧,你好好休息。”   冯鸣语挂了电话,给肖洛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,可是显示无法接通。   肖洛菱,你是回去了麽?那你可以接我的电话麽?冯鸣语喃喃自语。   第二天冯鸣语去上班了,顶着熊猫眼,面黄肌瘦,毫无精神。整个办公室的人见了她都十分讶异,冯鸣语从来没有这样过,急忙跑过来问她怎么了。   冯鸣语摇摇头,挤出了一个微笑,“没事。”   “鸣语,你是不是哭了!”大家一听冯鸣语的声音,再看她这样,绝对是哭无疑。   陈小婉见状也走过来,破天荒地没有开玩笑,也没有挖苦冯鸣语,轻声说,“鸣语,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看见陈小婉,突然抱住她的腰,低声呜咽。   陈小婉见她这样,便意识到绝不是小事了。她拍着冯鸣语的背说,“鸣语,别哭了。告诉我发生了什么。”   冯鸣语抽噎着,止住哭泣放开了陈小婉,她只是想找一个人靠一下,让别人看到她如此脆弱,这不是她想要的。于是擦擦眼泪说,“没事,就是家里出了些事情,已经没事了。”   陈小婉以为冯鸣语家应该是谁去世了,不过也没敢问,便安慰她说,“没事了就好,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说完便给大伙使了个眼色,于是都各回自己位置上去了。   “冯鸣语,你来一下。”没过多久,孔子轲走到她身边说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跟他出去了,孔子轲进了办公室,说,“鸣语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你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好几天。”   “我回了一趟家,对不起,没有给公司报备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不是这个,”孔子轲说,“你应该及时保持联系,这样都很担心你的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没事的话我工作去了。”   孔子轲看她发红的眼睛和消瘦的容颜,说,“真的没事吗?鸣语,这样我很不放心的。”   “真没事,孔经理,我上班去了。”冯鸣语说完便起身离开了。   冯鸣语中午也不会回去吃饭了,晚上也不会很早回去了,孔子轲请她吃饭她就去吃,孔子轲抱她她就让他抱,孔子轲要牵手她就让他牵手。孔子轲要亲她,冯鸣语默默流泪,她一把推开孔子轲,转身就跑了。她又想到又好几个晚上,肖洛菱偷偷亲自己,自己是假装不知道的。肖洛菱临走点说她爱她,她爱她。冯鸣语崩溃了,肖洛菱,你爱我,为什么还要走?   甜品店的李老板又打来电话了,冯鸣语对他说肖洛菱回自己家了,她代肖洛菱跟他道歉。   李老板说,她的工资还没结。   冯鸣语说,等她自己来结吧。   李老板说,那好吧。   冯鸣语挂了电话,也不去甜品店了。   ☆、树音      肖洛菱浑身难受,她睁开眼,看见了结满蜘蛛网的木头房梁和青砖绿瓦,她艰难地坐起来,环顾四周,这是哪里?   一个老太太走过来说,“姑娘,你醒了。”   肖洛菱疑惑地看着她,“这是哪里?”   “回姑娘,这是老妇家。”老太太说。   肖洛菱急忙问她,“婆婆,请问,这是哪一年?”   “太和三年七月初三。”那婆婆回答。   “太和三年?”肖洛菱猛地意识到,这是唐朝无疑了,为了确定,她又问,“具体是哪一年,当朝皇帝是何人?”   “829年,当朝皇帝是唐敬宗啊?”那个婆婆有些纳闷,“姑娘是怎么了?怎么还不知道皇帝是谁了?”   肖洛菱彻底怔了,她怎么又回来了?而且,还过了三年。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,已经被换成这个朝代的服饰了,她急忙问,“婆婆,我身上穿的衣服呢?”   “姑娘身上的衣服太奇怪,又□□太多,有伤风化,老妇帮你收起来了。还有姑娘随身携带的东西,老妇都一并给你收着呢。”婆婆看着肖洛菱说。   “在哪里?”肖洛菱赶紧问她。   只见老婆婆拿了一个包裹走过来,肖洛菱急忙走过去抢到手中,看见了冯鸣语给她的手机,随身听,还有几张钱。肖洛菱哭了,这些竟然也随她来了。冯鸣语,我该怎么办,你该怎么办。没有我,你伤心吗?   肖洛菱又想起来“临死”之前冯鸣语伤心欲绝的表情,内心一阵悲戚,她朦胧中有一种感受,就跟自己当时到冯鸣语的世界一样的感觉。   那日,冯鸣语帮肖洛菱戴上手镯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肖洛菱手上的那只手镯慢慢变红,变紧,勒住了肖洛菱的手臂。紧接着,床上放出一道红色的光芒,顿时,肖洛菱随着那道耀眼的红光,消失不见了。   “姑娘,怎么哭了?”婆婆拿着手帕帮她拭泪。   肖洛菱擦着眼泪,问婆婆,“这里是哪里?”   “这里啊,是杭州的一个小山村。”婆婆说。   “杭州?那是不是离苏州很近?”肖洛菱梨花带雨地自言自语。她问婆婆“是您救了我吗?您在哪里发现的我?”   婆婆叹气说,“说来也怪,我们这个山村,很少有外人进来,可是我一大早就发现姑娘一个人躺在水池里,急忙喊人捞了上来,没想到姑娘还活着。”   肖洛菱努力回想着,这不和自己当时到冯鸣语那里差不多的情形吗?想到冯鸣语,她内心又一阵悲戚,急忙问,“婆婆,这里离苏州城不远吧。”   “不远,可是姑娘得先走出这个山村,然后走水路或者坐马车去。”婆婆说。   “谢谢您,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,可是我却有急事,这就告辞,不叨扰您了。”肖洛菱说着正要走。   “姑娘留步。姑娘,我看您身上没有盘缠,又对这里不熟悉,您休息好了,吃些东西再走,我送你些银两。我儿子待会要下山,他可以送你一程。”婆婆和善地说。   肖洛菱思考了一会,说,“如此就麻烦您了。”   肖洛菱坐在床边,一遍一遍地摸着那些东西,她拿起手机,竟然还能点亮,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,她拨打了冯鸣语的电话,可是总是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告诉她此用户无法接通。肖洛菱抱着手机,这要怎么办才好,冯鸣语,注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?   肖洛菱又拿起随身听,打开,亮了,她将耳机塞进耳朵里,点开了冯鸣语自己的录音,听着听着流泪了。过了一会,她将随身听关掉,她要省电,这样可以听得久一些。   肖洛菱将那些东西放好,又端端正正地坐着,直到用罢了餐,才随着老妇人的儿子一起下山了。   “大伯,我要怎么走?”待下了山,肖洛菱问那个男人。   “你顺着这条路往前直走,那边有个摆渡的,你让他送你到呷子港,再坐船就可以到苏州了。”那个男人对她说。   “谢谢您,太谢谢您嘞。”肖洛菱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,倘若冯鸣语在这里,一定是极喜欢的。   “船家,我要去呷子港。”肖洛菱对船上的老伯说。   “姑娘上来吧。”   肖洛菱坐在船上,内心凌乱。   曾雕栏独望,殇一支旖旎年华。   曾捧书天涯,吟一曲青春佳话。   我与你相见,日子又长又短。   月缺了又圆,人去了渐远。   到了呷子港,肖洛菱下船,用老妇人送给她的盘缠租了一辆马车,踏上直奔苏州的征程。   “小哥,苏州城大吗?”肖洛菱问马车夫。   “那是当然了,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,苏州和杭州可都是大城市,许多文人雅士喜欢聚集的地方。”马车夫说。   “哦,小哥将我送到苏州园林附近好吗,我多给你些银两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好嘞,看姑娘相貌,不是官家小姐便是名门望族吧。”马车夫笑着说。   肖洛菱苦笑,曾经是官家小姐,可那已成蹉跎往事了。“哪里会是,您看我穿的一身素衣,怎能是官家小姐呢。”   “哎?这个可不能妄下定夺的,您看皇上微服出巡,有几个认得他呀?除非那些见过世面的,一眼就将皇帝认出来。”马车小哥说,“所以我看姑娘您是贵人。”   肖洛菱摇头自嘲地笑笑,不再答话。   到了苏州,她直接买了一张地图,一边按着自己的感觉,再问问路人,去寻找那棵树。冯鸣语曾开玩笑地对她说,如果她又回去了,就在那树上写下,冯鸣语,我回家了哦。   肖洛菱多希望她可以找到那棵树,可是,一千多年啊,这些树都如此相似,她应该如何寻找那个唯一的?   肖洛菱有一瞬间想要放弃,可是想到冯鸣语还在那边的世界,不知道会如何伤心,她想告诉冯鸣语,她没有死,她回家了,那个不存在冯鸣语的家。   肖洛菱一边走一边寻找,她看见了那块大石头,和记忆中的那块石头重叠了。只不过这块石头更大些,更加有棱有角。她激动不已,急忙走过去摸着它,是它,是它了,她曾经和冯鸣语坐在这上面。她看看旁边的这棵小树,没想到,一千多年前,还那么小呢。   肖洛菱激动得双手颤抖,她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小刀,往四下看看,没有人观察到自己,于是含着泪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,:冯鸣语,我是肖洛菱。我回去了,你好吗?   肖洛菱想要多写一点,可是这样的话就会被人发现,她只希望冯鸣语能够看到她的讯息。   肖洛菱连续几天都坐在那棵树下,她觉得冯鸣语也会坐在这里,冯鸣语,你听到我说话了吗? 作者有话要说:  每一章字数不多,轻松一些看吧   ☆、感应      李老板将冯鸣语约了出来,问她到底怎么了。   冯鸣语失落地说,“您不会懂的。”除了她和肖洛菱,谁都不会懂。   “哎。”李老板叹气,“这可不像你啊,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。当我是朋友的话,就跟我倾诉一下。”   冯鸣语又红了眼睛,李老板说,“是不是洛菱出了什么事?”   冯鸣语抬头看他,一滴泪水滚落下来,她说,“洛菱她,她出车祸了。”   “什么!”李老板一听神色一变,“为什么之前都没告诉我们?洛菱她现在在哪?”   冯鸣语紧紧抿着唇,轻轻摇头,李老板懂了,肖洛菱这是死了,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,怎么会……   他看着站在对面前台的白芷,白芷早已经红了眼睛。   冯鸣语吸了一下鼻子说,“我该走了,谢谢您的茶。”   冯鸣语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走,她又走到了两个人经常来的那棵大树下,她坐在石头上,她想肖洛菱了。   看着眼前的这棵树,她轻轻地说,“大树,当时肖洛菱究竟许了什么愿呢?您能告诉我吗?大树,肖洛菱真的回去了吗?”   她慢慢起身,准备走掉,可是,在经过大树旁边的时候,她突然发现树干跟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样了,上面好像有人用刀划了几下,伤口很深,年代也很久远了。   她凑近摸摸,细细看着,突然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,这些刻痕已经被年代侵蚀得不好辨认了,毕竟已经过了一千多年,可她还是认清了上面的字,“冯鸣语,我是肖洛菱,我回去了,你好吗?”   冯鸣语双手捂住了嘴巴,“天哪,肖洛菱,真的是你吗?”她哭着哭着就笑了,肖洛菱,我不好,我一点都不好。可是知道你没死,我心里安心多了。   冯鸣语一遍一遍地摸着那棵树,命运竟然如此奇妙,她舍不得离开,这是来自一千多年的新短讯,她靠在树上,向大树祈祷,求你,把肖洛菱还给我吧。   有好几天,冯鸣语下了班就守在大树旁边,她期望能有新的字出现在树身上,可是,什么都没有。   冯鸣语抱着一棵树哭了,哭的悲痛欲绝,那天晚上,下了整夜的雨,她抱着树,抱了一整夜。   第二天她直接回家了,躺在床上抱着那两只小熊,可是她突然发现,那被沾了血的小熊什么时候竟然没有了血液,她感到一阵恐慌,将小熊一下子丢在床角,打量着自己,好像有一股死神的感觉包笼着自己。   她发现自己的手镯不知何时变了颜色,翡翠绿里掺杂着点点的红色,她猛地睁大了眼睛,这点点的红色,是肖洛菱的血!   为什么会这样!冯鸣语急忙想要脱掉那手镯,她想拿下来看看,是不是肖洛菱想要告诉自己什么,因为肖洛菱的手镯通体通红。可是她怎么也拔不下来,突然,一股冲击力将她冲到了墙角,冯鸣语晕厥了过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章更少,过渡吧   ☆、心疑      肖洛菱待了几天,她不得不走了,盘缠已经不够了,她要回长安,她要寻找哥哥,寻找自己的家。冯鸣语不在了,她必须要先找到依靠,然后再想办法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回来。   可是回长安的路那么远,又不像在冯鸣语那里一样可以坐汽车,她要怎么去?走路的话要走上几个月甚至一年。租马车颠簸的话都要几个月了。   肖洛菱无奈,只能用她最后的盘缠租马车了。   “您这些铜钱,不够啊?”马车夫看着她说。   肖洛菱哀求道,“我只剩下这些了,求您了。”   “那不行啊,我这马要吃饭,我也要吃饭,还要养家糊口的。您这些,根本不够。”马车夫为难地说。   肖洛菱翻翻兜里,都是从冯鸣语那里带来的东西了,她怎么可能拿出来。另外就是自己的镯子和簪子了。她把簪子从头上摘下来,说,“大哥,这个簪子给您。您行行好,还不够的话,等到了地方,我再想办法给您银两。”   “别,那时候您人一跑,我哪里找您啊。”马车夫说,“算了,你去找别家吧。”   肖洛菱咬咬唇,“等等!这些银两和簪子够送我到哪里的?”   马车夫看着她,想了一会说,“实话告诉您,您这些盘缠,只能到洛阳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洛阳就洛阳,总离长安近了点。那就麻烦您了。”   肖洛菱坐着马车,听着音乐,一路走一路停,奔波了一个多月,终于到了洛阳。她看着随身听,还有两格电,不能再听了。   马车夫说,“姑娘,到了。”   肖洛菱下了车,只见洛阳一片喧闹,熙熙攘攘。   她拉住一个小哥问,“前面是什么?那么热闹?”   那小哥说,“一听您就是外地来的。前面啊,是咱们洛阳有名的世族大家安泽王裴老爷裴志勇办的喜宴,还要分发食物救济本地各地来的难民呢。”   “为何?”肖洛菱问,那既然这样,自己岂不是也可以去接受救济了。   “您有所不知,这件事邪门的很,裴老爷膝下有两个儿子,一个女儿,可是她女儿好像几年前得了怪病,一直就那么闭眼躺着,跟活死人一样。求医无数,大夫都说查不清何故。可不知为何,躺了几年后,一个月前,离奇地好了!哎,她好了!这下把裴老爷夫妻开心得不得了。咱们整个洛阳都妇孺皆知了。”   “原来是这样,谢谢小哥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不谢不谢,我要往前面看杂耍的了。”   肖洛菱心想,既然这个裴老爷如此大方,自己也可以在这里歇几天脚,休息一下,打听打听消息,再去长安。   裴府内。   啪,啪,又是几个花瓶被摔碎了。   “女儿啊,你这是怎么了?不能一直这样摔东西啊?”裴志勇的夫人郑氏安慰她说。   “把我的东西还给我!”裴竹萱嚷着说。   “女儿,你那些东西,都是奇奇怪怪的,不能带在身上,你好不容易醒来了,现在不能再有差池了。”郑氏耐心地说。   啪,又一个酒杯被摔在地上。“那总让我出去吧?”裴竹萱瞪着她说。   “你现在先好好调养身子,自从你醒来以后,好像性情大变,娘都快认不得你了,等你好了,自然就让你出去了。”郑氏说。   裴竹萱气呼呼地坐在床边,她想出去!   过了一会,裴志勇进来了看见眼前的杯盘狼藉,一脸严肃地看着裴竹萱,“竹萱,又跟你母亲闹了!”   裴竹萱走过去挽着父亲的胳膊,撒娇,“哎呀爹,我现在好好的,没病了,干嘛不让我出去啊,我都多久没看见过外面的世界了?”   “你去外面,又要闯祸?”裴志勇瞪着她说。   “怎么会?我都还没出去,怎么闯祸嘛。”裴竹萱翻着白眼说。   “不行!”裴志勇大袖一挥,对下人说,“你们看好小姐,不要让她跑出去。”   “是,老爷。”   待几人走后,裴竹萱坐在床边,神情冷峻得可怕,她是谁?她是裴竹萱吗?还得细细道来。   那日,冯鸣语晕厥,醒来之后,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。她起身,四顾瞅瞅,这房间明明是古色古香的古代官家宅院,她心里疑惑,对着镜子看着自己,突然“啊”地尖叫一声。   外面的人听到马上闯进来,也都“啊”得一声边跑出边喊,“老爷,夫人!小姐醒了!”   “什么!”裴志勇猛地站起来,竹萱醒了?   冯鸣语对着镜子打量自己,她还是她,不过好像又年轻了点,而且穿着竟然是古代的服饰。她睁大了眼睛,不会是!不会是跟肖洛菱一样,穿越了吧!   不一会,冯鸣语的身边便围了一群人,有人喊她小姐,有人喊她妹妹,有人喊她竹萱。冯鸣语脑袋发蒙,她强制自己要冷静,先弄清什么状况再说。   “女儿,我的好女儿。”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妇人抱着她就哭,冯鸣语能闻到她身上一股香料味。   这时候,一个外表威严,长着胡须的中年男人走到她旁边,说,“竹萱,我是爹,你还认得爹吗?”   你爹?我还妈呢?冯鸣语翻了个白眼,不说话。   “竹萱啊。”郑氏在她面前挥挥手,说,“你说句话啊。”   冯鸣语在心里发牢骚,挥什么手,我又不瞎。   “快去请大夫。”裴志勇吩咐下人。   冯鸣语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,下人都毕恭毕敬的,站在屋里的,有五六个是主子,还有两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。只听他们喊,“妹妹。”   过了一会,大夫来了,要给冯鸣语把脉,忽看得她手上的那个翡翠绿手镯,说,“烦劳夫人将令爱的手镯先摘下,老夫好诊脉。”   冯鸣语一听急忙捂住自己的手镯,这个手镯,跟她来到这里,绝对有非常大的关系!因为肖洛菱也有一个这样的手镯。   郑氏说,“乖女儿,你什么时候有了个手镯呢,为娘为何不知?乖,先把镯子摘下来。”   冯鸣语死死护住,郑氏没办法,只好让几个人压住她,将手镯拿了下来。冯鸣语眼睁睁地看着手镯被人拿走。   “大夫,我女儿她怎么样了?”裴志勇问。   “小姐脉相平稳,心律正常,应该无大碍了,只是要好好修养身子,用中药补补。”   裴志勇也很奇怪,怎么竹萱突然就醒了,而且还如此健康。   “多谢大夫。”裴志勇说。   “竹萱,你想吃什么,娘让人给你做。”郑氏说。   冯鸣语什么也不说,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何成了另外一个人,但相貌还是自己的。   她走到床边,竟然看见自己的手机躺在那里。她想了想,当时她是把手机装在自己裤子兜里的,现在又往下摸摸,没有兜了啊,手机竟然也跟着来了。   她正想拿起她,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人抢先拿起来交给了裴志勇。   “爹,这是不明物品,小妹生病兴许跟这个有关。”那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说,他是裴竹萱的二哥,名叫裴和瑟。   裴志勇眯着眼睛摆弄着手机,他没有见过这种东西,黑乎乎的,倒是可以当做镜子。   冯鸣语说,“还给我!”   “哎呀女儿,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啊,把娘担心死了。”郑氏又搂住她哭。   冯鸣语一脸黑线,她一直都能说话好不好?   “好了,大家都先下去吧,竹萱需要好好休息,和琴,把她的那两个东西收起来。”   裴和琴说,“是,爹。”   冯鸣语看着这一行人,一个认识的也没有,可他们全都认识她。他们应该是认错人了吧?不过她冷静想了想,先弄清楚状况,既然这是在古代,必须要有强硬的背景,现在看,这个家庭还挺有钱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所以。。。   ☆、身份      “小姐,您吃东西吧。”一个丫鬟站在她   冯鸣语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她。   “小姐,怎么了?”   “你,”冯鸣语细细思考了一下,还是决定开口不要太过去唐突,她说,“那个,我是你家小姐?”   丫鬟焦急地说,“是啊!小姐!您不记得了吗?”   “咳咳。”冯鸣语说,“我刚醒来,很多事情都忘记了,你告诉我好不好?”   丫鬟看着她,点点头,说,“也难为小姐了,您昏迷了六年才醒过来,有一些事肯定忘记了。”   昏迷了六年?冯鸣语瞪大了眼睛,她问,“我怎么会昏迷?”   “小姐,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嘛,六年前您去长安街上游玩,还是我跟着您去的,回来之后您就卧病不起了。”丫鬟说道。   “那么邪乎?”冯鸣语问,“好好的就昏迷不醒了?”   “嗯!”那个丫鬟点点头,“小姐,您不知道,我整天以泪洗面,就盼着您醒过来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嘿嘿干笑了两声,这家的小姐昏迷,怎么醒过来变成自己了。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啊?小姐,您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啊!”丫鬟担忧地说。   “额,你也知道,那么多年,我连爹娘都不记得了,怎会记得你嘛。”冯鸣语翻白眼,她是穿越来的,怎么会记得她呢。   “小姐,我是映雪啊!”丫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。   “哦!对对对,映雪!看我这记性,想起来了!”冯鸣语撒谎不脸红。   映雪开心地说,“您想起来我了!”   冯鸣语点点头,说,“映雪,你看,小姐我昏迷那么多年,很多事犯迷糊,我问什么,你回答什么,好不好?”   映雪迟疑地点点头。   “先说那天在长安街上,发生了什么事,你记得的都告诉我。”冯鸣语想知道究竟是何故这个人会昏迷,自己又何故变成了她。   映雪想着,说,“那天您扮成了一个公子哥,咱们去了翠香楼。然后……”   “等等,”冯鸣语打断她说,“翠香楼是妓院吗?”   “啊?”映雪睁大了眼睛,“您说什么?”   “额,没什么,”冯鸣语掩饰自己的尴尬,说,“翠香楼是作甚的,咱们去那里做什么?”   “是酒楼,您喜欢玩,就去那里喝酒了。”映雪说。   冯鸣语点点头,“你继续说。”   映雪挠着脑门使劲想,“哦!路上咱们碰到了一个小姑娘,不过十二三岁,您和她发生了争执。”   “怎么会发生争执呢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她碰到了您的胳膊,反而不道歉,还说您是太监。”映雪说。   冯鸣语指着自己,说,“我?太监?”   映雪点点头,“当时您大人有大量,没和小丫头一般见识。”   “那再后来呢?”冯鸣语又问。   “再后来就碰到了一个奇怪的道长。他说什么,他说小姐你命中必有大劫,与自己的孽缘擦肩而过。您把他揍了一顿。”映雪说。   “我真的那么神气嘛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是!”映雪眼睛放光,不过下一刻眼神就暗淡了下去,“没想到那臭道士一语成谶,小姐真的昏迷不醒。老爷知道后命人寻那道士,可怎么也寻不得。”   映雪将冯鸣语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,过了一会,冯鸣语又悄声,“哎,我问你,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?”   “您啊!大大咧咧,不拘小节,脾气还火爆,动不动就摔东西,老爷夫人都拿您没辙。您没事就喜欢一个人乱跑,还结交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。”映雪说着低下了头看她。   冯鸣语眨巴眨巴眼睛,这个小姐竟然如此豪放?脾气还火爆?想到这里,她忍不住了,那凭什么自己不可以火爆,想着拿起桌子上的一盘菜便往地上扔。   映雪吓了一跳,“小姐,您干什么?”   冯鸣语故作大声地说,“我不吃!”又拿起一盘菜砸了下去,“我不吃!我要我的东西!我要出去!”   映雪见状有些心急,小姐好好的又发脾气了。她急忙将老爷夫人喊了过来。   就这样,冯鸣语莫名其妙地成了裴家大小姐,她就这样整日闹腾,非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,还要出门。   又一日,冯鸣语坐在床边,不能一直这样被关着,她既然变了身份,那何不好好用自己的身份呢?   “爹,你看,女儿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,爹让女儿好不好?”冯鸣语跟裴志勇撒娇。   裴志勇看着她,说,“爹不想让你再出什么事。”   “可您总不能就这么把我关着啊,关着,女儿整日闷闷不乐,见不得太阳,见不得人,抑郁成疾,又要生病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裴志勇想想,她说得不无道理。“你要出去,可以,身边必须带上贴身侍卫。而且,不准去远的地方。”   “好!”冯鸣语兴奋地说,只要能出去就行,以后得事以后再说。   冯鸣语被映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,冯鸣语看着这世界,眼前都是穿着汉服,操着洛阳口音的古代人。   啊!比古装剧真实多了,冯鸣语在心里感叹,街上还有很多小摊贩,她像好奇宝宝一样走过去,挨个地看。   冯鸣语出门带了众多侍卫,而且大家又都听说裴小姐昏迷六年意外清醒,都围着她窃窃私语。   冯鸣语听映雪说这是太和三年,也就是公元829年,她心里狐疑,当初肖洛菱去那里的时候是826年,如今怎么又过了三年?那肖洛菱呢?她在哪里?抱着试试的态度,她问,“映雪,你知道一个叫肖洛菱的姑娘吗?”   “肖洛菱?”映雪摇摇头,“奴婢不知,小姐,她是谁啊?”   “她是我的贵人。”冯鸣语喃喃。   她看着周围围着的那么多人,心里有了主意,既然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,就丈着她家的权势寻找肖洛菱,说不定,真的可以找到。说不定,肖洛菱也在寻找自己。   肖洛菱坐在一家面馆摊下面,看着那边簇拥的人,问面馆老板,“那边发生了什么?”   老板说,“哦,应该是裴家大小姐裴竹萱,她啊现在成了洛阳的迷之人物。昏迷那么多年突然醒了。”   “哦。”肖洛菱低头吃面,吃完这碗面,她该上路回长安了。   因为盘缠不多了,肖洛菱只能走路去长安,她看着前路漫漫,这,要走好几个月吧。只能餐风饮露,露宿街头了。肖洛菱轻轻摇头,背着包袱上路了。   ☆、冷静      冯鸣语在房间里来回走动,苦思冥想。映雪说,“小姐,您别转啦,奴婢眼睛都花了。”   冯鸣语看着映雪说,“映雪,给我拿笔墨。”   映雪将笔墨拿过来,冯鸣语拿着一支毛笔愣在那里,她没有学过毛笔字啊,这东西该怎么用?不过她想画画,她想把肖洛菱的样子画出来,可是自己又不会画画。   冯鸣语越想越气,将毛笔猛地拍在桌子上,为什么她不学画画呢!这样就可以发寻人启事了!   “小姐,您怎么了?”映雪问她。   冯鸣语没好气地瞪着她,拿起毛笔刷刷在纸上画了几下,便走到床边躺下去。   映雪凑近去一看,噗嗤一声笑了,他们家小姐,画了一个猪头。   冯鸣语想着如何能将肖洛菱的画像画下来呢?她腾地起身,对映雪说,“你去请有名的画师过来。”   “小姐,请画师做什么?”映雪问。   “你别管,快去请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是,奴婢就去。”   冯鸣语看着端坐在桌子旁边的几个画师,说,“我说什么,你们画什么。”   她摸着脑门说,“头发及腰,脸是鹅蛋脸,眉毛,眉毛细细长长的,微微向里蹙着。”冯鸣语绞尽脑汁,“鼻子,小小的,有些高。嘴巴,薄薄的嘴唇,喜欢抿着。还有……”   冯鸣语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些画师作画。   过了几个时辰,画师都画好了,冯鸣语满怀期待地说,“起开,你们起开,我看看。”   她坐在桌子旁边,一张一张地看着那些画像,动作越来越粗鲁,然后将那些画全部撕了。   “你们画的什么东西?一点都不像!不像!”冯鸣语大声地吼。其实那些画是挺美,只不过跟肖洛菱比,差太多了。   冯鸣语看着那些被吓得不敢直起身的画师,突然心里一阵快感,原来古代有地位真的那么拽啊。   “先退下吧你们!”冯鸣语不耐烦地摆手将他们退下了。   “小姐,您要画谁啊?这样,怎么能画得准确呢,要么见着真人画,要么看着画像再临摹。您口头一说,她们画不准的。”映雪说。   “对着画像临摹,”冯鸣语突然眼睛放光,她记得她的手机也带过来了!那上面有几张肖洛菱的照片!只是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电,也不知道手机放在哪里了。   冯鸣语说,“映雪,那天,我手上戴的东西和我随身的东西在何处?”   “这个奴婢不知道,”映雪说,“是老爷帮您保管的。”   冯鸣语心想,一定要找到她的手机。   “小姐,您手上的镯子是哪里来的?奴婢没见过,怎么突然就戴着了呢?”映雪问。   冯鸣语眼珠子一转,心里有了主意,她说,“映雪,我告诉你,其实我不是无缘无故醒过来的,我醒过来,就是因为那个镯子。”   “啊?从何说起??”映雪问。   “那日,我做了一个梦,梦里一个身穿白衣的仙女向我走来,她说,我命途多舛,灵魂已经一半在阎王爷那里了,若要还魂,那个镯子必须寸步不离,要时时刻刻戴在我手上。这样可以给我免除血光之灾。还有那个手机,啊,不是,是骑士宝盒,那个也是给我保命的。可如今,被爹爹给拿了去,我想,我要不久就离开这人世了。”   冯鸣语一边说一边使劲地咳嗽,映雪吓了一跳,“小姐,您怎么了,别吓我!”   冯鸣语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演技这么好,她微微闭着眼睛,捂着胸口,说,“不行,映雪,快扶我到床上去。”   映雪急忙将她搀扶到床上,冯鸣语径直躺下去,闭上眼睛装睡。   “小姐!小姐!”映雪急得大喊,“快来人啊!快来人啊!”   冯鸣语睁开一只眼睛偷看,果然门口浩浩汤汤地来了一大群人,她暗暗咽了口唾沫,好家伙,那么多人,待会可别露馅了。   裴志勇脸色沉了下去,问,“映雪,这是怎么回事?”   映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,眼泪汪汪,“老爷,奴婢也不知道。小姐她,正说着话,突然就不行了。”   “你先起来。”裴志勇说。   映雪擦了一把眼泪,说,“老爷,小姐说没有那手镯,她可能会随时没命。”   “怎么回事?你细细道来。”   于是映雪就把冯鸣语跟她说得话都告诉了裴志勇。冯鸣语暗暗说,映雪,好样的。   裴志勇沉着脸,真的有这样的事?   大夫给冯鸣语把了脉,起身说,“回老爷,小姐并无任何异样。”   裴志勇看着他女儿,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镯子?   “和瑟,你去将妹妹的东西取回来。”裴志勇对裴和瑟说。   “是,父亲。”   裴和瑟将手镯和手机拿了回来,裴志勇迟疑着将手镯戴在冯鸣语的手上,郑氏有些担心地说,“老爷,会不会,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变故啊?”   裴志勇看着她,说,“竹萱她什么异样都没有,她手上莫名有了这样一个东西,才醒过来的,又因为我们将她的手镯拿走,她才又昏迷了。为夫看,映雪说得不无道理。”   裴志勇说着将手镯套在了冯鸣语的手上。   一行人紧张地看着冯鸣语,可是迟迟没有动静。   郑氏又伏在裴志勇的身上哭起来,“这明明没有用。”   “动了!老爷,夫人,小姐动了!”映雪喊着。   冯鸣语睁开朦胧的眼睛,看着手上的镯子,不动声色地微微翘起了嘴角。   “竹萱。”郑氏喊她。   裴志勇看着她手上的镯子,竟然真的如此神奇?   冯鸣语假装虚弱地说,“爹,娘,女儿没事,女儿想一个人清净一会。可以吗?”   几个人面面相觑,“竹萱,你现在身体情况很不稳定,最好不要乱跑了。”裴志勇说。   “是,爹,女儿知道了。”      ☆、寻你      冯鸣语看着他们出去,急忙将手机拿在手上,开机,竟然还有电!不过只有一格电了,随时会关机,她立刻对映雪说,“快去将那些画师请过来。”   映雪还有些奇怪,怎么小姐突然又活灵活现的了。而且,小姐手上的东西竟然还会发光。   “你快去啊!”冯鸣语气急败坏。   “是,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映雪说着跑了出去。   冯鸣语颤抖着手,点开相册,泪水湿了眼眶,肖洛菱,幸好你还在。   映雪带着画师过来了,冯鸣语急忙对他们说“你们,快点将这个女子画下来。”   那些画师很不解,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,好像邪物。“小姐,您这是?”   “叫你们画你们就画,时间有限,好好看看这个女子的长相!”冯鸣语说。   几个画师围上来,一个画师看了几眼,说“小姐不用忧心,小的只要看几眼,就胸有成竹了。”那个画师说完便动笔开始画。   冯鸣语欣喜,问,“真的?可别吹牛?”   “是真的,”另一个画师说,“小姐请将此物收起来,我们自行作画便可。”那些画师担心这个东西是不洁的东西。   冯鸣语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,又走到他们身后看,果然轮廓和肖洛菱很像了。   手机已经快没电,她突发奇想,拨打了肖洛菱的号码。   竟然通了!可是刚响两声,手机没电了。   冯鸣语心里激动万分,她在书上看到过,同一个世界的人才可以通讯,因为无线信号发到星球上再射回来,才是同样的信号源。所以她在另一个世界给肖洛菱打电话不会打通。既然通了,那么肖洛菱此时跟她在同一个世界!肖洛菱,你还带着手机吗?我一定要找到你!   肖洛菱一边走路一边擦汗,突然包里有震动声,她找到震动源,将手机拿起来,顿时瞪大了眼睛,冯鸣语!冯鸣语给她打电话了!   肖洛菱正要接,可是手机不响了,她使劲地按着,摇着,还是无济于事。   她又给冯鸣语回拨过去,显示的是已经关机,肖洛菱心慌了,冯鸣语,你到底在哪里,为什么能打电话给我?   肖洛菱一路上失魂落魄,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折磨她们。   冯鸣语捧着那些画像,欣喜若狂,她不知道肖洛菱在哪个城市,哪个角落,可是她知道,肖洛菱就在这里。她们之间,注定是扯不掉的缘分。   “爹。你可信女儿?”冯鸣语走到裴志勇身边,认真地看着他问。   裴志勇瞥了她一眼,“竹萱,你又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将镯子摘下来,放到裴志勇面前,说,“爹爹娘亲可能觉得我在说谎,事有蹊跷,那么我将镯子摘下来,看会不会死掉。如果不会死掉,说明女儿是胡言乱语。如果死掉了,说明女儿说的都是真的。”   裴志勇顿时脸色铁青,“说什么死不死的?你现在好好的。”   冯鸣语大气一喘,说,“我是看爹爹不信我的话,也不信这镯子,才这么说。爹,女儿莫名得了这个镯子才醒过来,女儿认为那个梦是真实的。”冯鸣语说完委屈得要流泪了,她说,“女儿想找到梦中那个女子。她救了我的命。”   裴志勇叹气,说,“爹没有不相信你,你把镯子戴上吧。”   冯鸣语拿起镯子戴在手上,擦着眼泪说,“爹,那个梦太真实了,兴许,她能真正救我的命。”   “可是,你梦出来的人,要如何找到?也许这世上根本没有此人。”裴志勇说。   “不,她存在。”冯鸣语肯定地说,“爹要不答应我找她,那女儿一生都在内疚之中。”   裴志勇站起来,摸着她的肩膀,说,“你想怎么办?”   冯鸣语见裴志勇心软了,接着说,“女儿想在全国各地贴上布告,找到那个女子,将她带到裴府的人重重有赏。”   “这全国各地,可不是那么简单的,爹要花费多少劳力?”裴志勇说。   冯鸣语一转身,委屈地说,“咱们裴府又不是没钱,爹这样说,女儿还没有您的钱重要!”   “啧,你这孩子,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?”裴志勇无奈地说。   “那这小小的事,您还嫌弃花费的财力多!”冯鸣语气愤地说。   “好好好,爹答应你,答应你还不行吗?”裴志勇只好服软。   “真的!”冯鸣语双眼放光,抱着裴志勇就亲了一下,虽然她并不乐意这样做。   “是!”裴志勇宠溺地说。   冯鸣语兴奋,“爹,其实很好办,您在各地都有朋友嘛,咱们一个地方派一个人将画像送到您朋友手上,他再找画师临摹画像,再贴在大街小巷去,这样不就方便很多嘛。”   裴志勇笑着点点她的额头,“古灵精怪的!”   冯鸣语扬起了嘴角,她只要找到肖洛菱,她只想找到肖洛菱。   冯鸣语命画师尽可能地多画,并亲自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四句诗,也让人按照她的笔迹临摹。虽然她的字并不好看,可是万一肖洛菱见了,兴许能认出来这是自己。   这四句藏头诗是:   梦魂无据夜孤鸣,   曾经细语话生平。   裴家小姐非冯氏,   今生前世寻洛菱。   冯鸣语眼中含泪,看着自己写的诗句,洛菱那么聪明,倘若见了,肯定能看懂。   于是,没过多久,包括洛阳城,大街小巷都是寻人启事,内容曰:“携此女子至洛阳裴志勇安泽王处领赏,赏金一千两。”   肖洛菱一路劳顿,在路边一家饭馆前歇脚,太阳毒辣地烤着她的身子,她太累了,不知道走到了哪里,打开地图看看,已经出了洛阳了。   “小二,给我一杯水。”肖洛菱有气无力地说。   “好嘞。”小二给肖洛菱端上来一杯白开水,说,“姑娘一个人这是去哪啊?”   “我去长安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姑娘要去天子脚下啊。现在啊世风日下,宦官专权,天子脚下才不安全啊,姑娘去那里寻亲吗?”小二对她说。   “是的,”肖洛菱淡淡道,她只想能找到爹爹生前的朋友,自己也好有个着落。   “哎,那您一个人要多小心了,往前面走,就是一个小县城了。”小二说。   “谢谢您。”肖洛菱说。      ☆、线索      冯鸣语好几日都在裴府坐着等消息。茶不思饭不下,她知道这样找人可能要很久时间,但是她忍不住心躁。   “小姐,又有人带人过来了。”映雪说。   冯鸣语头疼,有好些人带一些莫名其妙的女子过来,可那些人跟肖洛菱长得大相径庭,一点都不像。肖洛菱可是从全国挑出来的美女,怎么能跟他们一样。   每次冯鸣语都抱着期待走出去看,可每次都失望。但是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。   “我这就来了。”冯鸣语收拾了一下着装,到了前厅,只见前面站了一排女子。   映雪走到她身边,在她耳边说,“这些都是他们带过来的。”   冯鸣语走到那些女子面前,一个一个地细细打量,她们低着头,多希望自己就是裴小姐找的人。   冯鸣语叹气,说,“都走吧走吧。”   一个衣服破烂的男人说,“小姐,您再仔细看看。”   冯鸣语瞪着他,说,“滚!”   映雪急忙走过来帮她擦汗,冯鸣语拿掉她的手帕,不耐烦地说,“你也下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   没过多久,映雪又敲门要进来,冯鸣语没好气地说,“都说了,我要一个人静静!”   映雪说,“小姐,是您的表兄郑公子来了。”   “表兄?”冯鸣语反正一个都不认识,对着门口喊,“谁也不见!”   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郑莫清说,“表少爷,小姐她……”   郑莫清笑着说,“不妨事,你先下去吧。”   “是。”   郑莫清敲着房门,说,“竹萱,表妹,开开门,是我。”   谁认识你?冯鸣语坐在房间里不搭理他。   “表妹,得知你醒来,表哥没有及时来看你,是我的不对,你先开门。”郑莫清说。   “不用你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表妹,我要撞开门了。”郑莫清在门口说。   “唰,”门被冯鸣语打开了。当她看见郑莫清的时候,惊得下巴都要掉了。   郑莫清在她眼前晃手,说,“表妹,怎么了?”   “孔子轲!你怎么在这里!”冯鸣语惊呼。   “什么?什么孔子轲?”郑莫清不解。   “孔子轲!你怎么阴魂不散的!在21世纪你纠缠我,来到这里你还要纠缠我吗?”冯鸣语大声地说。   “表妹,你怎么了,我不懂你在说什么?我没有纠缠你啊,而且,我们本来就是有了婚约的。”郑莫清说。   婚约!冯鸣语睁大了眼睛,“孔子轲!这究竟是怎么回事!你在另一个世界追不到我,就来这里祸害我吗!”冯鸣语大脑已经凌乱了。   郑莫清感到莫名其妙,难道表妹一睡那么多年,神志不清了?他们俩自小就有婚约,是双方父母商议的,后来竹萱昏迷,郑莫清也没有   娶别人,他说他要等竹萱妹妹,一等就是六年。   冯鸣语看着他,桃花眼,薄嘴唇,跟孔子轲真的长得很像,这不是孔子轲吗?难道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的两个人也可以如此相像?   “你不是孔子轲?”冯鸣语问他,“那你是谁?”   郑莫文丈二的和尚,摸不着头脑,“我是你表哥,郑莫清啊。”   郑莫清?冯鸣语的内心受到了震惊,他不是孔子轲,可是跟孔子轲长得如此像。而且还要跟自己结婚?   “我不会嫁给你的。”冯鸣语突然说。   “表妹,你怎么了?这都是姨父姨母说好的啊?”郑莫清说。   “他们说好了,我没说好。”冯鸣语很无语,难道她一个新世纪的青年人要接受这么荒唐的指腹为婚吗?   郑莫清有些心焦,怎么一醒来就不愿意跟自己成家了?   冯鸣语看着他,他虽然和孔子轲长得一样,可是气质不同,这个人没有孔子轲那么多的心眼。她说,“表哥,这件事以后再说吧,我累了。”   冯鸣语说完就将郑莫清推了出去。   郑莫清也很头疼,便寻他姨母去了。   冯鸣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,这是孽缘吗?   肖洛菱又走了几日,来到一个小县城,她看见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同样画像的告示,也没仔细看。   直到她歇够了脚,才拎着包裹往前面走去,看到一张告示前站满了人,她也走过去看,顿时,她的包直接掉在了地上,画像上的人,是她自己,还有四句诗:   梦魂无据夜孤鸣,   曾经细语话生平。   裴家小姐非冯氏,   今生前世寻洛菱。   肖洛菱看着看着捂着嘴巴哭了,这些字歪歪扭扭,很像冯鸣语的字,她看见了冯鸣语的名字,也看见了自己的名字。   肖洛菱慌里慌张地捡起自己的包裹,笑了哭,哭了笑,周围有人注意到了她。   那几个人看看画像,又扭头仔细看看肖洛菱,大声喊:“是她!图画上的人是她!”   肖洛菱闻言依然直直地站在那里,只听一个人说,“把她带到裴府,就可以领赏金了!”   “对,!把她带走!是我看见的!”另一个人说。   “是我!我看见的!”又一个人说。   肖洛菱看了一眼他们,挤出了人群,那些人急忙跟上去,“哎,姑娘别走!现在我们要把你送到裴府去。”   肖洛菱确实累了,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冯鸣语会在洛阳,否则,她也不会拖着身子走那么远的路了。   几个人簇拥着肖洛菱,租了一辆马车,就往洛阳赶去。肖洛菱任由他们带着,反而不用自己费心去找冯鸣语。   肖洛菱的心一直在砰砰跳着,那真的是冯鸣语吗?   冯鸣语躺在床榻上,翻着古书,她在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读过的历史书,元和三年,发生了什么事?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事?  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,郑氏带着她外甥郑莫清进来了。   “女儿,今日好些了吗?你要找的那个什么女的,还没有找到吗?”郑氏拉着冯鸣语的手问。   冯鸣语瞥了一眼郑莫清,对郑氏说,“没有。娘,您有何事?”   “哦,竹萱,你表哥前日跟我说了你的情况。你可不能弃表哥于不顾,他可是早过了成家的最好年龄,都是为了等你。”郑氏好言相劝。   冯鸣语听出来了,这是来让她嫁人了,她婉言,“娘,孩儿现在对很多事都记不清了,脑袋嗡嗡的疼,孩儿想静心修养一段时日,望母亲谅解,莫要再提此事了。”   “这,竹萱,清儿他……”   “娘,”冯鸣语皱着眉头说,“孩儿真的很不舒服,可否让孩儿安静会?”   “那行吧。”郑氏看了一眼郑莫清,说,“你且好生修养,娘先出去了。”便拉着郑莫清出去了。   “清儿,此事不能急。竹萱她现在刚清醒,确实需要好好养身子。”郑氏对郑莫清说。   “无妨的,姨母。我会等表妹。”郑莫清说。   “好孩子,真是为了表妹,耽误了你成家了。”郑氏觉得有些亏欠他。   “没有,姨母,我本应该等表妹的。”郑莫清说。   ☆、想见      已经日上三竿,冯鸣语从梦中清醒,坐起来,一摸额头,全是汗水。她急忙喊来映雪,问,“映雪,今天有没有什么消息?”   “回小姐,没有。小姐,您洗漱一下,先用餐吧。您满头是汗,是不是做噩梦了?”映雪一边擦着她的额头一边说。   冯鸣语闭上眼睛,深呼吸,让映雪帮自己洗漱完毕,呆呆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。   她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,神情恍惚。她来到了这里,那么另一个世界是否就不存在自己了。可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还有了个莫名其妙的身份。冯鸣语,你是谁?   “映雪,帮我梳妆吧。”冯鸣语淡淡地说。   “是,小姐。”映雪一边梳妆一边说,“小姐还是那么美。”   “映雪,以前我就是这个样子的麽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是啊,小姐,您啊,昏迷了六年,样貌可是一点都没变呢,哦不对,是变更美了。跟您同龄的人都比您老多了。”映雪笑着说。   “是么?”冯鸣语内心特别费解,为什么会这样?而且那个郑莫清跟孔子轲长得一样。冯鸣语只想找到肖洛菱,因为只有肖洛菱才和她有共同语言。她终于理解了当初肖洛菱刚到她们那里时的无助和害怕。好在冯鸣语自己读过很多书,什么都了解了。  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,唇红齿白,面如桃腮,头上梳了一个发髻,眉间一点红。这真的是自己吗?   “小姐,好了,您真是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。”映雪歪着脑袋笑着说。   冯鸣语淡淡一笑,随映雪去用膳了。   冯鸣语饭后总是抱着书看,因为除了看书能打发时间,能让自己缭乱的心平息一下,她不知道此时还能做什么。   “江南忆,其次忆吴宫;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醉芙蓉。早晚复相逢!”冯鸣语又读到白居易的这首词。他记得,白居易,正好生活在这个年代,太和三年,他因病改授与太子分司,搬到了洛阳。冯鸣语轻轻摇头,她是想结识名人骚客,只是现在她一心想着肖洛菱。   “小姐。”映雪跑过来,“小姐,外面有人来,说他们将告示上的人送来了。”   冯鸣语淡淡地说,“我知道了。”她轻轻叹气,这些人,好像只是为了奔那一千两银子来的,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,就去了前厅。   只见五六个大汉和一个女子争着抢着说话,“裴小姐,人给你带来了。”   冯鸣语眉头紧锁,用冷峻的眼神看着他们,“这个就是你们带来的人?”   那女子急忙摇头说,“不是,不是,我是跟他们一起将您要找的人送来的。”   冯鸣语抱着胳臂问他们,“那人在何处?”   几个人听罢,往旁边让开身,让冯鸣语看身后的人。   冯鸣语慢慢放下了胳膊,垂着肩膀,呆呆地站在那里,一句话也说不上来。对面站着的,是背着包裹,衣服脏破,满脸憔悴的肖洛菱。   肖洛菱一直站在那几个大汉的身后,听着冯鸣语的话,心里砰砰砰地直跳,她知道,这是冯鸣语的声音。直到几个大汉起身让开,对面的人着实让她惊艳。   肖洛菱的眼睛慢慢湿润,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脸庞。冯鸣语一直呆呆地看着她。   “裴小姐,这是您要找的人吗?”一个大汉见冯鸣语不说话,急忙问。   “肖洛菱。”冯鸣语喃喃道。   肖洛菱听到冯鸣语喊她的名字,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泪水肆意地流下来。   冯鸣语大步走过去,紧紧抱住了她。   肖洛菱也抱着她,泪水浸湿了冯鸣语的大红衣裳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哽咽着喊了一声。   冯鸣语听到熟悉的声音,紧紧将肖洛菱抱着,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   “小姐……”旁边的几个人又喊了一声冯鸣语。   冯鸣语闭着眼睛,没有回头看他们,她沙哑着声音对映雪说,“带他们到爹那里领赏钱。”   “是,小姐。”映雪说着,带着那几个面露喜色的人去领钱了。   冯鸣语长舒一口气,放开肖洛菱,牵着她的手进了自己房间。   ☆、缠绵      冯鸣语在一群人讶异的眼神中牵着肖洛菱进了自己房间,关上房门,她就紧紧地抱住肖洛菱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轻轻喊她,“你弄疼我了。”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冯鸣语急忙放开她,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。   肖洛菱见到这身打扮的冯鸣语,她不知道为何冯鸣语会来到这里,而且还是裴家小姐,不觉问,“鸣语,你怎么……”   “别说话。”冯鸣语捂住她的嘴巴,说,“洛菱,这就是我,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的地方,我也是。可现在,我们见面了,先别说这个,好吗?”冯鸣语轻轻道。   “好。”肖洛菱回应,她看见冯鸣语轻轻地笑了,这笑容熟悉又陌生,陌生的是,冯鸣语穿上这一身绫罗绸缎,做了大家闺秀的打扮,真的是窈窕淑女了。   冯鸣语又将她揽入怀中,一遍遍地念叨,“肖洛菱。”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,在一个异世界,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。肖洛菱的消失,让她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。   肖洛菱紧紧抱着她,只听冯鸣语问,“肖洛菱,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?”   “什么话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在病床上,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。”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沉默了,那句话她还记得,她本来想见到冯鸣语就跟她诉说自己的情怀的,可没想到自己遭遇不测。   冯鸣语故作高深地皱着眉头看她,“你不会忘了吧你?”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那我重新说。”只见她神情顿了片刻,看着冯鸣语的眼睛,说,“冯鸣语,我爱你。”   冯鸣语的心都要化了,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穿遍她的全身,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表白过,又将肖洛菱揽进怀里,说,“我爱你,肖洛菱,我爱你。”   肖洛菱哽咽着从嗓子里“嗯”了一声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就要低头吻上去,肖洛菱抬手捂住她的嘴巴,说,“我,我身上太脏了。”   冯鸣语才意识到肖洛菱不知奔波了多久,需要人伺候,她急忙命人准备热水帮肖洛菱洗澡。   “你……”肖洛菱坐在浴桶里,两个丫鬟伺候着,冯鸣语就巴巴地在旁边看着。   “你先出去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干笑了一声,对那两个丫鬟说,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   “是,小姐。”   肖洛菱心里一咯噔,只见冯鸣语走过来,蹲在她身边帮她轻轻擦洗身子。   “肖洛菱,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我,我本是要去长安的,没想到中途就见了你的告示。鸣语,你怎么会是裴家小姐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冯鸣语扬起嘴角,“我也不清楚,可这真的是我。洛菱,裴家小姐可是有权有势的,因为如此,我才找到你。”冯鸣语说,“洛菱,那天,是怎么来的?”冯鸣语又想起肖洛菱浑身是血的场景,心里还有些后怕。   “那日不知何故,我醒来就在杭州的一户农家里,那好心婆婆送我些许银两,我先去了苏州,又,又来洛阳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挑眉说,“你去苏州做什么?”   肖洛菱看着她,有些惊讶地问,“鸣语,你没有去那棵大树下……”   冯鸣语又故意问,“哪棵大树?”   “看来你没有去看。”肖洛菱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。   冯鸣语的眼眶红了,她抬起肖洛菱的下巴,说,“我去了,我看见了,我什么都看见了。”   肖洛菱眼神顿时有了神采,“真的吗?”   “嗯。”冯鸣语至今还忘不了当时看见那树上的字的心情:震惊,失落,感动。   肖洛菱又哭了,她在那棵树下守了好几天。看来她当时在树下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。   冯鸣语帮她擦着泪水,说,“别哭了,现在我在你身边。”   “鸣语,”肖洛菱含着泪水看她,“你怎么会到这里?”   冯鸣语眉头轻锁,她执起肖洛菱的手,又将自己的手和她的手并列着,看着那一红一绿的手镯,说,“是它们。”冯鸣语抬起头看着肖洛菱说,“绝对是因为它们,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,但是,洛菱,一定要好好戴着它们,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答案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它手上的镯子,才想起来当时那个道士,她急忙说,“鸣语,我小时候碰见过一个道士,他说我这镯子会给自己带来大劫,我还说他胡言乱语。”   “道士?”冯鸣语一边帮她擦干净了身子,一边自言自语,“映雪也说那时候裴家小姐遇见一个道士,会不会是同一个人?”   “什么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冯鸣语对她轻轻一笑,说,“现在先别想了,你需要好好休息,来。”   冯鸣语将她带到床边,挑了两件衣服帮她穿上,此时看着肖洛菱,她内心有一股感动,“洛菱,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。”   肖洛菱低下头默然无语,冯鸣语慢慢地靠近她,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角。肖洛菱回应着她,冯鸣语的吻慢慢变得热烈而深入。   正待这时,敲门声响起,肖洛菱急忙推开了冯鸣语,冯鸣语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。   “肖洛菱,你想谋杀亲夫啊,啊,好痛。”冯鸣语一边揉着头一边郁闷地看着她。   “我,”肖洛菱手忙脚乱的,急忙去拉冯鸣语,“对不起,鸣语,你没事吧。”   冯鸣语看肖洛菱被自己亲得双眼迷离,脉脉含情的样子,扁扁嘴巴,就饶了她吧。   门口的声音一直在响着,肖洛菱有些紧张地看着她。   “没事,”冯鸣语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,问,“谁?”   只听郑氏的声音传来,“竹萱,听闻你寻找的那位姑娘到了,你爹爹要面见她。”   冯鸣语扬着脖子说,“娘,我这就去了,请爹爹娘亲稍等。”   冯鸣语说完又看着肖洛菱,说,“记住,我叫裴竹萱,你要喊我竹萱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笑着说,“我先帮你打扮一下。”   ☆、一切回归陌生      裴志勇和郑氏二人在客堂侯着冯鸣语和肖洛菱。直到冯鸣语牵着肖洛菱的手漫步走进,裴志勇站起身,夫妻二人都被肖洛菱小小地惊艳了一下,只见她樱桃小嘴不点而赤,眼里似含着一汪春水。比画像上的人要娇艳多了。   “小女子见过裴老爷,裴夫人。”肖洛菱首先作了个揖。   “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裴志勇说。   冯鸣语拉着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。   “敢问尊姓大名?”裴志勇问。   “小女子免贵姓冯,名唤洛菱。”肖洛菱轻声细语地说。   “冯洛菱?好名字。”裴志勇说。   冯鸣语不解地看着肖洛菱,为何要用自己的姓?   “长得真是端庄大方,出水芙蓉。”裴夫人赞了一句,问,“你与我家小女可否认识?”   “这,”肖洛菱刚要说话,冯鸣语说,“不瞒爹爹娘亲,孩儿在昏睡的这些日子里,无一日不梦见洛菱。连她的名字都记得,没想到真的能寻到她,孩儿相信小时候必然见到过洛菱姑娘。如此之事极为罕见,这必然是冥冥中注定的,她是孩儿命中的贵人。”   裴志勇看着肖洛菱,说,“洛菱姑娘是哪里人?如何能进我小女的梦中?”   “回老爷,小女子系长安人士,父母早亡,家中无亲,一直借居在父亲生前好友家。我也不知何故,有跟您女儿相似的经历,就是,梦中梦见您女儿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暗中好笑,这个肖洛菱撒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。   “竟有此等事?”裴志勇有些难以置信。   冯鸣语将肖洛菱的袖子捋上去,露出了那个淡红色的手镯,又将自己的手镯露出来,说,“爹娘请看。这两个镯子一模一样,女儿昏睡六年,从未见过别人,可是偶然得到这镯子,才得以清醒。而洛菱也有一个这样的镯子,岂是巧合?”   裴志勇和裴夫人都凑上前看那两个镯子,肖洛菱和冯鸣语对视了一眼,冯鸣语示意让她放心。   裴志勇仔细对比这两个手镯,果然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,她女儿小时候从未戴过这手镯,又昏迷了那么多年,肖洛菱是长安人氏,不可能偷偷到裴府给她戴上,而且又没有任何缘由。奇葩,太过于奇葩。她看着肖洛菱说,“洛菱姑娘,你既与小女有这样的缘分,就安心在我府上待一段时日,老夫必会款待你。”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爹,洛菱她流离失所,父母双亡,如今女儿的命和她紧紧拴在一起,若是洛菱有了好歹,女儿不知又会变成怎样,所以洛菱不能走,她必须对女儿的安全负责。”冯鸣语说完又暗中掐了一下肖洛菱。   肖洛菱会意,露出难为情的表情,说,“裴小姐言过其实了,而且一直待在府上,我会过意不去。”   郑氏巴巴笑了两声,说,“女儿,您可不能强留人家,也要看洛菱的意思是不是?”   冯鸣语委屈地说,“那娘就等着女儿有一天灰飞烟灭了。”   裴志勇目光深沉,“你胡说什么!”他又瞥了一眼肖洛菱,柔声道,“洛菱姑娘,见笑了,小女自幼性子执拗,生性倔强,希望谅解。”   “无事的,裴老爷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那你就留下来,不能走。”冯鸣语扯着肖洛菱的袖子说。   “这……”肖洛菱有些为难地看着裴志勇。   裴志勇对肖洛菱作了个礼,说,“那就委屈洛菱姑娘多待一些时日。”   “是。”肖洛菱答到。   “好了,今日洛菱姑娘到来,夫人,你去准备饭菜。还有,对外只说洛菱姑娘是竹萱的好友便可。老夫怕一些有心人知道对她们不测。”裴志勇说。   “爹,那女儿就带洛菱先去休息了。”冯鸣语说着就拉着肖洛菱走。   “给洛菱姑娘收拾一间上房。”裴志勇说。   冯鸣语眼珠子滴溜一转,说,“爹,洛菱与我住一起便可。”   裴志勇看着两个人的身影,还是有些怀疑,刚见第一面,竹萱就和冯洛菱如此亲近了?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进了房间,两个人相视一笑。   冯鸣语捏着她的鼻子说,“没想到你那么会撒谎。”   肖洛菱有些羞赧,“这不是被逼无奈麽。”   “你为何说姓冯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鸣语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先帝之死吗?爹爹怕我们引来祸患,所以要隐姓埋名。”肖洛菱说,“又因为鸣语变成了裴小姐,索性就用冯了。”   冯鸣语嘿嘿地笑着说,“以我之姓,冠你之名啊。”   肖洛菱又红了脸,冯鸣语细细地瞅着她说,“干嘛动不动就红脸,我看看。”   肖洛菱别过脸不让她看,冯鸣语硬是将她的脸掰过来,对着她的唇就亲上去。   因为肖洛菱生的貌美,所以饭桌上不时有人看她。莫说肖洛菱,连冯鸣语也分不清这桌子上的人,并且还有几个小孩子闹腾。   这时候郑氏说,“竹萱,还不给洛菱姑娘介绍一下?”   “额。”冯鸣语说,“娘帮女儿介绍嘛。女儿那么多年不省人事,哪里记得清楚嘛。”   郑氏瞪了她一眼,对肖洛菱说,“这是竹萱的大哥,和琴。这是二哥,和瑟。”   肖洛菱见一个清瘦,一个健壮,“大哥,二哥。”肖洛菱对他们微微颔首。   “这是大少奶奶,大嫂,这是二嫂。”   肖洛菱看向她们,大嫂眉清目秀,眉间却有一丝清冷。二嫂看似大大方方,不拘小节。   “这是裴家长孙,裴云鹤,这是大孙女紫衣,这是若尘,渊儿……”   冯鸣语只顾自己扒拉着饭菜,那么多人她才不要记。偷偷看了一眼肖洛菱,她眉眼微蹙,冯鸣语心里幸灾乐祸,这么多小孩子,肖洛菱,你好好记呗。   猝不及防,一个小小的肉团突然摸着肖洛菱腿,肖洛菱吓得尖叫了一声,低头一看,才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,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。   冯鸣语低头一看,一个穿着红肚兜,哈喇子老长的小屁孩竟然爬到了肖洛菱的腿上。她不禁皱着眉头看着肖洛菱。   裴家二少奶奶急忙跑过来将那孩子抱走,说,“千灵,乖,跟着娘亲。”又对肖洛菱说,“见笑了,孩子小,不懂事。”那个名唤千灵的小孩子哇地一声就哭了。   肖洛菱见这孩子不过两岁有余,说,“无碍的。”   孩子一哭,一桌子人都不能好好吃饭了,裴和瑟绷着脸说,“将孩子抱屋里去,吵死了。”   二嫂瞪着他说,“孩子哭两声怎么了?还不让她吃饭了?”   肖洛菱急忙说,“没有关系。”说着竟然起身走过去,将千灵抱了起来。   奇怪的事发生了,这孩子竟然不哭了。她揪了肖洛菱的一缕头发,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。   “洛菱姑娘,她喜欢你。”裴二嫂笑着说。   冯鸣语见状,微微撇嘴,肖洛菱竟然抱着她坐过来吃饭了。   “咳咳,好了,好了,吃饭吧。”裴志勇见此情形也没说什么。   ☆、怎么逃跑?      冯鸣语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踱步。她又朝门口望去,问映雪,“洛菱姑娘怎么还没回来?”   原来,吃完了饭,小千灵一直缠着肖洛菱玩耍,不让她走。肖洛菱无奈,只好陪着她玩,忘了冯鸣语。   “小姐,她还在陪小主子。”映雪说。   冯鸣语气呼呼地坐在板凳上,她可不喜欢小孩子,闹闹渣渣的,和肖洛菱才第一天见面,肖洛菱就被别人霸占着。她猛地起身一定要把肖洛菱带回来。   走到门口,“咚”的一下撞在了肖洛菱的身上。   “你……”冯鸣语刚想发怒,看见是肖洛菱,一甩袖子进了房间。   肖洛菱跟着她进去,轻声问,“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抿着唇看她,“你不要跟别人走那么近。”   肖洛菱闻言,不觉明历,冯鸣语以前就告诉她不要跟别人靠那么近,冯鸣语是太敏感了,现在冯鸣语不也得了别人的帮助了吗?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走过去抱住她,“她只是个孩子,能对我怎样呢?鸣语,你太敏感了,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坏蛋,我来的时候,受了很多人的帮助。那时候鸣语不是也救了我吗?”   冯鸣语紧紧蹙着眉,她好像一直是这样,以前总是一个人生活,跟别人不冷不淡的,可现在身边有个肖洛菱,她很在乎肖洛菱,所以看见肖洛菱跟别人走那么近,总会担心她被伤害或者被别人抢走。   “鸣语,试着去相信别人,去靠近别人,这样,会更幸福一些。就像当初,我信鸣语一样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。   冯鸣语呆了良久,才点点头,“肖洛菱,因为你,我学会了很多。”   “学会了什么呢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学会爱,学会生活。”   肖洛菱笑了,她也一样。   “鸣语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肖洛菱坐下,托着下巴说。   “什么怎么办,还是那句话,既来之则安之,我现在是大小姐,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的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叹气,“鸣语,没想到你来到这里也那么想得开。你忽然变成了裴府大小姐,这也是命运吗?”   “因为这里有你,我才什么都不怕。”冯鸣语说,“这一切都是命运,我总觉得命运在交缠,而我们必须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抽身。”   “我也这么觉得,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,一切好像真实又缥缈。”肖洛菱担心地说,“若是哪天又不知何故去了别的地方,该怎么办?”   “不管你在哪里,我一定会找到你。”冯鸣语看着她说。   肖洛菱直视着冯鸣语的眼睛,她看见了信念和纯真。   “嗯。”   冯鸣语亲吻她的额头,轻轻将她放在床上,肖洛菱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。   冯鸣语轻轻地说,“别怕,是我,冯鸣语,我爱你。”   烛光闪烁,两人一夜缠绵,紧紧相拥。   冯鸣语看着熟睡的肖洛菱,轻轻抚摸着她的脸,轻轻吟道,“从别后,忆相逢。几回梦回与君同。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”   第二日,肖洛菱醒来,看见冯鸣语恬静的睡颜,心中自是感动。她轻轻抚上冯鸣语的眼角,眉毛,发间,一切都是真实的。   “你醒了?”冯鸣语闭着眼睛问。   肖洛菱的手一怔。   冯鸣语闭着眼睛轻笑,“很痒的,我早就醒来了。”   肖洛菱不觉红了耳根,冯鸣语睁开眼睛看她,说;“娘子好生娇艳,让为夫欲罢不能。”   肖洛菱一听瞬间楞在那里不能说话,冯鸣语竟然学这么坏了,她嗔怪地看着冯鸣语,“你是跟谁学来的?”   “我从书上看的啊。”冯鸣语凑近她,打趣问,“你们这时候夫妻都是如何称呼啊,你是不是该称呼我为郎君?”   肖洛菱的脸发烫,郎君,大多数人都羞于喊出口的,“你是女子,如何称得上郎君?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哎呀,管他男子女子,咱们是情侣,人家李太白说,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,那,我也绕床弄青梅了。”冯鸣语一点也不脸红。   “你。”肖洛菱起身下了床,不再搭理她。   冯鸣语躺在床上仰面笑个不停,看来以后要多调戏调戏肖洛菱才好。   “鸣语,我····”   冯鸣语见肖洛菱欲言又止,起身问,“怎么了?”   “本以为不会在这里遇见你,想一人去长安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去长安做什么?”冯鸣语问,“现在在这里不是很好吗?”   “我,想去打听哥哥的下落,不管死活,我总要知道,否则心里也不安心。”肖洛菱看着她说。   冯鸣语紧紧抿着唇,肖洛菱说的是,而且,她既然来到这里,难道要一辈子带着裴府吗?她自己想要体会古代的生活,这不正是一个契机吗?怎可整日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。她心里有了主意,去长安,要去长安!   冯鸣语看着肖洛菱说:“我带你去长安。”   “可是,这怎么去?”肖洛菱说,“你被管的如此严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你放心,我自有办法。”   ☆、拜访白居易      冯鸣语坐在前厅和裴志勇下棋,肖洛菱就在旁边观战。   “嘶,女儿,你棋艺何时如此好了?”裴志勇问她,以前她女儿的棋艺可是拿不出手的。   冯鸣语嘿嘿一笑,“是梦里洛菱教给孩儿的。”冯鸣语喜欢古书,自然对古代的东西都有所研究,棋艺也不在话下了。   “有这等事?”裴志勇太讶异了,她女儿昏迷了那么多年,不仅脑袋没有退化,还愈来愈聪慧了,实在太稀奇了。   “我将你!”冯鸣语攻其不备。   “哎呀,又输了。”裴志勇看着这盘棋,老脸有些郁闷。   “哈哈,爹,您又输了,三个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好好,三个了。不下了,休息一下。”裴志勇说。   “爹,您可认识白居易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放肆,你白叔伯的名讳岂是你乱喊的。”裴志勇铁着脸说,“爹素来与他交好,你小时候还见过他,怎么就忘了?”   “对不起,爹,别生气。我哪会忘了呢。我就是嘴快了嘛。白叔伯,他现在在履道里对不对,女儿听说他身体病了,想去探望他一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哦?”裴志勇有些纳闷,“你竟然也会想着去探望别人?竹萱,你可真的变了。”   “难道爹爹不喜欢这样的女儿吗?”冯鸣语撇嘴说。   “自然是喜欢。”裴志勇看着她说,“既然女儿想去,改日爹备上薄礼,带你去。”   “爹,择日不如撞日,女儿现在就去。女儿那么多年未醒,爹爹与叔伯又输好友,现在女儿去看他,理所应当的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裴志勇说:“既如此,爹爹与你一同去。”   “不用劳烦爹爹了,让洛菱姑娘随我前往。爹您还要忙大事呢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裴志勇总觉得这竹萱性情变化太大了,不过当下并未多想,说,“如此也好,让你娘帮你准备一些东西再去。”   “是,爹!”冯鸣语兴奋地说。   走在路上,肖洛菱问,“鸣语为何要去见白居易?“   冯鸣语一脸乐呵呵地说,“你有所不知,这白居易是唐朝的大家,后世评价很高,我也挺崇拜他的,既然来到这里,当然想亲自拜会他,一睹大文豪的风范。”   肖洛菱笑着看她,“没想到你对文学还挺情有独钟呢。”   “以前没事就看书,从书里才能摄取灵魂,现在有活的灵魂在这里,我当然激动啦。”冯鸣语牵着她的手摇晃。   “鸣语,方才你下棋的时候,裴老爷可是让了你很多步呢。”肖洛菱突然说。   “啊?”冯鸣语瞠目结舌,“他让我?为何让我?”   肖洛菱叹气,“你呀,裴老爷怎么会输给你呢,无非因为你是他女儿罢了。若不是他故意走错棋,你怎会将了他?”   冯鸣语脸都拉长了,这老头子真是。   冯鸣语边走边问:“请问履道里醉吟先生的所居何处?”   那路人说:“直走左转,就看见一片竹林,走进去,就到了白氏宅邸。”   “多谢大哥。”冯鸣语说完边拉着肖洛菱去了。   “哇,”只见这里池塘满地,杨柳环绕,竹林果园相得益彰,一派好风光啊。冯鸣语道:“我见白老写过他的居处,履道西门有弊居,池塘竹树绕吾庐。这是名副其实,一点也不假。”   肖洛菱说:“白叔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?”   “不是、”冯鸣语摇头,“他是今年才来定居的,晚年生活在这里。”   二人进了门,只见一伛偻老人在弯腰浇水,冯鸣语走过去,作揖道:“请问,这里是香山居士的宅邸吗?您可知他老人家在何处?”   那老头爽朗一笑,“竹萱小儿多年未醒,怕是将我这老骨头给忘了。”   冯鸣语猛地一惊,此人是白居易无疑!   “白叔伯!”冯鸣语喊了一声,细细观察,只见他面瘦头斑,白发凌乱,头上的帽子也歪歪扭扭,这真的是那个吟诵黎民疾苦的大文豪白居易吗?   白居易收起木桶,笑着说,“听闻你父说你身体无恙,我这老骨头未能去拜访,不会见怪吧。”   冯鸣语急忙说:“怎会?晚辈拜访长辈理所应当,您慢着些。”冯鸣语搀扶着他。   “这位女郎是?”白居易看着肖洛菱问道。   “哦,这是我好友,名唤洛菱。”   “白叔伯好。”肖洛菱做礼道。   “不必讲究这些繁琐之礼。”白居易道,“屋里太过晦暗,带你们去果园走走。”   “白叔伯,您最近身体可还好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呵呵,水桶能拎得动。”白居易笑着说。   冯鸣语看着他额间的皱纹和满头白发,说:“白叔伯能文能武,治理国政,关心百姓疾苦,却因为触犯权贵而屡次贬官,如今病居洛阳,竹萱实感痛心。”   白居易疑惑地看着她,“没想到小侄一睡便清醒了。”他看着远处的竹林说,“已成蹉跎往事,老夫如今居住此地,十亩之宅,五亩之园,有水一池,有竹千竿,也无遗憾。”   “可是如今奸党乱朝,宦官当权,从先帝开始,南诏摄政王就屡次进犯西川,至今无人问津。当今皇帝被宦官把持,国事堪忧,大唐从此再无安宁之日。”冯鸣语义正言辞地说。   白居易突然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:“竖子胡言!怎可扰乱视听!”   冯鸣语心想,难道晚年的白居易如此畏缩?她走上前道:“晚辈一直敬重白叔伯,以为白叔伯心系国家安危,现在就凭我几句话就害怕了吗?”   “哈哈哈哈?”白居易突然仰天大笑:“好!此女公子有作为!你今日前来,不是单纯看望老夫吧?”   冯鸣语扬起嘴角笑了,白先生果然是白先生。   “白叔伯,竹萱想让叔伯引荐我当朝做官。”冯鸣语气定神闲地说。   什么?肖洛菱听到吓了一跳,冯鸣语竟然想去做官?为何没有与自己商议?她扯了扯冯鸣语的衣袖,冯鸣语握住她的手。   白居易深深地看着她:“可你是女流之辈。”   “白叔伯,女流之辈又如何?历朝女将军数不胜数,巾帼不让须眉,别人做的,我如何做不得?”冯鸣语说。   白居易问:“可否与令堂商议?”   “无需商议,国大家小,待我先去长安,再向父亲秉奏也不迟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你想先斩后奏?”白居易说,“你若出了好歹,我如何与你父亲交代?”   “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,白叔伯一句爽快话,我要见皇上,您答应还是不答应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好!如此,老夫见你一腔报国胸怀,就答应你。”   “谢白叔伯!”冯鸣语开心地看着肖洛菱。   ☆、一起私奔吗      回去之时,冯鸣语的心还砰砰直跳着,她竟然面见了白居易,而且还要去见皇上!她疯了,她真的疯了。   肖洛菱扯着她的衣袖说:“鸣语,你,要去见皇上?”   冯鸣语还对刚才意犹未尽,她说:“这样才能尽快寻到你哥哥。而且,我也想亲自见见皇上长什么样子。”   “这太危险了,鸣语。”肖洛菱担心地说。   “没事,你知道吗,因为来到一个新世界,因为你在我身边,让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。洛菱,待白叔伯写好了东西,我们便去长安!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有些自责地说:“对不起,若不是我提起去找哥哥,你也不会”   “怎么,你不想去吗?”冯鸣语说。“放心,不管去哪里,我们一直在一起。”   肖洛菱注视着她的眼睛说:“嗯。”   “小姐,你回来了。”映雪见冯鸣语回来,急忙倒水。   “恩,映雪,爹爹在何处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老爷在接见客人。”映雪说,“小姐方才去了哪里?二少奶奶刚才来了。”   冯鸣语皱眉,“二少奶奶?她找我做什么?”   “额。”映雪说,“她不是找您的,是找洛菱姑娘的。”   肖洛菱一怔,“找我?”   映雪说,“是的,她说千灵小主子总是哭闹,怎么哄也哄不好。”   “洛菱又不是奶妈,找洛菱就能哄好了?”冯鸣语蹙眉。   肖洛菱拍拍她的胳膊让她安心,又对映雪说;“她现在还哭吗?”   “或许吧。”映雪偷偷看着冯鸣语说。   “那带我去看看。”肖洛菱起身说。   冯鸣语瞪着她,肖洛菱对她微微摇头,冯鸣语只好与她一同前往。   “洛菱姑娘,您可来了。”二少奶奶正抱着千灵一阵哄。   “千灵,怎么了?”肖洛菱弯下身子轻轻问她。   千灵看见她顿时就不哭了,哽咽着,“姑,姑姑。“   肖洛菱抱起她,说,“姑姑在这里。你告诉姑姑,怎么了?”   千灵将头埋进肖洛菱的怀里,“姑姑不走。”   肖洛菱看了冯鸣语一眼,说,“好,姑姑不走,姑姑在这里。”   二少奶奶见千灵不哭了,说:“没想到亲娘哄不好,洛菱姑娘一来,她就不哭了。”   肖洛菱淡淡一笑,她也不知道为何。   这时候,郑莫清过来了,说:“表嫂,竹萱,你们都在啊。”又看见肖洛菱抱着千灵,说,“小千灵,怎么了,眼泪汪汪。”忽又看见抱着千灵的是一个陌生的貌美女子,忙问,“这位姑娘是”   肖洛菱见了他不觉一惊,这好像是那个叫孔子柯的人?他怎么会来到这里?难道是来找冯鸣语的?   冯鸣语见肖洛菱的神情,便知道她跟自己一样疑惑,说:“冯洛菱,这位是郑公子,郑莫清。”   郑莫清作揖道:“原来是冯姑娘,在下郑莫清,是竹萱的表哥,也是她未婚夫。”   未婚夫?肖洛菱一听变了脸色,这明明就是孔子柯!没想到孔子柯追到这里来了。   冯鸣语听郑莫清如此说,又见肖洛菱脸色变了,急忙说:“我说过,婚约是我父母说的,但是我没有答应!请不要张口闭口的未婚夫!”又看看肖洛菱,只见她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。   “洛菱,我有事与你商议,随我来。”冯鸣语对肖洛菱说着就想立刻拉着她走。   肖洛菱迟疑着,将千灵放下来,说:“姑姑一会再来好不好?”   冯鸣语跟在肖洛菱的身后,又扭头看了一眼呆呆的郑莫清,她才不会嫁给他。荒唐。   “洛菱,你听我说,那个人”   “是孔子柯。”肖洛菱抬起头看着她。   冯鸣语有些焦急,“你听我说,他不是孔子柯,他只是跟孔子柯撞脸了,不,是长得太像了。他不是孔子柯,他是这个裴竹萱的未婚夫,但是不会是我的。肖洛菱,你相信我。”   肖洛菱不解地看着她:“他真的不是孔子柯?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?”   冯鸣语走到她身边说:“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,洛菱,他再巧合也比不得我们的巧合,你不要多想,我一定不会嫁给他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说:“我相信你,只是方才”   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冯鸣语握着她的手说,“我第一眼见到他也很震惊,还以为是孔子柯来这里纠缠我了。可是哪有那么多人能飞到这里来呢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鸣语,万一,他”   “没有万一。”冯鸣语打断她,“我只有你。”   肖洛菱靠在她怀里,闭上了眼睛。   “肖洛菱,你的手机在哪?”冯鸣语一边倒腾东西一边问。   肖洛菱说,“都在包裹里。”   冯鸣语拿出她的包裹,见到了手机,随身听,还有肖洛菱当时穿在身上的夏装。手机和随身听早已没了电,她看着那夏装有些兴奋地说:“肖洛菱,你穿上她,我看看,好怀念!”   肖洛菱瞥了她一眼,“快收起来,万一待会来人了。”   “好吧。”冯鸣语扁扁嘴,将东西收了起来。   “鸣语,咱们怎么去长安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当然是坐马车,到时候偷偷从库房拿些银两,咱们一路游山玩水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可是裴老爷裴夫人他们……”肖洛菱有些担忧地说。   “我是对他们没有感情的,不过他们好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,我写一封家书,就说自己出去玩了,玩一段时日就回来。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还是有些担心,冯鸣语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从书上来的,此次去长安会不会凶多吉少。   ☆、离开   “洛菱,走,出去看灯会。”冯鸣语拉着她说。   “灯会?什么灯会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再过三日便是中秋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中秋?”肖洛菱喃喃,“鸣语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了。”   冯鸣语听罢,说,“他们,应该会好好的,没有我在眼前,可能会更省心些。”   肖洛菱抬头看她,“鸣语不想念他们吗?”   冯鸣语淡淡地说,“或许,可是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。只要他们好,哪怕我不在他们身边,也并无什么好遗憾的。”冯鸣语对她轻轻一笑,“走啦。”   肖洛菱被她拉着,被灯花笼罩的洛阳城别有一番风味。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,“走,咱们去放水灯。”冯鸣语对肖洛菱说。   两个人各自捧了一盏水灯,和所有的年轻姑娘一样,轻轻地将它们放到了水里,肖洛菱扭头看着冯鸣语说,“许个愿吧。”   “这愿望也能灵验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鸣语都可信大树,那这水灯必然也信得。”肖洛菱说完双手合十,闭上了眼睛。   冯鸣语学着她的样子,也闭上了眼睛,心里默默祈祷,让她和肖洛菱在这里一切都好,不会分开。   “你许了什么愿望?”冯鸣语见肖洛菱站起来了。   肖洛菱扭头看她,眼里含着点点水花。冯鸣语觉得夜色下的肖洛菱有一种,让人很虚幻的感觉,她急忙走过去抱住她,“肖洛菱,你不会离开我的,对不对?”冯鸣语急忙问。   “你说什么傻话呢?我怎么会离开你。”肖洛菱轻轻安慰她说。她只是许了一个愿望,倘若有一天冯鸣语一个人回去了,就让冯鸣语忘了她。   冯鸣语自放了水灯之后,心里便惶惶的,她紧紧牵着肖洛菱的手,生怕她走了。   待二人回去,裴府也到处都挂满了灯笼。裴老爷和裴夫人自然笑逐颜开,因为今年他们的女儿醒了,一家人也真正地团聚了。   中秋前一日,冯鸣语独自一人去寻白居易。   白居易摸着花白胡须说,“你为何不请你爹亲自荐你见皇上?”   “白叔伯有所不知,我爹只是名门绅豪罢了。而且她一心想将我关起来,又怎会允许我去长安呢?白叔伯,你放心,我自会与我爹爹解释,不会牵连您半分的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老夫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你年龄尚小,做事还太过于鲁莽。”白居易说。   冯鸣语暗暗翻白眼,其实她都26了,不小了。“白叔伯放心,我有洛菱相伴,她心思缜密,自会助我。”   “如此便好了。这些信物,你且收好。”   “谢白叔伯,祝您中秋安康,家庭和睦。”冯鸣语说罢便走了。   裴志勇如何也不会想到,中秋节刚过,她的女儿竟莫名离家出走。   八月十六日天还未亮,冯鸣语便携着肖洛菱,带着银两和少许包裹,去了提前打好招呼的客栈,二人乔装打扮了一番,坐马车踏上去长安的征程。   肖洛菱一直呆呆地看着一身男装的冯鸣语,冯鸣语看着她,又看看自己,问,“如何?是不是风流少年郎?”   肖洛菱咬着嘴唇,冯鸣语真不害臊。   冯鸣语笑着看她,肖洛菱再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了女子的身份。   “洛菱,出门,我还叫冯鸣语,你叫冯洛菱,是我堂妹,我呢,是你堂兄。”冯鸣语一本正经地说。   “为何你是兄,而我是妹?”肖洛菱问她,“我不是也做了男子装扮吗?”   冯鸣语斜着眼睛看她,“就你,很快就被人识破女儿身份了。”   肖洛菱一脸黑线,她的扮相还不像男子吗?   裴志勇大恼,对那些下人吼,“给我找!一定要将小姐找出来,否则你们都难逃其咎!”   裴志勇脸色铁青,裴夫人还在房间里啜泣个不停。   “爹,在妹妹房间发现了这个。”裴和瑟说。   裴志勇打开信封,气的直哆嗦,信上她女儿说去各处游山玩水了,并说当时玩下棋的时候裴志勇输了三次,要答应她女儿三个愿望。现在这就当做一个愿望了,希望他们不要担心,也不要找她。   裴志勇紧紧攥着拳头,吩咐说,“派人马,到处找,并告知各个道的官员,留意着竹萱。”   “是,爹。”   ☆、偶遇皇子   “洛菱,这里是蒲州道了,很快就可以到长安,蒲州可否有你爹的亲信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我也不清楚。”   冯鸣语拉着她说,“没关系,咱们先去前面歇歇脚。”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碰碰冯鸣语的胳膊,冯鸣语抬头便看见前面闹哄哄的,还有几个官兵在。   二人并肩走过去看,只听一个布衣百姓说,“蒲州道可是天子门户了,但百姓却遭受这种疾苦,谁给我们做主?”   “就是,现在连日不雨,庄家快死光了,朝廷又无休止地征收赋税,我们哪里活的起!”   “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官兵,不去抵抗外地,坐吃山空!”又一个人冲官兵喊。   “这位大姐,发生了何事?”冯鸣语小声问。   那位口干舌燥的大姐说,“公子有所不知,因为多日不下雨,庄家快死光了,水源被官衙控制着,这可如何是好啊?”   冯鸣语凝神细想,唐文宗前期还算励精图治,改水道,兴水利,怎么蒲州道会这样呢,保不准又是因为宦官。   “你们刺史不管事吗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若是管事,百姓也不会如此啊。”   冯鸣语看着群众,紧紧皱着眉头。   “前面是何人在喧哗?”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厉声呵斥,众人都看着他。   只见这男孩眉间颇有王者风范,身边跟了两个年轻的公子。   冯鸣语看着他,这个毛头小儿竟然如此大胆。   “你们这群歹民,整日便知道喧哗闹事,还不滚回家。”那个小孩道。   “呦呵,毛头小孩子竟然口出狂言!”一个大汉走近他就要揍。   冯鸣语见状急忙拦住,“这位大哥,有话好说,他是个孩子而已。”   那大汉怒气冲天,“孩子?见他穿一身上好的服饰,面色红润,必是宦官人家的孩子,哪里能体会到百姓的疾苦,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。看我不揍他!”说完一把推开冯鸣语,朝那孩子便打去。   两个年轻人各自给了他一拳,大汉瞬间倒在地上。   冯鸣语见那男孩依然气定神闲的,想必不是等闲之辈,急忙作揖道,“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?”   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嗤之以鼻,刚要说话,那男孩制止了他们,并定定地看着冯鸣语,说,“鄙人李永,方才谢公子好意。”   李永?冯鸣语猛地一惊,这是皇子!急忙拉着肖洛菱做礼,“草民不知皇子驾临,怠慢之罪请见谅。”   李永扬起嘴角,甩着袖子说,“你们这些人,不要在喧哗了,有伤风化。”   众人一知这是皇子,有些冒出了虚汗,有些不屑一顾。   冯鸣语看着李永,微微笑了,问,“小皇子可知他们为何喧闹?”   “不管何事,光天化日喧哗就是有失体统。”李永煞有介事地说。   不愧是皇子,冯鸣语说,“恕在下冒昧,小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   李永瞅了她一眼,又看看旁边的肖洛菱,微微颔首,便大踏步地走了。   冯鸣语和肖洛菱跟着李永,到了一家饭馆。   “小皇子怎会到蒲州来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父皇命我体察民情,所以这就到了蒲州。”李永说。   “原来如此,皇子体察得如何了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放肆!”李永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呵斥,“敢跟皇子这么讲话!”   冯鸣语顿时虚汗淋漓,“草民冒昧。”   “不妨事。”李永看着她说,“你是何人?为何要与我私自交谈?”   冯鸣语道,“方才我已了解到,这蒲州部分百姓难饱饥渴,所以百姓要找官兵理论。殿下认为此事如何解决?”   “他们本地州府官员自会解决。”李永道。   “小皇子真的以为他们会管事吗?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不然呢?”李永问。   看来李永年龄还是小,对这些事并不是太敏感,她说,“小皇子应该阅书无数,对于先朝的一些冗官应该有所了解。”   李永觉得此人并非寻常人,便问,“这位公子如何称呼?”   冯鸣语暗暗捏了把汗,现在才问自己的姓名,看来这皇子有些赏识自己了。   “回殿下,在下冯鸣语。这位是我堂妹冯洛菱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二位有礼,冯公子,听你谈吐,不像是等闲之辈,依您之见,这些百姓该如何?”李永问。   冯鸣语道,“在下听说这里多日无雨,百姓现在只想要水,可是官府置之不理。其实引荐水源很简单,北洛河,泾河,渭河,都流经此地,只需在其中之一条河流上开闸放水,或新修水利,便可够这里的黎民百姓生存的。”   李永看着她说,“敢问公子是何许人,为何对此地如此熟悉?”   冯鸣语暗暗笑了,她地理又不是白学的,便作揖道,“在下系洛阳人,对地理颇有兴趣。”   “我这就去禀告父皇,让他裁汰冗官,重选官员来治理蒲州。”李永说,“父皇希望我能有贤能的老师教导,今日听闻公子一番言论,受教了,多谢公子。”   李永说完,便起身离开了。   肖洛菱问她,“鸣语,你怎会了解这么多?”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你忘了?我可是读过书的人。这个小皇子,也是命途多舛啊。”   “他如何了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哎,”冯鸣语摇摇头,“现在不说了,咱们先去吃些东西。”   ☆、又到长安   金銮殿上。   “父皇。”李永喊唐文宗。   “我儿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唐文宗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。   “回父皇,孩儿发现蒲州有灾情,特来请示父皇。”李永道。   “哦?”唐文宗抬起头,这个孩子难道有长进了?“你仔细道来。”   “回父皇,现在蒲州百姓受旱灾疾苦,可是官员不理政事,孩儿认为应该罢黜官员,挑选新人上任,改道水源,让百姓能喝上水,否则天子门户下都途有饿殍,岂不让人笑话?”   “哈哈。”唐文宗哈哈大笑,走下台阶,说,“我儿实有长进,为父深感欣慰,这件事父皇早有耳闻,没想到我儿真的是体察到民情了。为父会亲自处理这件事的。”唐敬宗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。   “是,父皇。”李永心里开心。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在蒲州待了几日,忽听大街上有人传言,皇上亲自处理这件事,已经罢免了坐视不管的官职,并且引水源到这里,百姓顿时欢呼沸腾。   “鸣语,看来那个皇子还真的向皇帝说明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嗯,他小时候倒是听话懂事,所以会被立为太子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啊?他是太子!”肖洛菱惊呼。   “嘘,”冯鸣语急忙捂住她的嘴巴,“你想被杀头啊,咱们这算未卜先知了!”   肖洛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,好吧,看来冯鸣语比自己懂的还要多。   “鸣语,你真狡猾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嘿嘿,我哪里狡猾了。”冯鸣语傻乎乎地问她。   “少装了。你就是想利用小皇子让你进宫。”肖洛菱轻轻掐着她的胳膊说。   “哎呀呀,你真的变聪明了。可是小皇子万一不买我的账呢,娘子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你。”肖洛菱四下看看,怕有人听到。   “你怕什么,现在又没有人认识我们,娘子,我们现在赶去长安。走,咱去请车夫。”冯鸣语拉着她说。   肖洛菱摇头无奈,冯鸣语,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。   二人大半日便赶到了长安,冯鸣语轻轻叹气,“果然皇都就是不一样,气派!”   肖洛菱到了自己先前所在之地,心里不禁一阵喟叹,一切都物是人非了。   冯鸣语牵起她的手,说,“洛菱,咱们就是在长安相见的,如今,又到了长安,洛菱有什么感触?”   肖洛菱往前轻轻迈了一步,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物,说,“幸好,你在。”   冯鸣语听了心里动容,紧紧牵着她手,她们的爱情来自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的碰撞。   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城楼前牵手仰头望着,任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长。   “前面的人让开,后面的人跟上来。”几个官兵走到她们旁边,后面还跟着一群穿着异国服饰的商人,还有两顶轿子。   “洛菱,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?好像还带着很多物品,像朝贡的。”冯鸣语悄悄说。   肖洛菱看着他们,说,“嗯,看这装扮,好像是安息国的朝贡使,他们每年都会定期和不定期地向我们朝贡,看他们拉着货资,兴许就是了。”   两个人朝旁边退了些,突然后面一顶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,一张年轻的脸庞好像在环顾着长安街上的景。在经过肖洛菱旁边的时候竟然冲她微微笑了。   肖洛菱急忙将身子躲在冯鸣语旁边,对于来自陌生人的微笑,她还有些惶恐。   “怎么了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方才我见到了轿子里的人。”肖洛菱说,“确实是安息国的人,长得很像。”   “是吗?”冯鸣语看着远去的队列,问,“是男的还是女的?”   “好像是个男子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牵着她的手,说,“咱们先去找客栈吧。”   “鸣语……”肖洛菱看着冯鸣语牵着自己的手,欲言又止。   “嗯?怎么了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现在我们都是男子装扮,来到了长安,会不会,别人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。”肖洛菱细声说。   冯鸣语挑眉,“那又如何?本来不就是吗?咱们跟断袖之癖有何区别?嗯?你说?”   肖洛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,只好任由她拽着走。   到了客栈,冯鸣语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,“还好咱们一路安全,没有遇到抢劫的。”   “乌鸦嘴。”肖洛菱说,“你快让我吓死了,敢跟皇子议论国事。”   冯鸣语嘿嘿地笑着,“皇子又怎么了?都是吃饭长大的,我还不能跟他说话了不成?”   肖洛菱急忙捂住她的嘴,“人家是天龙降世,哪能跟我们凡夫俗子一样?你这样说,要被砍头的。而且,咱们还是在长安。以后千万小心说话。”   “是,娘子教训的是。”冯鸣语搂着她的脖子说,“想我堂堂新世纪的青年,看来要对人卑躬屈膝了。”   肖洛菱白她一眼,“你来到这个世界,就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。”   “肖洛菱,好啊你,敢学我说话!这句话是我说的!你怎能盗取了?”冯鸣语威胁她说。   “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当时你这样劝我,为何我不能这样劝你?”肖洛菱拿开她的手,看着她说。   冯鸣语眨巴眨巴眼睛,肖洛菱是要报复她了,急忙巴巴地抱着她的胳膊说,“以后都听娘子的。”   肖洛菱不觉黑了脸,冯鸣语越来越淘气了,不过,好像她更喜欢这时候的她,真实,活泼,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活力。   “好啦你。”肖洛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忙问冯鸣语,“鸣语,三年前我去了你那里,当时我16岁,待了不过几个月,可是来到这里又是三年后,那么我是16岁还是19岁呢?”   肖洛菱皱着眉头看她。   冯鸣语白了她一眼说,“我更郁闷好不好,那个裴竹萱昏迷之时是18岁,过了六年也是24岁。可是冯鸣语是26岁啊,那你说我多大?”   肖洛菱说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  “反正,不管怎样,我都比你大。”冯鸣语没好气地说,“你还是16岁,我还是26岁。我比你可是大了十岁。”   肖洛菱凑近她看,“一点也不像大了十岁,倒像比我还小一些。”   “那还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发育太早了嘛。特别是……”冯鸣语正用手指着她的胸。   肖洛菱气急,“你,不与你说了!”   冯鸣语一下子躺在床上,她说的可是大实话。   肖洛菱咬着唇看着她,“你躺着又要思考什么大事吗?”   “那当然了,我可是你夫君,什么事都得提前为你想好。”冯鸣语大言不惭地说。   “那你想了何事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我呀在想以前看的书籍,我得努力把自己知道的给用上啊,这样咱们也少了好多阻碍。”冯鸣语说着又坐起来,问,“洛菱,现在咱们在长安,先找你父亲生前的好友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我认识两个人,一个是刘佐亭刘大人,一个是舒行止舒大人,找到他们,兴许能够了解些什么,可是已经过了三年,不知他们是否还在。”   冯鸣语握着她的手,“别担心,肯定会有办法的。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点点头,冯鸣语在,给了她很多希望。   “谁?”冯鸣语急忙拿了一把小刀,走到窗户边看,没有人。   “鸣语,出门在外,我们说话都要加倍小心,到处都有耳目的。”肖洛菱担忧地走到她旁边说。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冯鸣语安慰她,“我们刚到长安,初来乍到,不会有人针对我们的,兴许是一般的窃贼。”   “我帮你洗脚吧。”冯鸣语一边说一边端着一盆热水过来。   “不用,我自己来就可以了。”肖洛菱不好意思地说。   冯鸣语已经蹲下身帮她把鞋子脱了。   “啧啧,你这小脚,三寸金莲,可是吃了不少苦吧。像我这么大的脚,在你们这里,可是非常少见的。”冯鸣语一边帮她洗脚一边说。   “女子都要裹足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还不是君王变态的审美,这叫摧残!”冯鸣语气呼呼地说。   肖洛菱抿着唇看她,冯鸣语扁扁嘴巴,“好吧,我不说了就是了。”   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而眠,没过多久,便听到一阵动静,冯鸣语睁开眼睛,又半闭上,默默地从床头将那把小刀拿在手里,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。  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窗户边爬了进来,在屋里寻找着什么,冯鸣语心扑通扑通跳着,看来自己真的乌鸦嘴了。   只见那黑衣人往床头走来,看准了床头的包裹,就要用手拿。   刺啦一下,冯鸣语在黑暗中用刀子刺伤了他的胳膊,那个黑衣人吃痛一声,就要夺走冯鸣语手中的刀,冯鸣语起身与他厮打,可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。肖洛菱也惊醒,她看见冯鸣语和一个蒙面人厮打在一起,心里有些慌乱,随手拿了个板凳走过去。   冯鸣语在很多年前学过跆拳道,可是学艺不精,也没用过,现在终于后悔自己当初不好好学了,她对着那个黑衣人的脑袋,来了个回旋踢。   黑衣人一只手捂着脑袋,愤恨交加,大吼一声就朝肖洛菱奔去,肖洛菱尖叫了一声。冯鸣语傻了眼,没想到这个人那么卑鄙,她急忙走过去将那个黑衣人从肖洛菱身上拉开,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,正待冯鸣语下一拳落在他脑袋上之时,那个黑衣人突然跪下求饶,“女侠饶命,女侠饶命。我只是想偷些钱财,求您别杀我。”   冯鸣语见她求饶,哼了一声,可是一个不留神,这个黑衣人便站起来朝她肚子上猛踢,冯鸣语瞬间倒在地上,肖洛菱惊慌失措,抡起一个凳子就胡乱甩。   那个黑衣人狠狠地瞪着肖洛菱,朝她身边走去,冯鸣语捂着肚子,看到黑衣人要对肖洛菱不利,忍着痛爬过去,一下子拽住黑衣人的脚踝,拿起刀子就朝他腿上刺去。   黑衣人倒在地上,冯鸣语拿起刀叫着喊着对着他的腿猛刺,突然他把刀子扔掉,看着手上的鲜血,哆哆嗦嗦地对肖洛菱说,“快,洛菱,拿起东西走。”   两个人慌张地拿起包袱下楼,冯鸣语撞开了门,拉着肖洛菱就跑。   ☆、突如其来的婚约   “鸣语,你没事吧?”肖洛菱一边跑一边担忧地问。   “没事,快跑,我从来没有拿刀子刺过别人。”冯鸣语气喘吁吁,一只手捂着肚子。   两个人一直跑,不知跑到了哪里,忽听得一个卫兵长喊,“是何人,敢夜半闯到蕃坊来?你们两个,去追,恐怕是一些贼人要对史官不利。”   “是!”两个士兵带着兵器便去追冯鸣语二人。   “发生了何事?”一个头裹纱巾,穿着短袖皮革衣,身上戴满了珠宝首饰的年轻女子问。   那士兵急忙作揖,“回公主,小的已命人去追,待他们回来好好盘问他们。公主放心,小的会保护各位的安全。”   年轻女子点点头,“如此便好。”   “公主旅途劳顿,早些休息吧。”那士兵又说。   那公主意有所思地看着士兵,挑挑眉,她堂堂安息国的公主,难道要听一个士兵的话吗?想到这里便后脚跟前脚迈出去。   “公主。”   “头儿!将这两个人带过来了!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被人束手抓着,公主走到他们两人面前,又仔细看看,两个人长得眉清目秀,白白净净,倒是有一些阴柔之美。原来唐朝真的那么多小白脸。   公主扬起嘴角笑笑,问,“你们是何人?竟然闯入蕃坊?是都想对我安息国的使者做什么手脚?”   冯鸣语打量,这个女子的穿着跟唐朝大相径庭,看起来倒是很凉快。看她相貌,鼻梁高高挺挺,嘴唇丰满,像西亚人。   “我们只是路过的而已,干嘛要对你们有歹念?”冯鸣语没好气地说。   公主见她额头冒汗,好像很难受的样子,便吩咐士兵说,“将他们带进去,本公主亲自审问。”   冯鸣语紧紧牵着肖洛菱的手,进了房间。   “妹妹,发生了什么事?”一个年轻的男子问,他见两个公子哥被带进来,急忙走到他们跟前,突然用手指着肖洛菱说,“啊,是你!”   肖洛菱也看出来了,他就是白天坐在轿子里的人,只不过那时候只看到一张脸,此时见他,身高八尺有余,皮肤白皙,蓝眼睛,短头发上戴了一顶紫色的帽子。   “哥哥认得他?”公主问。   他笑着说,“白天我见到过他们,妹妹,咱们外来是客,他们是主,万事不可鲁莽,哥哥看他们面相不像坏人,先请他们坐下,问问是怎么回事。”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的手促膝而坐,那年轻男子说,“我们是安息国派往大唐的朝贡使,我是安息三王子柯达鲁,这位是公主艾葛莎。你们怎会闯入此地?”   原来这个地方是专门供外国使者留宿的蕃坊,怪不得会有中国官兵把手。   “我们只是偶然误入,绝无害人之心,也不想盗取你们的东西,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?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哪有那么简单?”艾葛莎瞥了她一眼,说,“还没有搜身,你们不能走。”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轻蔑地说,“都听闻安息国与我大唐向来交好,国王明善,特选贤能之人使我大唐,没想到堂堂公主也要做无名小官之无聊之事。莫非怀疑我们是当今圣上派来监视你们的?既不信我们,又如何信得大唐?”   柯达鲁陪笑说,“这位公子误会了,国君英明,对我们爱护有加,所以特地派官兵保我们周全,莫说是大唐人,任何人擅自进入这里,都要进行盘查的,这也是为两国友好往来考虑。”   艾葛莎看着他们说,“既然你们心里没有鬼,为何不敢让我们搜查?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对视了一眼,将包裹啪地一下放在桌子上,“悉听尊便。”   艾葛莎打开包裹,一样一样地搜查,没有他们安息国的物件,却发现了几件奇怪的东西。   “哥哥,这是什么?”艾葛莎拿起那两块方方正正的东西问。   柯达鲁接过,仔细看看,摇摇头说,“没有见过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那两件是我从英国换来的物品,叫做骑士宝盒,英国,听过没?想必你们见识短浅,没有听过。”冯鸣语接过去,长按一下开机键,手机亮了一下又灭了。把王子和公主吓了一跳。   “哼,”冯鸣语轻蔑地说,“看见没,会发光。我可是用十匹好马外加二十套青釉瓷器换来的。”   柯达鲁和艾葛莎面面相觑,看来在他们面前的人并非一般人。   “这还有一封信函。”公主拿起来就要拆开。   “慢着!”冯鸣语厉声呵斥,“你们父王没有教育你们不可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吗?”   “可是,我不看又如何知道你这不是与叛徒通贼的信件呢?”艾葛莎说。   “哼,通贼?这竟是从公主口中说出来的话?如此不经大脑思考,竟然也能做得使者?你若看了,必会后悔。”冯鸣语已经心力交瘁了,不过如果他们看的话,兴许更有机会面见皇上。   “哦?那我偏要看了。”艾葛莎被人如此侮辱,便一不做二不休。   柯达鲁想要阻止她,艾葛莎已经撕开了信件。   冯鸣语面色冷清,定定地看着艾葛莎的动静。   “你,”艾葛莎抬起头,“你是白先生举荐,要去朝廷面见皇上的?”   他们对白居易的大名早有耳闻,上面还有官印,应该不会是假的。   柯达鲁急忙拿起信函看,“对不起,冒犯了!”柯达鲁急忙拱手作揖,向冯鸣语道歉。   冯鸣语接过信件,收好,装进包裹里,拉着肖洛菱的手说,“那我们可以走了吧?”   柯达鲁站起来,谦恭地说,“方才小妹有冒犯之处,还请海涵,不知二位公子为何那么晚了还在外面,很不安全。”   “我们是碰到了窃贼,才一路跑过来的,没想到这是蕃坊之地。”冯鸣语语气也稍微软了下来。   “既如此,不打不相识,看您谈吐文雅,腹有诗书,可否交个朋友?既然您要去面见皇上,何不同我们前往?”柯达鲁说。   冯鸣语装作很为难的样子,其实心里已经开心得不行,真是天助我也。   “这,可是这里是蕃坊之地,我们不便叨扰,告辞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公子请留步,即便再是蕃坊,也是贵国之地,何来叨扰。”柯达鲁说。   “既蒙缪爱,何敢拂此盛情。如此,就打扰了。”冯鸣语谦卑地说。   “太好了!”柯达鲁开心地看了一眼艾葛莎,只见她依然面无表情,哥哥为什么对这两个人如此热情?   “二位请坐,请问如何称呼?”柯达鲁问。   “在下冯鸣语,这位是小妹冯洛菱。”   “冯公子,冯姑娘。”柯达鲁看了一眼肖洛菱,笑着说,“白天没有看清,见冯姑娘虽做了男子装扮,可依然掩盖不了女子的娇美。没想到,真的是窈窕淑女!”   肖洛菱微微颔首,“王子过奖了。”   柯达鲁听到她说话,更是春风满面了,说,“没有过奖,都说回眸一笑百媚生,冯姑娘一语百城倾啊。”   冯鸣语似笑非笑地说,“没想到阁下对中国诗歌如此熟悉,信手拈来。”   “公子谬赞,只是见到冯姑娘,心生欢喜。”柯达鲁说。   冯鸣语脸色稍变,难道现在的外国人就如此开放吗?这意思是喜欢肖洛菱!她微微一笑,说,“小妹一向受人欢喜,如今蒙殿下厚爱,确实有愧。”   艾葛莎见他们几人说话,又仔细看看肖洛菱,果然眉毛细细,弱柳扶风,是女子无疑了。便也插话,“洛菱姑娘,年芳几何?”   肖洛菱说,“回公主,十七岁。”   “那我比你大一岁。”艾葛莎又瞥了一眼冯鸣语,刚才那么呛她,让她现在不想看见此人,哥哥喜欢他,就让他们俩聊去。于是拉着肖洛菱的手,说,“跟我来,他们臭男人讲话,没什么好听的。”   肖洛菱被公主拉着,扭头看着冯鸣语,冯鸣语也看了她一眼,冲她微微点头。   柯达鲁一直瞅着肖洛菱离去的身影,冯鸣语抿着嘴巴看他。看来,这个王子想留她们,无非是因为肖洛菱了。她开始后悔方才为何不直接说两个人是夫妻呢。   “呵呵,”冯鸣语说,“殿下在看什么?”   “额。”柯达鲁有些尴尬,说,“令妹跟您长得不像。”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说,“那是自然,因为她是在下的表妹,我们二人早已有了婚约。”冯鸣语只能这样说了。   “这,”柯达鲁脸色微变,“原来,原来她是您未过门的妻子。可是兄妹之间也可以婚配吗?”   冯鸣语说,“我们是表兄妹,亲上加亲,岂不更好。”   柯达鲁有些心神不宁,冯鸣语端起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。   艾葛莎拉着肖洛菱进了自己房间,随即松开她的手,转身抱胸看着她,说,“你那哥哥嘴皮子倒是能耍,我看你比他老实多了,你说实话,你们究竟是何人?”   肖洛菱说,“回公主,我们真的只是误入的,我哥哥……他和白老先生素有交情,所以才托他书信,面见皇上的。”   “你为何做男子打扮?”艾葛莎皱着眉头看她。   “只是因为掩人耳目,哥哥怕我被别人欺负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哼,你再怎么打扮看起来也还是个女子,根本多此一举。”艾葛莎说,“还是说你那哥哥无能,保护不了你,才让你扮成男子的。”   肖洛菱听到,急忙说,“公主岂能如此说,他一直在保护我。”   “哦?是嘛?”艾葛莎挑眉,说,“现在把你这身衣服脱下来。”   “什,什么?”肖洛菱大惊,“为何要脱下衣服,你要做什么?”   艾葛莎嗤笑一声,“在我们那里,很少有女扮男装的,男就是男,女就是女,何必要变成别人?现在我要你穿我的公主装。”   “这,”肖洛菱没想到这公主如此刁蛮,说,“公主,这不太好。”   “有何不可?难道要我亲自为你脱下来?”艾葛莎说。   肖洛菱无奈,只好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。艾葛莎看她细皮嫩肉,肤若凝脂,若是穿了她的衣服,估计要引来一大群色狼了。   她轻笑一声,找了一件不太□□的衣服帮肖洛菱穿上。又帮她戴了一顶缀满珠子的帽子。   艾葛莎有一瞬间的失神,肖洛菱下身穿白裙,上身穿着短袖皮衣,头上的珠子微微晃动着,见她睫毛轻颤,薄唇不点而红,可以跟她们安息国的美女并驾齐驱。   肖洛菱双手交叉摸着胳膊,有些不自然,艾葛莎走过去拉住她,说,“这样才是女子的本色,走,让我们王子看看,是你美,还是我们安息国的美女美。”   肖洛菱一直低头左顾右看,浑身不自在,一会便被艾葛莎拉到了冯鸣语和柯达鲁的面前。   两个人都目瞪口呆,柯达鲁站起身子,呆呆地看着肖洛菱,眼睛一眨不眨,好像要把肖洛菱一下子放进自己的眼睛里。   冯鸣语无比震惊,肖洛菱穿上蛮子的衣服,变得更加娇媚甚至是勾人,看她白白细细的胳膊露在外面,一下子就能吸引人的眼球。冯鸣语咽了一口唾沫,直直地看着她。   肖洛菱低头一直看着冯鸣语,冯鸣语余光瞥见柯达鲁眼睛都直了,于是眯着眼睛问,“洛菱为何如此装扮?”   “是我给她打扮的。”艾葛莎挑眉说,“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,她这么美,为何要藏着掖着不给人看,冯公子未免考虑不周。”   冯鸣语微微握拳,肖洛菱打扮得这样美,而且是在长安,这样太夺人眼球了。   艾葛莎调皮一笑,对柯达鲁说,“哥哥,你看,是洛菱姑娘美,还是你妹妹我美。”   “啊,什,什么,”柯达鲁回神,见肖洛菱口如含朱丹,眼波粼粼,说,“这,这,完全不一样的美。”   冯鸣语心里郁闷,站起来走到肖洛菱的旁边说,“她即将成为人妇,穿成这样实在有伤风化。”又轻声呵斥肖洛菱,“快去换回来。”   “成为人妇?”艾葛莎问道,“成为谁的人妇?”   “自然是在下的,她并非在下亲妹妹,适才忘了告诉公主,我们二人早有婚约,所以洛菱穿成这样,我绝不允许。”冯鸣语拉起肖洛菱就让她去换衣服。   艾葛莎和柯达鲁面面相觑,见哥哥神情有一些慌乱,走到他面前,说,“他们竟然是夫妻关系?”   “不,还未成夫妻。”柯达鲁喃喃自语。   艾葛莎见哥哥如此模样,便觉他窝囊,翘起嘴角笑了,若哥哥喜欢,也不是没有办法得到。   肖洛菱又迅速地换回了衣服,冯鸣语一直看着她,问,“你怎么能穿他们的衣服?”   肖洛菱说,“是公主非要我穿。”她走到冯鸣语的面前,说,“你别生气,我并非乐意穿的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“我没有生气,只是我刚才有失妥当,直接说我们是夫妻就好了,还拐了几个弯弄个妹妹。我只是担心你太容易被人注意到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那,那我以后打扮得丑一点不就行了。”   冯鸣语摇摇头笑了,“打扮那么丑要让我做噩梦啊?”她轻轻喟叹,“我看那王子倾慕你了,所以我说你是我未婚妻。洛菱,离他远一些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肖洛菱点点头,“明天咱们不要和他们一起了。”   “好。”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走吧,出去与他们说明。”   冯鸣语携着肖洛菱出去,说,“麻烦王子殿下给我们一个歇脚的地方,今日打扰你们了。”   “无妨,无妨,我命人给你们准备两间……”柯达鲁见肖洛菱又换回了先前的衣服。   “一间。”冯鸣语打断他说,“只需一间就够。”   “额,如此,既如此,便好。”柯达鲁期期艾艾。   冯鸣语拿着包裹,牵着肖洛菱进了房间,赶紧关上房门。   “鸣语。”   冯鸣语走过去抱住了她,说,“你以后不能乱跑,在我眼皮子底下才放心。”   肖洛菱靠在她怀中,听着他的话,又想起当初冯鸣语在另一个世界也这样告诉她,不让她到处跑,没想到来到了自己这里,依然是冯鸣语保护她。   “鸣语,我让你烦恼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没有。”冯鸣语说,“我只是有点,患得患失。”   肖洛菱紧紧抓着她的衣服,说,“我不会离开你的。”   “嗯。你在我身边,我才有勇气。”冯鸣语轻轻吻上她的唇。   ☆、遭遇和亲   第二天柯达鲁和艾葛莎起来,已经不见了冯鸣语和肖洛菱的身影,房间里空空如也,看来二人已经离去了。   “哥哥,”艾葛莎见柯达鲁脸色不太好看,说,“他们不会走远的,那个人不是要找皇上吗?肯定能再见到他们。”   于是两个人收拾一番,带着朝贡使早早觐见皇帝去了。   而肖洛菱带着冯鸣语,凭着印象去寻找刘佐亭和舒行止两个人了。   肖洛菱仰头看着一座红墙绿瓦的府邸,说,“这里好像是刘大人的住处。”   冯鸣语抬头看着门匾,“可是并未写刘府啊。”   肖洛菱皱皱眉,“咱们进先吧。”   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,这时候有一个过路人看见他们,问,“你们找谁?”   肖洛菱说,“请问这里是刘佐亭刘大人的府邸吗?”   那个人说,“是。可是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,满门抄斩,别敲了,快走吧走吧,这里快要被重修了。”   肖洛菱一听心里震惊,她看着冯鸣语,有些心痛地说,“看来,刘大人也被牵连了。”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不是还有个舒大人吗,我们再去问问。”   “嗯。”两个人继续寻找,来到一户官家大院,肖洛菱说,“是这里了。”   只见门口两个侍卫拦住他们,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   肖洛菱说,“请问,这里可否是舒大人的府上?”   那衙差说,“这还用你说,没见到门口写着吗?”   肖洛菱说,“请转告舒大人,我是他侄女,要寻他有事。”   “侄女?”那侍卫说,“我怎么没听过大人有什么侄女。”   冯鸣语上前呵斥,“大胆,睁开你的狗眼看看,跟你说话的是你姑奶奶,要是怠慢了她见舒大人,你会吃不了兜着走。”   那侍卫见冯鸣语气势汹汹,心里有些后怕,说,“大人上早朝去了,二位有事请稍后再来。”   肖洛菱知道这便是舒大人的府邸,心里稍微放心,说,“烦请大哥转告舒大人一声。”   两个人转身离开,冯鸣语问她,“你真是舒大人的侄女?”   肖洛菱说,“怎么可能,你犯傻了,他姓舒,我姓肖,只是以前喊他叔伯,便成了侄女。”   冯鸣语安慰她说,“那我们等他下了早朝再问。”   “嗯。”   大殿之上。   “安息国王子柯达鲁,公主艾葛莎拜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万岁。”   唐文宗正襟危坐,“平身。”   “皇上,我父安息王特遣我国使者觐见皇上。奉上皮革,动物,蔬菜水果凡50余种,药材包括手掌参及雪莲花凡百余种,皆保存完好。与大唐进行友好往来。父王倾慕大唐帝王风采,希望能与大唐和亲,使两国亲上加亲,密切交流。”   唐文宗正色道,“安息王恪尽职守,朕倍感欣慰,今赠与安息国黄金10000两,茶五千斗,马匹500,瓷器800,钦此。”   柯达鲁和艾葛莎听了,急忙叩首谢恩,“谢陛下!”   “二位旅途劳顿,稍事歇息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这。”柯达鲁迟疑着说,“陛下,还有一件事。”   “哦?使何事?”唐文宗问。   “父王亲笔写与陛下密函,希望能与大唐和亲。”柯达鲁说。   唐文宗看着他说,“和亲之事,朕自有定夺,朕的宫女,随你挑选。”   “额。”柯达鲁说,“圣上,小王心中早有人选,她并非宫中女子,望圣上准奏。”   “哦?她并非宫中女子?那你说她姓甚名谁,家住何处,朕也好帮你勘察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这,小王与她只有一面之缘,知道她叫冯洛菱,其他一无所知。”柯达鲁说。   “哈哈哈哈。”唐文宗大笑说,“原来你是一见钟情,朕会派人查清,若她尚无婚配,就将她许配与你,做你的王妃。”   “皇上此话当真!”柯达鲁激动地问。   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朕堂堂天子,如何说话不算话。”唐文宗看着他说。   “谢过陛下!陛下万岁万万岁!”柯达鲁又扣头。   “哈哈哈哈。若无事,二位好生歇息去吧,”唐文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堂。   “哥哥,他们明明有了婚约。怎么嫁给你?”艾葛莎对柯达鲁说。   “可是他们并没有婚配。皇上说了,若是没有婚配,就许给我。”柯达鲁面带喜色。   “但是不知他们在何处,显然他们不是长安人。”艾葛莎又说。   “皇上想查,那还不简单,而且,冯洛菱的哥哥也要进皇宫,我们肯定能见面的!”柯达鲁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,笑着起身,“她要成你嫂嫂了。”   艾葛莎眉头紧锁,哥哥竟然已经如此喜欢那个女孩了。   待傍晚之时,冯鸣语和肖洛菱二人又去了舒府。   舒行止回了府,侍卫说,“老爷,有个女子说是您侄女,要见您。”   “侄女?”舒行止皱皱眉,“哪个侄女?”   “她说她叫冯洛菱。”   “冯洛菱?洛菱……”舒行止睁大了眼睛,说,“她现在在何处?”   “小的让她在客房侯着。”   舒行止急忙往客房奔去。   肖洛菱听到脚步声,回头,看见老态龙钟的舒行止,喊了一声,“叔伯。”   “洛菱!”舒行止急忙让她坐下,说,“洛菱,我以为你已经。”   “叔伯,我没死,是这位公子救了我。”肖洛菱抬头看了一眼冯鸣语。   舒行止看着她们,说,“随我来。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   两个人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,舒行止问,“这位是?”   “禀大人,在下冯鸣语。”   “冯公子。”舒行止说,“快请坐。”只听他叹气,“洛菱,可怜你了,这几年,你去了哪里?皇宫大乱之时,你不见了,我还以为你已经丧身火海……你怎么,一点都没变。”   “叔伯,说来话长,我来,是要找寻哥哥的下落,当时爹爹弃我而死,举目无亲,我无奈天下悬崖,是鸣语救了我。今日特来寻哥哥,所以才找到老伯您。”肖洛菱声情并茂地说。   “你的哥哥,都被先帝发配到蜀地边关,去年,你二哥在西川被敌军乱箭射死,你大哥,至今不知下落。”舒行止说。   “什么!”肖洛菱悲痛难以自弃,“您如何知晓的?”   “我侄儿在边关作战,他告知与我。”舒行止说,“现在找你哥哥,太难了。”   肖洛菱脸色苍白,没想到二哥已经不在人世了。冯鸣语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。   舒行止见她们二人举止亲你,便犹豫着问,“你们二人?”   “回大人,洛菱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。”冯鸣语平静地说。   “原来如此,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。现在她已经没有亲人了。”舒行止说。   “劳大人费心,在下肯定会。多谢大人告诉我们这些,只是在下怀疑当年参与刺杀皇帝之事,牵连了多少人?大人如何明哲保身的?”冯鸣语看着他问。   肖洛菱不禁扯了一下她的衣袖。冯鸣语拿住她的手,不让她害怕。   “额,这,”舒行止眼神有些闪躲,“当年老夫并未参与此事。若说牵连的人不在少数。刘克明投井自杀,后被打捞上来鞭尸。那件事,给皇宫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啊。”   “呵呵,大人说的这些我都知道,”冯鸣语说,“既如此,不打扰大人了。告辞。”   “二位不妨在我府上歇息几日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舒行止说。   “不必了,我们的一些包裹还在客栈里,告辞。”冯鸣语说着拉起肖洛菱就走。   “鸣语,你。”肖洛菱欲言又止。   冯鸣语嘘了一声,不让她说话。   “鸣语,你为何对舒大人那么冷淡?”回去之后,肖洛菱问她。   冯鸣语说,“我问他的时候,他表情不自然,而且答非所问,躲躲闪闪。洛菱,有很多人为了自己出卖他人。我觉得这个舒大人并非好人。”   “可是他曾与我爹爹是古交,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啊。”肖洛菱不解地说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咱们还是先离他远一点。”   肖洛菱默然,难道真的是水深火热吗?   二人在长安游玩了几日,这天,冯鸣语和肖洛菱在街头逛游,突然她拽着肖洛菱躲到一家衣铺,捂着肖洛菱的嘴巴。   过了一会,肖洛菱问,“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目光深沉,“我看买个人是裴和瑟,许是来找我的,没想到都找到皇都了。”   肖洛菱顺着冯鸣语的目光看去,果然那个人高马大的人跟裴家二少爷很像,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人。   “鸣语,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来长安,而且,你现在叫冯鸣语,不叫裴竹萱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点点头,“嗯,不过我们俩还是要小心,一个被发现了,另一个就逃不开了。”   “你们俩,跟我们走。”突然几个官兵拍着她们的肩膀,衣铺老板在一旁吓得不敢言语。   冯鸣语睁大了眼睛,这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吗?这些官兵为何要抓她们?   “请问差大哥,我们一没犯法,二没偷窃,为何要抓我们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我们不是抓你们,而是请你们走。”领头的差役说。   只见这时艾葛莎从旁边出来,笑嘻嘻的,说,“二位,好久不见,找你们找得好苦哦。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见是那个安息国公主,不觉了然。   肖洛菱问,“公主为何找我们?”   “呵呵。”艾葛莎说,“你们皇上下旨全城搜查你们,我只是配合皇上而已。”   “皇上搜查我们?”冯鸣语问,“为何事?”   “去了皇宫不就知道了?”艾葛莎挑眉笑的一脸无辜,“麻烦几位大哥将他们带走,温柔点,不要呵斥哦。”   冯鸣语眯着眼睛瞪她,这个公主要搞什么鬼?   “是,公主。二位请,以免我们动粗。”差役说。   看着他们两个被带走,艾葛莎在身后拍拍手,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。   两个人竟然真的被带到了皇宫,冯鸣语看着这到处雕龙画凤的皇家大院,心里不觉喟叹,果然皇宫够霸气。   进了一个房间,艾葛莎说,“二位在这里等候传命。”   肖洛菱担心地看着冯鸣语,“会不会有什么事?”   冯鸣语握着她的手,看看周围,到处都是官兵,说,“没事的,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。”   “哟哟哟,真是郎有情妾有意,难舍难分呢,不过呢,你们待会就要分别了。”艾葛莎笑嘻嘻地说。   冯鸣语瞪她,只听这时候有人传旨,皇上要召见冯洛菱。   冯鸣语急忙拦住他们,“皇上召见她何事?”   领头的太监说,“这个你就不用管,皇上做什么,还用你知道吗?”转头对冯洛菱说,“冯姑娘,请吧。”   肖洛菱心有些慌,冯鸣语拉着她的手说,“我和她同去!”   “皇上只召见冯姑娘一人。来人,将她带走!”那太监说。   冯鸣语想要跟去,下一秒却被人按住,她气得脸色发青,咬牙切齿地看着肖洛菱被人带走。   肖洛菱被人带到皇帝跟前,一直低着头,唐文宗看到她说,“抬起头来。”   肖洛菱慢慢抬头,唐文宗走下台阶,对旁边的太监说,“将她的帽子摘下,头发放开。”   那太监将肖洛菱的头发散开,皇上深吸一口气,果然是个女子,而且气质不凡,娇小可爱。   “你叫冯洛菱?”皇上问。   肖洛菱见这个皇帝也很年轻,却比先帝有威严多了,便点点头。   “这可是你要寻的人?”皇帝问旁边站着的柯达鲁。   肖洛菱扭头,果然见柯达鲁含胸站在旁边。   “回皇上,正是。”柯达鲁说。   唐文宗听罢问肖洛菱,“朕问你,家住何处,人口几许,婚配与否?”   肖洛菱一听,又瞥着旁边的柯达鲁,心里已大致明白皇上为何召见她了,于是颔首说,“回皇上,小女子系洛阳人氏,家中已无亲戚,小女子,已经婚配。”   “哦?”皇上扭头看着柯达鲁说,“她早已婚配,如何许配于你?”   柯达鲁急忙说,“皇上,前几日,她,她明明说只是有婚约,但尚无婚配。”   皇上看着肖洛菱说,“他说的可是实话,若是你欺瞒朕,可是要杀头的。”   肖洛菱已然冒了些冷汗,说,“回皇上,小女子虽未婚配,可是早有婚约在身,又有何异?”   皇上道,“他是安息国的王子,权高位重,如今你代表我大唐与安息国和亲,为我大唐出力,可愿意?”   肖洛菱跪下去,额头着地“皇上,小女子只是平民百姓,代表大唐愧不敢当,只求皇上让小女子和我夫君团聚。”   唐文宗叹气说,“那么朕就册封你为郡主,你那未婚的丈夫,朕赏他黄金千两,良田百亩,婢女数人。让他与你解除婚约,你,可曾愿意?”   “皇上!”肖洛菱抬起头,眼睛里已经泛着点点泪水,“万万不可,我与夫君同患难,共生死,皇上怎可拆散有情人?”   “岂有此理!”唐文宗微怒,“你敢说朕是棒打鸳鸯?朕说了会补偿与他,他有何不甘的?”   “皇上,她不慕权贵,而且心中有一腔报国热血,您怎可为了和亲,就伤了一个爱国志士的心?”肖洛菱声泪并下。   “哈哈。”唐文宗冷笑了一声,“朕从未见过他,你便空口说他报国热情,既然有心报国,就应该让你为我大唐做贡献。”   “皇上……”   “好了,不必多言。”唐文宗背着手臂说,“今封冯洛菱为洛奇郡主,下嫁安息国第三王子柯达鲁,明年春三月完婚,钦此。”   肖洛菱听到,睁大了眼睛,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。   柯达鲁急忙跪下来,说,“谢过皇上!”   他看肖洛菱呆坐在那里流泪,走过去帮她擦着眼泪,“洛菱姑娘,我,嫁给我,不会亏待于你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推开他,闭上了眼睛。   不一会,便有几个人将肖洛菱带走。   冯鸣语一直在房间里,坐立不安,艾葛莎走到她身边说,“能不能别晃了?你来回走也没有用。”   冯鸣语瞪眼看她,“我问你,皇上到底为何要召见洛菱?”   “这个嘛,”艾葛莎神秘地说,“你猜嘛,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召见一个从未认识的平民百姓呢?嗯?”说完还冲她眨眨眼睛。   “你!”冯鸣语听她口气,说,“是你们!”   “果然蛮聪明呢,现在呢,估计你们皇上在和我哥哥和洛菱姑娘一起,商议和亲大事呢。”艾葛莎笑着说。   “什么?和亲!”冯鸣语感觉脑袋嗡嗡的,有些眩晕,要让洛菱去和亲?   “我要出去!”冯鸣语起身就往门口走。   艾葛莎拦住了她,“冯公子,你出去也无济于事,外面还是有官兵拦你。皇上不会让你见洛菱姑娘的。”   冯鸣语倒抽一口冷气,“难道要将我一直关在这里不成?”   正待此时,一个小太监过来,说,“冯鸣语接旨。”   冯鸣语心中一直不能平静,看到太监便没好感,艾葛莎拉她,“赶紧跪下。”   冯鸣语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,只听那太监道,“冯鸣语听旨,朕念你宽厚忠实,一心向国,今朕准你与冯洛菱解除婚约。特赐黄金千两,良田百亩,婢女数十,钦此。”   什么!冯鸣语额头青筋暴露,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那太监。   “接旨吧,便宜你了。”那太监趾高气昂地冲她说。   冯鸣语起身,将圣旨夺过去,快速浏览,果然上面写得是要解除婚约,她咬牙切齿,“皇上为何无缘无故赏赐与我?”   “这个啊,您要感谢您表妹,如今被皇上册封为郡主,要与安息王子成亲了。你,可以出宫了,快去领你的赏赐吧。”太监说完,便转身离去了。   冯鸣语瘫软在地上,为什么会这样?艾葛莎见状走过去,说,“你应该满意了。”   “滚!”冯鸣语一下子抽出自己被她碰着的胳膊,强迫自己站起来,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。   ☆、水深火热   “皇上,臣闻与安息和亲,那女子只是一寻常女子,并且已与他人有婚约在身,卑职认为此事欠妥。”说话的是当朝宰相李训,皇帝专门提拔的心腹。   “哦?”唐文宗说,“爱卿之意是反对这门亲事?”   李训说,“那女子来历不明,如今与安息王子成亲,实为不妥。”   “她无父无母,朕已经册封她为大唐郡主,赐予府邸,金钱,那安息国娶我大唐郡主,没有什么吃亏的。况且这女子是柯达鲁亲自所选。”唐文宗说。   仇士良说,“皇上所言极是。安息国乃蕞尔小国,不足挂齿,与我大唐任何一个女子和亲,都是他荣幸。”   皇帝点点头,只听这时又有大臣说,“皇上,臣听说那女子有婚约,且不说别的,这是让他们有情人劳燕分飞啊。”讲话的是宰相郑注。   仇士良上前说,“皇上,国大家小,和亲事大,个人事小,臣认为这件事不足挂齿。郑大人如何将男女情爱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呢。”   “君以民为本,皇上请三思。”郑注继续说。   唐文宗正色道,“好了,各位不必多言,和亲之事朕已下旨,何来反悔之说?众爱卿不必争论了。”他说罢又问,“现在郡主如何了?”   一位官员说,“回皇上,已将郡主安顿在郡主府,好生伺候着。”   “嗯”唐文宗点点头,“将郡主照顾周全,教与她礼节,待明年春与柯达鲁完婚。各位爱卿还有何事?”   “启禀皇上,听说那平民冯鸣语拒绝领旨,只要他的未婚妻,并且多日要求面见皇上,都被拦下。该如何处置?”   皇上面容平静,“只是一区区小民而已,朕不以他抗旨为罪砍了他的脑袋就不错了,还想见朕?将他轰出去,不准再靠近皇宫,更不准靠近郡主。”   “是。”   郑注看着皇上,凝神思索,“皇上不可,那冯鸣语既然侯在皇宫大门,并且不要赏赐,说明他不贪图荣华富贵,与未婚妻子伉俪情深,皇上,请三思。”   唐文宗皱眉,“退朝!”   肖洛菱整日被关在郡主府,不准外人靠近,她郁郁寡欢,见不到冯鸣语,难道真的要嫁给这个安息王子吗?   “洛菱,你吃些东西吧。”柯达鲁端着盘子放在桌子上。   肖洛菱冷脸看他,“王子,你我只是萍水相逢,为何执意要娶我?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,王子请放我走吧。”   柯达鲁说,“在我们国家,见到心爱的姑娘就要争取将她娶回家,这样才是真正的勇士和男人。”   “呵呵,王子靠皇帝的圣旨,难道不觉得卑鄙吗?”肖洛菱冷笑了一声说。   柯达鲁脸色有些不好看,“这是你们皇上的旨意,如何就卑鄙了?而且,到了我安息国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以后我登上了王位,你就是王后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?”   肖洛菱闭上眼睛,“那又如何,只是形同傀儡罢了。”   柯达鲁隐去了笑容,抓着她的衣袖,瞪着她说,“现在圣旨已下,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,抗旨就要杀头。你为何如此执拗!”   肖洛菱红了眼睛看着他,“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,所以执拗的人是你。”   “不。”柯达鲁说,“我爱你,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。洛菱,我想让你开心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既然想让我开心,那就放了我。”   “不可能!”柯达鲁放开她的手,“我一定会让你乖乖跟着我的!”说完迈步踏了出去。   肖洛菱又闭上双眼,泪水滑落。   冯鸣语没有办法见到肖洛菱,这一天她又在郡主府徘徊,守门的士兵就是不让她进。   冯鸣语在门口喊,“洛菱!洛菱!”   “大胆!郡主的名讳也是你喊的?快滚!”一个侍卫走过来呵斥她。   冯鸣语红了眼睛,“你们这些狗腿子,你们在软禁她!”   “哼,你要再敢胡言乱语,我可不客气了。”那领头的侍卫说。   “怎么?还想草菅人命不成?”冯鸣语冷着脸问她。   “来人!将她给我打出去!不许她靠近郡主府!”那侍卫厉声喊。   于是,几个拿着枪的差役乱棍将冯鸣语打倒在地上。   “住手!”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,几个差役看见,急忙停了手。   冯鸣语撑着胳膊,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,一口将鲜血喷在那侍卫的脸上,轻蔑地看着他。   领头侍卫气急败坏,又想走到她旁边动手,艾葛莎挡在冯鸣语面前说,“为何要杖责她?”   “她目无王法,在郡主府门口闹事。”几个小兵说。   艾葛莎看着满脸是伤却毫不服软的冯鸣语,又看看那些差役,说,“可你们擅自打人更不对。没想到大唐的士兵也如此缺少教养。”   “公主,这是我们内部的事,希望公主莫要插手。而且,卑职这是为了保护你安息国的王妃。”领头的侍卫对艾葛莎说。   艾葛莎瞪了他一眼,拉着冯鸣语走开了。   冯鸣语挣脱她的手,冷冷地看着她说,“如此,你满意了?没想到安息国的王子公主竟然如此下流,要抢他人的妻子做老婆。”   艾葛莎说,“这是皇上的圣旨,与我安息国和亲是一件至高无上的事,多少人求之不得呢。”   “呸。”冯鸣语啐了一口唾沫,“借皇上的旨意来掩饰自己的卑鄙罢了。”   “你!”   艾葛莎气得脸发青,说,“现在随你怎么说,和亲一事已成既定事实。你又何苦做无用之功。”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冷笑一声便绷着脸离开了。   冯鸣语连着几日跟丢了魂一样,整日徘徊在酒楼,没想到古代的酒跟果汁一样,她就多喝了几杯。这一天她走出去,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,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,突然她想念自己的家了,想念奶茶,想念她的小车,想念办公室,想念那时候的一切。她望着天,一滴泪滑落在耳际,突然抱着头蹲了下去,低低地抽噎,洛菱,我该怎么办?   “喂,不要在这里挡路。”一个人踢了他一脚。   冯鸣语抬起头,突然惊慌失措地抹干了眼泪,站起来,作揖道,“小皇子。草民不知是皇子,请皇子恕罪。”   “原来是你啊。”李永有些兴奋地看着她说,“你脸上是怎么了?是被谁欺负了?”   冯鸣语有些尴尬,“无事,多谢皇子挂心,您怎么会到这来。”   李永说,“跟我来。”   两个人到了一个包间,李永笑呵呵地说,“那日听了你的意见,父皇龙颜大悦,本来想找你,可母后一直让我在宫中读书,今日才得以出来,没想在这里遇见了你。”   “皇子为何要找我?”冯鸣语微微颔首,李永不知,她其实早就去了皇宫。   “当然是拜师求学。我父皇嫌弃那些老师太过肤浅,一问三不知,一心想要给我找贤能之士,只是父皇政务繁忙,一时忘了。”李永说。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草民何德何能,怎可做皇子的老师?”   “此言差矣,您谦卑,勇敢,不失大家风范,如若不肯教我,那就是您太过自大,看不起我。”   “皇子不可!不可如此说,草民绝无此意。”冯鸣语拱手作揖。   “那这样,咱们先做个朋友,等我禀明父皇,让他亲自考你。”李永说。   冯鸣语凝神思考,或许这个李永可以救洛菱,她说,“如此尚可。皇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?”   “何事?”李永问。   “莫要将我们二人的事情告知他人,否则万一被圣上知道我才疏学浅,误导了皇子,我的脑袋就掉了。”冯鸣语煞有介事地说。   “这,”李永说,“好吧。”   “那咱们拉钩。”冯鸣语淡淡笑着说。   李永毕竟还是个小孩子,也笑着说,“拉钩。”   “老师,久等了。”李永笑呵呵地进了一家小饭店的包厢。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屈尊让殿下来到这里,草民已经过意不去了。殿下,我,担待不起老师的称号。”   “从现在开始,你就是我的老师,不必再推脱了,否则我砍了你的脑袋。”李永说。   “是。”冯鸣语捏了一把冷汗。   “不知殿下可知最近与安息国和亲一事?”冯鸣语问。   李永摇摇头,“我只知道父皇封了一个女子为郡主,要嫁给安息国,其他便不知了。”   “殿下,这女子已与别人有了婚约,而且,那安息王子柯达鲁是强行要娶那女子。现在,女子与她未婚丈夫劳燕分飞,整日以泪洗面。安息国蕞尔小国,皇上现在为了它拆散我们一对有情人,殿下如何看?”冯鸣语说。   李永皱着眉头看她,“老师何故如此了解?而且,平民百姓而已,怎可与国家大事一般言论呢?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说,“小皇子,若说国家大事,百姓的生死就不是大事了吗?历朝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产生爆乱,导致朝代灭亡。近日,我听说那郡主终日茶饭不思,等到安息国要娶她之时,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。”冯鸣语没有告诉他那个郡主就是肖洛菱。   李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“依老师的意思……”   冯鸣语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,又说,“殿下,虽然此事有风险,可是也是您大展拳脚的好时机。”   李永攥着拳头,说,“好!我去和父皇说,多谢老师教诲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小皇子离去的身影,又将白居易的信件拿出来,这封信,留着以后再用吧。   “皇儿近日怎么到朕这里来了?”唐文宗抬起头看李永。   “父皇,孩儿听说最近与安息国和亲一事,特来讨教父皇。”李永小小的身子站的笔直。   “哦?”唐文宗着实讶异,小小年纪的李永开始想讨论国家大事了。“皇儿有什么讨教的?”   “孩儿听说那女子已经有婚约,如今又改嫁他人,倾慕荣华富贵,做不到从一而终,违背了祖宗遗训,不守妇道,应该问斩。”李永说。   唐文宗表情严肃,“是父皇准她取消婚约的!”   “哦?是吗?”李永皱着眉头思考,“如此说来,那个女子并非愿意嫁给那安息王子?”   “放肆,朕的旨意,她敢不从!”唐文宗说。   李永笑笑说,“父皇息怒,若是一般人不敢不从,可是孩儿听说那郡主终日以泪洗面,她的未婚丈夫被人三番两次杖打,这一对有情人,要被活活拆散了。”   唐文宗目光严厉,“我儿究竟要说什么?”   “父皇,中国有五礼,仁义礼智信。棒打鸳鸯,让恩爱夫妻劳燕分飞,为不仁。妻子改嫁,丈夫流离失所,为不义。鲁莽下旨,不问缘由,为不礼。为区区蕞尔小国,伤害黎民百姓,为不智。爱民如子,如今视如草芥,为不信。郡主嫁给安息王,仁义礼智信悉数全无。”   “大胆!”唐文宗说,“你是在骂朕吗?”   “孩儿不敢,孩儿只是觉得明君有德,有仁,才能有道。如今孩儿听说二人之事,心中有些痛心而已。”李总说。   唐文宗细细想着他的话,且不说李永冒犯了自己,可他能说的有条有理,长进如此大,让他着实讶异。   “皇儿,为父已经答应安息国要与他们和亲,岂有反悔之理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父皇,孩儿并未说要反悔。我大唐坐拥百里江山,兵马无数,良田数不胜数。那安息国要每年朝贡我大唐,尊我为君,他为臣。父皇应该展示我大唐雄伟之势,岂能怕那区区安息国。所以和亲之事,父皇却被那王子的一句话,牵着鼻子走。这不是我大唐君主的风范。”   唐文宗定定地看着李永,走到他旁边,说,“这些,都是谁教你的?”   “母后让孩儿看书,父皇让孩儿体察民情,孩儿从中悟得的。”李永说。   唐文宗蹙眉,说,“你的意思是反对这门亲事?”   “是的父皇,待柯达鲁娶了郡主,怕是与一具冰冷的尸体为伴,到时候父皇更要受那安息国的白眼。”李总说。   唐文宗踱了几步,扭头看着李永说,“这件事为父会好好揣度的。”他只是怀疑这个孩子何时变得这么大胆又能言善辩了。   “殿下,如何了?”冯鸣语见李永神采奕然地走来,急忙问。   李永眉眼含着笑,说,“父皇好像有些动摇,虽然我顶撞了他,可是他好像更开心,还带着我和母后一起去玩耍。老师,真是多亏了你。”   “真的?”冯鸣语说,“如此便好,明日你继续规劝皇上。”   李永似笑非笑地看着冯鸣语,“老师为何对此事如此伤心?”   冯鸣语顿神,“回殿下,其实,那郡主正是在下的未婚妻。”   “什么?”李永不可思议,“是你的未婚妻?怎么……你为何不早说?”   冯鸣语苦笑,“早说又有什么用呢。”   李永看着她脸上的伤疤,皱着眉头。   皇宫后花园里,李永站在唐文宗的旁边,说,“父皇,最近孩儿听说四川节度使叛变,那里山高皇帝远,他们仗着手上的兵权为非作歹,甚至想自立为王。去年父皇派了刘之问去抵抗,可是他胆小无能,反戈相向。孩儿认为应该尽早派兵镇压。”   唐文宗看着他说,“我儿认为谁能担此大任?”   “孩儿不敢妄下言论,但是听说禁军首领钱贺明有勇有谋,可以担此大任。”   “哈哈哈。”唐文宗笑着说,“那就依我儿之见,派他镇守边关。”   李永咧开嘴角,笑的天真无邪,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又蹲在他身边说,“皇儿,你老实告诉父亲,是谁教你的?为父以为你那些老师都是一些迂腐之人?”   李永挑眉笑着说,“父皇想见他吗?”   唐文宗倒抽一口气,原来真的有高人指点,“呵呵,看来我儿自己寻了一个老师,没有与朕说明呢。”   李永道,“孩儿那师父谦卑有加,没有让孩儿有进步之前,绝不敢见父皇。”   “哦?有如此之人?那我偏要见了,你明日带他到金銮殿上,朕亲自面见他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是,父皇。”   回去之后,唐文宗下了一道圣旨,特封皇子李永为鲁王,李永开心得不得了。   ☆、心生罅隙   “父皇,我已将老师带到。”李永对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唐文宗说。   唐文宗抬起头,只见台下一张年轻又不卑不亢的脸,见到他竟然不下跪,这个人能教给鲁王什么东西?   冯鸣语看见皇上,没想到他那么年轻,但是他要将洛菱嫁到安息国,想到此事依然愤恨。   “朕听皇儿说你辅导皇儿学习治国之道,可有此事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草民不敢,只是跟鲁王探讨而已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你既与我儿探讨大事,难道不懂这君臣之礼吗?见到朕,为何不跪下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回皇上,草民路上碰到一个仙道,他说草民身上有一股邪气,跪天跪地跪父母尚可,若是跪了别人,会将这邪气沾染给他,让他做出不明智之举。”冯鸣语气定神闲地说。   “一派胡言,一派胡言!”皇上气的脸发青,“皇儿,这就是你的老师?一个满嘴胡话的道士!”   李永有些慌神,说,“父皇,不是这样的。”   “呵呵,皇上为何说我满嘴胡话?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你仅凭一个臭道士的荒唐话就不跪天子,如何教我皇儿!”唐文宗愤怒。   “草民听说我大唐天子仅凭蛮子的一句话就夺了人妻。君为臣纲,天子都可为,我为何不可为?”   唐文宗脸上青筋暴露,这个人是直接表达自己对和亲之事的不满。他平息自己,问,“你是何人?”   “回皇上,草民冯鸣语。”冯鸣语说。   什么?原来他就是那冯洛菱的未婚夫。   “朕意已决,你多说无益,原来你是借着我儿来说服朕的。该当何罪?”皇上铁着脸说。   “草民何罪之有?只是草民的未婚妻子被人夺去,却无处告官,没有一个官员可以为草民做主!因为夺去草民妻子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,试问皇上,谁敢!谁敢问草民做主!”冯鸣语红着眼睛说。   皇上心中已经有些心虚,但是这样,自己的颜面何存?“冯鸣语,朕已赏赐你财物,而且准你解除婚约,你还有何不满的?是你自己非要执着。”   冯鸣语道,“呵呵,皇上,您一句话,我可以马上人头落地,您一句话,可以想让别人做什么,就做什么,因为您是天子!可是您看看这朝堂,看看黎民百姓,他们的幸福很小,却又如此容易满足。您觉得不在乎的,可那是他们的命!草民什么都没有,唯有洛菱一人。而安息国王子无数,大唐女子无数,皇上为何偏要夺走我唯一的东西?”   唐文宗见她声泪俱下,只听冯鸣语继续说,“草民知道大唐向来与国外友好,展示我国雄风,可是不能本末倒置。”说着冯鸣语跪了下去,“草民请皇上收回成命,将洛菱还给草民!”   冯鸣语说完,双手伏地,长跪不起。   李永见状也跪下去,说,“父皇,从一而终,夫妻之道,父皇请三思。”   唐文宗看着他们,绷着脸,“朕会考虑。你们,先下去吧。”   李永听罢,要扶冯鸣语起来,可是她伏地痛哭,就是不起。   唐文宗见状,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。   良久,皇帝见她还在那里跪着,便起身,下旨召见郑注和李训两个宰相。   “皇上,既如此说来,此事不可行。”郑注说。   “可是君子一言九鼎,朕已经下旨,又怎能反悔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皇上,君子可以收回成命,就要看是什么命了。现在不必为了那安息小国伤我百姓的和气。他们要和亲,我大唐未婚女子多的是。”李训说。   “容朕再思考一下。”唐文宗皱眉说。   这一日,冯鸣语又到了郡主府前,正当要被官兵哄走时,艾葛莎又出现了。   她笑着说,“你又是求皇上,又是求郡主的,现在不如来求我。”   冯鸣语蹙眉,怎么哪里都能见到她。   “你又帮不了我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但是我可以帮你见她啊。”艾葛莎说。   冯鸣语转头看她,“如何帮我?”   “这郡主府,唯独不让你进,可是怎么说我要成郡主的妹妹了,我可以带你进去啊。”艾葛莎说。   “你?”冯鸣语嗤之以鼻,估计是假慈悲罢了。   “你亲我一下,我就带你进去,如何?”艾葛莎轻松地说。   “你!你们安息国的人都那么轻浮吗?”冯鸣语气不过。   “哈哈,这有何轻浮的?现在只是与你交换条件而已。”艾葛莎说。   冯鸣语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又看看艾葛莎,犹豫了许久,说,“脸颊。”   “成交!”艾葛莎说完就闭上眼睛凑过去。   冯鸣语四下看看,抿着嘴巴,对着她的侧脸蜻蜓点水了一下。   艾葛莎睁开眼,“这就完了?一点感觉都没有?不算。”   “你不要太过分。”冯鸣语说,可是转头便看见双手打开门的肖洛菱悲痛欲绝的面容,和她身后站着笑嘻嘻的柯达鲁。   冯鸣语变了脸色,急忙走过去,说,“洛菱!听我说!”   肖洛菱猛地关上了房门,倚在门上无声痛哭。   冯鸣语失魂落魄地喃喃道,“洛菱,不是那样的。”她转头红着眼睛看着艾葛莎,只见她还云淡风轻地笑。   她掐住艾葛莎的脖子,“你们算计我!”   艾葛莎脸都红了,这时候来了几个士兵将冯鸣语拉开,艾葛莎咳嗽几声,说,“我怎么会想到她会开门,而且她现在不是你的未婚妻了,是我哥哥的。”   冯鸣语跌坐在大树下,目光涣散,浑身无力,洛菱,你误会我了。   “洛菱,你看,他也不过如此。不过真能与我妹妹成亲也算好事,咱们两对兄妹。”柯达鲁憧憬地说。   肖洛菱伏在桌子上流泪,鸣语为何要亲公主?难道她在外面想不出办法,真的是放弃了自己吗?   “洛菱,别哭了。”柯达鲁安慰她。   肖洛菱抬起头,含着泪水,摇摇头,“鸣语不会的,她肯定是有原因的,她不会背叛我。”   柯达鲁脸色有些发青,“他都这样做了,你还相信他!”他一把将肖洛菱拽起来,“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,你最好不要那么多事。”   肖洛菱想挣开他,可是手被他抓得生疼,“柯达鲁,没想到你一表人才,却是衣冠禽兽。”   “呵呵,禽兽的事还没做呢。”柯达鲁咬着牙说,将肖洛菱摔在床上。   肖洛菱面色惊惶,“你要做什么!”   “我要做什么?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,自然做我该做之事,保不准还可以双喜临门。”柯达鲁红着眼说。   “你真是禽兽!”   “啊!”肖洛菱挣扎着,可是衣服早就已经被扯得粉碎。   柯达鲁喘着粗气亲着她的脖颈,胸前,用手摸她的全身。   “求你!”肖洛菱声泪俱下,“求你不要这样!”   “今天你势必是我的人!”柯达鲁已经失去了理智。   “啊!”肖洛菱用手胡乱地挣扎着,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,过了一会,她放弃了挣扎,闭上眼睛,两行泪滑到枕头上。   “碰!”门被撞开。   “柯达鲁,冯洛菱接旨。”   柯达鲁惊慌失措地看着来人,急忙将衣服穿上,冯鸣语看到一片凌乱的床榻和床上满脸是泪,受了惊吓的肖洛菱,立刻红了眼睛,她揪着柯达鲁就揍,“混蛋!混蛋!”   冯鸣语一边流泪一边将柯达鲁打倒在地,被两个太监拉开。   冯鸣语回神,急忙往床上看去,肖洛菱已经拿了一把剪刀,往自己的胸口刺去。   “洛菱!洛菱!不要!”冯鸣语急忙跑过去夺掉她手中的剪刀,可是床单上满是鲜血,肖洛菱虚弱地喃喃,“别碰我,别碰我。”说完便晕了过去。   “洛菱!”冯鸣语撕心裂肺地喊她,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。   “柯达鲁接旨,朕因思考欠缺将冯鸣语的未婚妻许配你,今取消二人婚约,另选他人为妻,另赐柯达鲁三千两黄金。钦此。”   柯达鲁跪在地上,抬头看着太监,狠狠地说,“皇上说变就变吗!”   “接旨吧,王子!”太监将圣旨甩在他身上。   冯鸣语一直紧紧抱着肖洛菱,对领头的太监恳求,“烦劳您请以为大夫来,可以吗?”   那太监向身边的人示意,去请了大夫。   冯鸣语将肖洛菱抱到了另一个房间里,出来对柯达鲁冷冷地说,“请你出去。”   “洛菱他,”柯达鲁面露担心。   “滚!否则我会杀了你。”冯鸣语红着眼睛说。   柯达鲁与一行人愤愤地离开了。   冯鸣语的泪水滑落下来,急忙进去看肖洛菱。   “洛菱,都是我不好。”冯鸣语握着她的手说。   她掀开肖洛菱的衣服,看见胸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,悲痛欲绝,“洛菱!”      ☆、临危不惧   “公子,太医来了。”   冯鸣语转头,急忙给大夫让身。   大夫给肖洛菱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,对冯鸣语说,“她的伤口很深,幸亏没有刺到心脏,否则命就难保了,老夫给她开些药,你照着药方来。”   冯鸣语急忙说,“她何时会醒来?”   “她受了惊吓,再加上受伤,所以会晕厥。不过公子不必担心,她很快就会醒来的。”   “多谢大夫!”冯鸣语看着躺在床上,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肖洛菱,握紧了拳头,她已经被惹毛了。   “老师!”鲁王李永带着几个侍卫过来。   “殿下,殿下怎会来这里?”冯鸣语急忙问。   “我听父皇说已经取消了婚约,特地来看看。没想到发生了这件事。对了,老师,父皇召见你入宫。”李永道。   冯鸣语半眯着眼睛,想了一会,问,“皇上为何召见我?”   “父皇要正式封你为我的老师。”李永有些开心地说。   冯鸣语看着昏迷不醒的肖洛菱,对李永说,“烦劳殿下向皇上禀明,草民的未婚妻遭人欺辱,至今生死不明,草民要守着她,直到她康复为止。”   李永走进看着床上的肖洛菱,说,“可是父皇要见你。”   “恕在下难以从命。”冯鸣语冷着脸说。   李永看着她,什么也没有说,直接转身就走。   “什么!”皇帝龙颜大怒,“这个冯鸣语竟然如此猖狂!”   “父皇,是郡主她昏迷不醒。”李永说。   “朕已经足够给她面子了,没想到她三番两次地抗旨!”唐文宗气得脸发青。   李永道,“父皇息怒,孩儿体会师父的心情,她现在已经很痛心了。”   唐文宗看着他,慢慢平复心情,说,“永儿,你先下去吧。”   “是,父皇。”   肖洛菱艰难地睁开眼睛,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冯鸣语在抚着额头。   冯鸣语见她醒来,急忙挤出一个微笑,说,“洛菱,你醒了。”   肖洛菱脸色苍白,从眼睛里滚出两行泪,“鸣语,你走吧。”   冯鸣语一听忽地一惊,她红了眼眶,问,“洛菱,你要让我去哪里?”   肖洛菱哭着说,“随你,不要管我了。”   冯鸣语急忙抓起她的手说,“我怎么可能不管你,洛菱,现在你不会跟那柯达鲁成婚了。”   “又有什么区别,我已经配不上你了。”肖洛菱痛心地说。   “不,洛菱,不管你是怎样的,我永远爱你。你不能扔下我。”冯鸣语哽咽着说。   肖洛菱强撑着自己起身,伤口一阵的发疼。   “洛菱,你不要起来,你还有伤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冷着脸说,“你滚啊。”   冯鸣语愣在了那里,“洛菱,为什么?”   “呵呵,现在我被人□□,活着又有什么意思,你与那公主正好般配。”肖洛菱闭着眼睛说。   “那公主,那天,我是想见你,她答应亲她一下就让我见你。洛菱,我对那公主绝无半分感情。不要说感情,我现在就想要了柯达鲁的命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你又有什么能力?”肖洛菱咳嗽道。   冯鸣语听到,身子颤抖着,拳头我得吱吱响。她猛地起身,“肖洛菱,我若不手刃柯达鲁,给你报仇,我就不来见你!”   肖洛菱看着她远去的身影,泪水滑落了脸庞。   冯鸣语走到门口,冷冷地对几个丫头和下人说,“她是堂堂郡主,你们伺候好她,若有任何闪失,”她红着眼睛看着他们,“你们都得死。”   冯鸣语当天去了皇宫。   “启禀皇上,冯鸣语觐见!”   “召。”   冯鸣语走到大殿上,跪下去叩首,“草民冯鸣语见过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  皇上见冯鸣语这次竟然主动下跪,说,“平身。”   “冯鸣语,你不是说你身上有邪气,不可跪朕吗?”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她。   冯鸣语绷着脸说,“回皇上,草民有愧,草民前日说跪天跪地跪父母,眼前之人是天之骄子,是百姓的衣食父母,所以草民跪您。”   “呵呵,冯鸣语,方才召见你为何不来?”唐文宗问。   “回皇上,草民的妻子遭人欺负,实感痛心,因颜色憔悴,不敢贸然见圣上,怕惊扰圣上龙威。”冯鸣语一字一顿地说。   “哈哈,”唐文宗被拍了马屁,自然龙颜大悦,“鲁王说你熟读古书,兵法,可有此事?”   “回皇上,草民不才,从上古之事到历朝更迭,从新罗到鞑靼,到西域以至于月氏安息,草民都有所涉猎。草民还知道西川正在战乱之中,东北狄人正在蠢蠢欲动,南蛮想要僭越皇权。皇宫内外,急需诊治。”冯鸣语一字一顿。   “哦?”皇上目光深邃,“看来你真的对国事多有了解。”   “皇上,草民有信物呈上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信物?什么信物?”   冯鸣语拿出了那封信,太监拿着呈了上去。   “这果然是白老的笔迹。”皇上看完了信,抬起头说,“原来你早就被白老举荐了,看来我皇儿的眼光这次没差。为何不早告诉朕?”唐文宗笑着说。   “回皇上,因为草民时刻牵挂洛菱,才耽搁至今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是朕的疏忽了,朕贵为天子,却思考欠缺。才导致洛菱姑娘这个样子。”   冯鸣语抿嘴不说话。   皇上屏退了旁人,只留冯鸣语在大殿上,说,“朕要考考你。”   冯鸣语拱手作揖。   二人相谈甚欢,皇上拍着手掌,说,“好!”   冯鸣语这时说,“草民有一个请求。”   “你且说来。”   “请皇上免去洛菱的郡主头衔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为何?郡主,可是朕亲自册封的。”唐文宗不解。   “洛菱遭受人欺负,心里有了阴影,草民不想让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要寻死觅活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如此,也罢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请皇上稍等一些时日。”冯鸣语又说。   唐文宗皱眉看她,说,“朕准了。”   第二日,皇上在群臣面前说,“众位爱卿,朕今识得一位后起之秀,对治国之道颇有见地,朕亲自推举他入朝为官。宣冯鸣语。”   “宣冯鸣语觐见!”   冯鸣语提着衣袖走进殿堂,只见她五体投地,高声道,“冯鸣语见过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  “平身!”唐文宗面色红润地说。   众百官见是一年轻后生,长得白白净净,开始窃窃私语。   “安静。”皇上见大殿之下一片喧哗,便说。   “皇上,这位后生可有一技之长,皇上无缘无故就召见一个臣等未谋面的人,这恐怕……”   “放肆!朕要提拔谁还要经你准许吗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臣不敢。”那大臣急忙跪下去。   “既然众爱卿不服,那么今日就当朝议事,奏折呈上来。”皇帝说。   “皇上,”李训道,“近日和亲之事没有着落,不妨就商议一下此事。”   唐文宗屏息凝神,说,“如此,也好,那么众爱卿就探讨一下和亲之事。”   “启奏皇上,皇上之前已经答应了柯达鲁要将郡主嫁与他,如今又反悔,恐怕安息国颇有微词。”一个大臣说。   “皇上,臣认为此事恰到好处,安息国王子想要与我唐和亲,就要听我大唐的吩咐。”   “皇上,臣认为应该召集全国的美女,供安息王子挑选,以平复他的怨气。”又一个大臣说。   ……   “哼。”冯鸣语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。   “冯鸣语,你有何见地?”皇上问。   “回皇上。草民认为,那安息国王子罪当问斩!”冯鸣语说。   话一落音,一片哗然。“安息国王子并没罪,为何斩他?”   “对啊,为何斩他?”文武百官都质问她。   皇上铁着脸,问,“如何说来?”   冯鸣语拱手作揖,迈前一步说,“敢问各位大人,如果公主受到了地痞流氓的欺负,那流氓该当何罪?”   “公主千岁,那流氓地痞自然该满门抄斩。”朝臣说。   “呵呵,”冯鸣语又说,“如果公主跟那人只是有婚约,却没有完婚,那人却闯入公主府上,强行与公主圆房,又该当何罪?”   “这,自然也该杀。女子的贞洁向来最重要。”一个大臣说。   “那么敢请各位大人,如果是一个南蛮,或者任意一个外国人欺负了公主呢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这还用说!别说公主了,他在我大唐敢欺压我大唐的百姓,自然该死。”郑注说。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“柯达鲁正是草民所说之人。皇上赐婚不假,可是他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兽性,对郡主不敬。可见他狼子野心,并没有把当今皇上放在眼里,更没有把大唐放在眼里!”   群臣面容都有些为难。   “皇上,臣认为柯达鲁虽然做了不敬之事,但他是安息国派来的使者,不能杀。”   “对,不能杀。”   皇上冷着脸看着冯鸣语,只听她又说,“郡主是皇上亲自册封,代表我大唐,柯达鲁侮辱郡主就是轻视我大唐,各位为何要护着柯达鲁?”   “郡主只是皇上为了迎合那柯达鲁随口一封的,岂可做真?”   “呵呵,”冯鸣语冷笑,“难道说我堂堂天子的话都是随便说的吗?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冯鸣语对着皇上说,“皇上,周边的小国家都想与我大唐交好,安息国一直朝奉我大唐,可是近年来因为国家内乱,他们并没有那么殷勤,认为我大唐士气不敌当年。甚至发生这样的事,传出去,大唐的颜面何存?”   冯鸣语继续说,“且看他安息国觐见的物品,无非都是些不值钱的特产,可是我皇帝威武,赏赐他们黄金,布匹,瓷器。他们名义上朝贡,可是获得的更多,以此增强国力,长此以往,他们更加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,还以为我君主怕他们,才用黄金讨好他们!”   有几个大臣在暗暗点头。   李训说,“冯鸣语说的有道理,若是这件事就此罢了,让那安息国以为我们怕他。”   仇士良说,“可是现在国家政局不稳,若是惹怒了安息王,难免一场战乱。”   “难道我泱泱大国怕他知道蕞尔小国不成。”冯鸣语说,“草民认为,皇上应该收回所有赠与柯达鲁的赠品,将他的人头砍下,寄给安息王。”   “什么!”朝臣一听又是一片哗然,这个冯鸣语为何如此狠。   皇上一直铁着脸,说,“那朕岂不是不仁不义了。”   “皇上,这是展现我大唐威风的时候,不给他们下马威,他们以为我唐是病秧子。”冯鸣语说。   一个大臣问,“你为何对那安息国如此愤恨。”   冯鸣语红着眼睛说,“敢问大人,若是您妻子遭人欺凌,您会不会想将那人千刀万剐?”   又是一片议论声,原来这冯鸣语是那郡主的未婚夫。   “若是安息王发动了兵变,你负得起这责任吗?”仇士良问。   “呵呵,没想到我朝堂之上有那么多软骨头。”冯鸣语又上前两步说,“皇上,臣料定安息王不敢兵变造反,若是他们造反,草民单枪匹马,绝不动用一兵一卒,将那安息王退兵。”   什么?“竖子敢口出狂言!”仇士良大声地说。   “皇上!”冯鸣语竟然跪下,“草民只要将那柯达鲁的人头砍下,一来报我妻子之仇,二来捍卫我大唐地位。请皇上明鉴!”   唐文宗看着冯鸣语,一直绷着脸,问,“众爱卿如何看?”   “皇上不可!”   “不可。”  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说不能杀。   冯鸣语红了眼睛,只听皇上说,“此时不能莽撞,先将那柯达鲁关押起来。退朝。”   待退朝,所有大臣都在窃窃私语,议论着冯鸣语。   “冯公子。”   冯鸣语抬起头,看见一个长了络腮胡须的人在与她说话。   “郑大人,”冯鸣语急忙说。   “呵呵,你竟然知道我是郑大人。”郑注说。   “郑大人一心为国,方才也为草民说了话,草民如何不知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我知道你想为妻子出气,可是,还是太过于莽撞,凡说话都要三思后行。”郑注说,“不过老夫确实佩服你,年纪轻轻就如此善辩,怪不得皇上赏识你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哪里也没找见敏感词啊   ☆、惊心动魄,手刃仇人   唐文宗回了寝宫,仰面想着冯鸣语说的话,她说的话不无道理,可是毕竟初出茅庐,若是真杀了那王子,难免引起两国不和。但是安息国确实是个小国。而冯鸣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。   想了想,他起身往殿堂走去,将鲁王招了进去。   “皇儿,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解决?”皇上问。   李永说,“孩儿认同老师的见解,她比那些懦弱之人强了一百倍。父皇,皇伯伯惨死他人之手,您不能重蹈覆辙,让别人以为您也是好欺负的。”   唐文宗看了他一眼,摇头叹气。   “父皇,您不是要将他召为儿臣的老师吗?为何还不下旨?”李永问。   “皇儿喜欢他吗?”唐文宗问。   “喜欢。父皇一直让我好好学习,如今这么好的老师,莫要被其他皇兄皇弟抢走了。”   “呵呵,皇儿喜欢,朕会答应你的。”   第二日,冯鸣语在临时居所,见圣旨到,急忙跪下。   “冯鸣语接旨。奉天承运皇帝,召曰,拜冯鸣语为太府卿加赐鲁王之帝师,钦此。”   “谢主隆恩。”冯鸣语接过圣旨,这已经迈出了第一步,洛菱,等着我为你报仇。   肖洛菱终日在郡主府,整天看着那高高的红墙发愣,好像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,她心中受到了太大的创伤。鸣语,对不起,既然总是连累你,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忍受折磨。   于是,她回了房,将房门紧锁,拿了一丈白绫,系在房梁之上。又想起当日爹爹死的样子,肖洛菱泪水涕泗,闭上眼睛,慢慢将脖子挂到了白绫之上。   “放我出去!为何关我?”柯达鲁大吼。   艾葛莎过来探望他,说,“哥哥放心,他们不敢拿你怎样的。妹妹会想办法救你出去。”   柯达鲁说,“妹妹,你派人速速去禀告父王,就说为兄在这里遭遇不测,让父亲救我。”   艾葛莎看了他一眼说,“哥哥如此窝囊,做了不明智之事,现在又要找父王,真没出息。”   “可是,现在我被关着,如何是好?”柯达鲁着急地说。   “我会想办法的。”艾葛莎说,“而且皇上只是关你几日,又不会将你怎样。”   “宣安息王子觐见!”   唐文宗看着殿下的人,说,“柯达鲁,知道朕为何关你吗?”   “小王不知。”   “你欺凌郡主一事,该如何解释?”皇上问。   柯达鲁咬牙切齿地说,“是皇上亲自答应我,将她许配于我,如何算□□!”   “可是并未完婚,我大唐有明文规定,你已经触犯了郡主的贞洁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在我们安息并没有这一说!”柯达鲁恨恨地说。   “有人要取你项上人头,你说朕该如何处理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谁?”柯达鲁问。   “冯鸣语。”唐文宗说。   “哈哈哈。”柯达鲁大笑,“难道皇上要听一区区歹民的话吗?”   “歹民?”唐文宗问,“他如何是歹民?”   “想我也是堂堂安息王子,他无官无爵,如何与我抗衡?皇上不要忘了,和亲事大,他一个平民百姓,算得了什么?”柯达鲁说。   “呵呵,”唐文宗走下去,说,“现在朕取消了你的婚约,你想让朕怎么做?”   “我,皇上应该赏赐数百美女遣送我安息,抚慰人心,修复关心,我不计前嫌,不会将此事禀告父王。”柯达鲁说。   唐文宗隐去了笑容,变了脸色,果然像冯鸣语说的一样,安息国果然目中无人。皇上似笑非笑地说,“若是你没有机会回去了呢?”   柯达鲁猛然变了脸色,“你想怎么样?”   只见这时从幕后走出来一个人,腰间别了一把刀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冯鸣语。   原来,冯鸣语又多次面见皇上,说要试一下这王子的心是否忠诚,没想到真的有些猖狂。   “你,”柯达鲁猛然站起来,一把将皇上拽过去,威胁她说,“再敢前进半步,我就将皇上掐死。”   唐文宗脸色大变,没想到这柯达鲁如此大胆,冯鸣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“今日你若敢动皇上一根汗毛,明日就踏平你安息国。”   “哼,你少威胁我。”柯达鲁红了眼睛。   冯鸣语继续向前走,柯达鲁的手又下重几分,皇上被他挟持着,看着冯鸣语,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。   冯鸣语半眯着眼睛看着他,说,“我是不敢威胁你,我大唐的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你,他们就在你身后。”   柯达鲁试探性地回头,冯鸣语趁其不备,猛地用脚踢他的命根子,将皇上拉到自己身边。   突然,大殿之上围满了士兵。柯达鲁见状,面色惶恐,咬牙切齿。   原来,群臣都躲在帷幕之后,方才惊险的一幕也都映入眼帘。   “速速将柯达鲁抓起来!保护皇上!”一个大臣高声道。   柯达鲁见状与那些士兵厮打起来,最后因为体力不支,瘫软在地上。   冯鸣语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然后蹲下身子,说,“我说过,我会杀了你。”   “啊!”柯达鲁痛苦地尖叫,冯鸣语抽出了刀子往他的□□狠狠刺去。   柯达鲁抽搐着脸,颤抖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身体,冯鸣语红着眼睛说,“这是第一刀。”   她站起来,看着一脸充满恐惧的柯达鲁,说,“第二刀,你是看不见了。”说完便一刀将他的头砍掉,血溅满了她的新官袍。  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,柯达鲁的血洒满了殿堂,他的头颅滚到冯鸣语眼前,触目惊心。   冯鸣语呆在那里,大口喘着粗气,扔掉刀子,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来。   “将冯鸣语抓起来!”   于是,冯鸣语被一群官兵簇拥,皇上倒抽一口气,命人将柯达鲁的尸体收拾好。   于是京城都在传扬新任官员将安息王子手刃在金銮殿上,传的沸沸扬扬。   “启禀皇上,郡主自杀了!”有探子报。   什么!冯鸣语睁大了眼睛,大脑一片空白,挣脱了那些官兵,急忙向郡主府疯狂跑去。   皇上捂着胸口叹气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他命人道,“移驾郡主府。”   冯鸣语浑身鲜血,一口气跑到了郡主府,只见肖洛菱脖子发青,躺在床上,旁边还有几个丫鬟在哭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问,“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她吗?”   那些丫鬟见到这样的冯鸣语,心中害怕,哆哆嗦嗦地说,“郡主她,她一个人关在房里,奴婢不能靠近。”   冯鸣语跪倒在肖洛菱的床边,抱着她痛哭流涕。   “洛菱,我帮你报了仇。你为何这样对我?洛菱,你要死难道不会想到我会伤心难过吗?难道不会想想我的感受吗?”   冯鸣语不停地抽噎着,她好像将所有的勇气都用完了,可是最后换来的还是肖洛菱的死。“洛菱,我什么都没有,只有你才跟我有共同的记忆,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让我伤心?”   “从你第一次死,你就开始让我的心破碎,现在要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!”   身后已经站满了人,包括皇上在内,鲁王李永看着冯鸣语哭的撕心裂肺,也抹了一把泪钻进皇上的怀里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,擦擦泪水,左右看看,忽然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把刀向自己的刺去。   “快拦住她!”   “咳咳。”突然听见床上传来了咳嗽声,冯鸣语抽噎着看去,只见肖洛菱半睁着眼睛咳嗽着,她急忙丢掉手中的刀子,对肖洛菱说,“洛菱,洛菱,你没死,呜呜,我快被你吓死了。”   肖洛菱眼角都是泪水,她双手抚上冯鸣语的脸,虚弱地问,“你的脸怎么了?”   冯鸣语将身上带血的官袍脱掉,又擦了自己的脸,说,“这是那柯达鲁的血。”   肖洛菱脸色惨白,虚弱地对她笑了,泪水从她眼睛里不停地滑落,“鸣语,何苦呢。”   冯鸣语的眼泪又流了出来,“你又是何苦?你明明知道离开了你我就活不了,为何这样折磨我?”   肖洛菱哽咽着哭出了声音,“鸣语,对不起。”   “不,没有对不起。”冯鸣语用袖子擦着眼泪,说,“我给你请大夫。”   “去传太医。”皇上先开口说了话。   肖洛菱见皇上在此,急忙想起身下跪。   “不必了,”唐文宗说,“你身体虚弱,不用多礼。造成如今这种局面,朕也有错。现在毕竟你是郡主,需要人好生伺候着。”他又看了冯鸣语一眼说,“待你身体有所康复后,我自会发落冯鸣语。”   说完皇帝一行人便离去了,李永回头又看了一眼她们,也跟着皇上走了。   太医说,“幸亏那是短暂性的窒息,没有伤及性命,我贴两副药给她,需要好好补补身子。”   “谢大夫。”冯鸣语作揖道。   肖洛菱看着她,泪水又止不住地流出来。   冯鸣语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说,“你怎么可以这么傻。”   肖洛菱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,哭的声嘶力竭。   冯鸣语顿在那里,咬着唇,闭着眼睛,说,“洛菱,以后,谁也不能伤害你。你不能离开我,你明白吗,你明白吗?”   肖洛菱艰难地从嗓子里“嗯”了一声。   “皇上,冯鸣语擅自将柯达鲁杀掉,罪不可赦。”仇士良说。   “皇上,念及他保护您的安全,而且这柯达鲁并非善类。冯鸣语无罪。”郑注说。   “现在公主被我官兵看守着,嚷着要为她哥哥报仇,冯鸣语只能偿命。”又一大臣说。   “皇上……”   “好了,朕自有定夺。”唐文宗说,“将公主遣送安息,朕亲自写给安息王密函,冯鸣语朕自会发落,现在郡主的身体要紧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!”   大臣们面面相觑,这个冯鸣语没过几天便掀起轩然大波,皇上又如此护他,必然惹一些有权势的大臣嫉妒。   “洛菱,你感觉怎么样了?”冯鸣语喂她喝了一碗药,轻轻问她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说,“好多了。”   冯鸣语淡淡地笑了,说,“那就好。”   肖洛菱呆呆地看着她,突然眼睛里浸满了泪水,“鸣语,你憔悴了许多。”   冯鸣语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,“所以,你要快点好,你好了,我才能好。快别哭了。”   肖洛菱双手捂住脸,放声痛哭,她觉得自己欠冯鸣语太多了。   “洛菱,别哭了。”冯鸣语红了眼睛,不知道怎么劝才好。   “鸣语,你为我付出太多了,我该怎么办?”肖洛菱哽咽。   “我们不是情侣吗,我要保护你。你问你要怎么办,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,待在我身边,好好的,行吗?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点点头,她已经让冯鸣语够忧心了。   约摸过了两个月,肖洛菱的身子差不多了,这一天,冯鸣语带着她去见了皇上。   两个人跪在皇帝面前,唐文宗说,“洛菱平身吧。你身体有恙,不要跪了。”   冯鸣语扶着她起来,只听皇上说,“朕没让你平身。”   冯鸣语听言,又慢悠悠地跪了下去。   “冯鸣语,你私自杀死外来使者,该当何罪?”唐文宗问。   “臣无罪。”冯鸣语大言不惭地说。   “哦?你如何无罪了?他可是安息王子。”唐文宗饶有趣味地看着她。   “启禀皇上,别说他是王子,他就算是王,臣也要杀他。敢在天子的龙椅下侮辱我朝君主,并挟持天子,该千刀万剐。”冯鸣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。   “呵呵。”唐文宗说,“那这么说来,你是为了朕才杀他的,并非为了郡主才杀他的。”   “皇上此言差矣。”冯鸣语说,“臣也是为了郡主。”   “那你说,是为了朕多一点,还是为了郡主多一点呢?”唐文宗问。   冯鸣语知道,这是皇上有意刁难她,想了一会,便说,“为郡主多一点。”   “什么?”皇上故作生气,“难道朕不如郡主重要?”   “回皇上,若不是他欺凌了郡主,臣也不会想杀他,而且为郡主就是为皇上,因为郡主是皇上册封的。但是为皇上不等于为郡主,而是为整个大唐。所以臣为郡主就等于是为整个大唐再捎带一个郡主。自然是为郡主多一点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哈哈哈哈。”唐文宗笑着起身,“巧舌如簧,巧舌如簧。平身吧。”   “谢皇上。”冯鸣语偷偷看了一眼肖洛菱,又问,“皇上,可否撤了洛菱的郡主头衔?”   “咝,”皇上看着她说,“为何还要撤头衔?难道你怕郡主地位比你高,要欺负你?”   “不是不是,臣……”   “好了,不要再说了,这件事,朕不准你。洛菱还是我大唐的郡主。”   冯鸣语跪了下去,“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   皇上隐去笑容,问,“你为何执着于这件事?”   “皇上,洛菱她是弱女子,臣恐怕有人对她不利,再加上安息王子一事,洛菱时刻有危险。本来皇上就是为了让她和亲才赐予她头衔的,如今和亲一事未成,那么郡主的头衔也应该撤回。所以臣恳请皇上撤去她的头衔,所有的事臣一人顶着便可。”冯鸣语说。   皇上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肖洛菱说,“洛菱如何看?”   “我一切听鸣语的。”肖洛菱说。   皇上叹气说,“好,从今日起,撤去洛奇郡主的头衔。”   “多谢皇上。”      ☆、匹马出关   “禀奏皇上!”   “何事?”唐文宗问。   “安息王因痛失爱子发怒,据探子说他们的兵马已经到了天山一带,要誓死为柯达鲁报仇。”   皇上表情严肃,问群臣,“众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?”   “皇上,臣愿带人马去与安息国决一死战。”   “皇上,臣认为应该与安息国讲和,并且道歉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皇上,是臣亲手斩了柯达鲁。臣说过,后果由我一人承担。现在,臣愿意一个人去与那安息国交涉。”   唐文宗说,“不可鲁莽,你杀了他儿子,他如何能放过你。”   “就算不会放过我,也不会危急到皇上您的安全,不会伤害到大唐的子民。”冯鸣语一番话,又让大臣交头接耳。   唐文宗看着她,这个冯鸣语再出生牛犊,可是这样未免太危险。他皱眉说,“此事欠妥,朕不准奏。”   冯鸣语看看群臣,又道,“可是臣看众百官对臣颇有微词,臣不担此任,恐难服众。”   皇上叹气道,“既如此,朕交你兵马,准你与安息王交接。”   “不可,安息王会以为皇上您没有诚意。臣只需带着家中婢女随从少许,以及盘缠食粮。另外臣需要皇上您的手谕。从这里赶至天山,安息兵马也会继续前进,但如此也需要数月,来回要半年以上,鲁王的功课只能另请高就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难得你还牵挂着皇儿。冯爱卿真的想单枪匹马?”唐文宗说。   “回皇上,是的。当日在满朝文武面前放下豪言,臣今日必须对他们有所交代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唐文宗定定地看着她,许久,说,“准奏。”  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,这个冯鸣语太过于自大,看来要招致杀身之祸了。   “鸣语,我们真的要去吗?”肖洛菱见她收拾行囊,问道。   冯鸣语转头对她笑,“你害怕吗?”   肖洛菱走到她面前,摸着她的脸说,“不怕。”   “只是可能路上辛苦一些,我特地请太医准备了随身带的药品。”冯鸣语说,“路上万一有个不测,也不用到处求医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我身体已经无碍了。”   冯鸣语隔着衣服摸着她的伤口处,“我知道。快看看有什么要带的,我们就当是去旅游。”冯鸣语笑嘻嘻地说。   “旅游?”肖洛菱问,“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就是到处游山玩水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看着她,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,“休息会吧,先别收拾了。”   “好。”冯鸣语亲亲她的眼角,“咱们出去逛逛。”   “看,那个就是一刀将柯达鲁的头砍下来的人。”   “是啊,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那么有魄力。”   “旁边的是他妻子,听说就是为了她呢。”   “听说他是皇上亲自提拔的,官拜三品呢。”   两个人走出去便有人窃窃私语。冯鸣语瞅了他们一眼,那几人立刻躲闪过去。她紧紧牵着肖洛菱的手,去买糖葫芦吃了。   临走之时,冯鸣语进宫面见皇上。   “皇上,臣带着官绶,手谕,将那安息王说服退兵,若做不到,臣就以身代死,绝不危及大唐。”   唐文宗说,“你一片赤诚之心,朕心甚慰。若说和不行,朕就发兵过去,你也说那小国不足挂齿。”   “呵呵,谢皇上,不管结局如何,臣会给皇上送信过来。”冯鸣语说,“臣想和鲁王说几句话。”   “好,准奏。”   冯鸣语去见了李永,看他在那里读书,就没有过去打扰他。   “先帝不以臣卑鄙,……”李永正读着,一抬头便看见了冯鸣语。   “老师!”李永兴奋地说,“您今日怎么来了?”   冯鸣语走过去说,“我今日要去边关了。”   “今天就要走吗?”李永皱着眉头,有些担忧地说,“那安息王会不会对老师不测?”   “鲁王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您一定要安全回来,徒儿还要听你教诲。”李永说。   “是。”冯鸣语凑到他耳边悄悄说,“你一定要宽容大度,苦心读书,你,一定会做太子的。”   李永回头看她,“老师,你……”   “好了,我该走了,鲁王保重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冯鸣语带着少许人马,即刻携肖洛菱赶去边关。   旁边有大臣说风凉话,“如此猖狂小儿,此去凶多吉少啊。”   皇上瞥了他们一眼,“哼,他作为我大唐的使节,众爱卿不仅不为他祈愿,还要说如此风凉话。怎么不见你们有这样赤诚的心?”说完大袖一甩,起驾回宫。   那大臣面露尴尬之色,不过仍然在心里嗤之以鼻。   “洛菱,这马车和我的小电瓶车相比,谁更胜一筹?”冯鸣语笑着问肖洛菱。   肖洛菱抿嘴,掀开了车帘子,看着外面的风景,说,“各有千秋。”   冯鸣语撇嘴,“我以为你会说,你们的马车更好呢。”   肖洛菱被她的表情逗笑了,说,“我更可能会说你们的电瓶车更快。”   “是嘛。”冯鸣语说着凑近她,笑嘻嘻地亲吻她的唇角。   “请问,这冯府的主人去哪里了?”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说。   “哦,你找我们家冯大人啊,他出关了。”官家说。   “你们家冯大人?不该是个女子吗?冯洛菱。”那人问。   “冯洛菱是我们夫人,我们家大人也姓冯。”官家道,“你是何人?”   “哦,我是洛阳安泽王之子裴和瑟。”原来,长安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,裴和瑟本来已经回去,听到冯洛菱,就调转马头又回来了。   “不认识您。”管家摇头说,“冯大人不知何时会回来,您想找他,明年吧。”   裴和瑟心生怀疑,“敢问你们家大人的名讳?”   “冯大人大名冯鸣语,怎么,你找他有事啊,不知道他名字找他干嘛?”管家有些不耐烦地说。   “哦,没事,打扰了。”裴和瑟还想问什么,可官家已经关上了大门,他一路思考,那她妹妹去哪里了?   肖洛菱坐在马车里,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睡睡的冯鸣语,用手轻轻地描摹她的脸,然后将她的帽子摘下来,放下她一缕头发在耳际,这样看,才像一个女子。冯鸣语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女儿装扮了。肖洛菱有些心疼她,一个女子,却要做男子做的事情,这些日子,冯鸣语太累了。   肖洛菱轻轻吻着她的额头,又将她的帽子整理好,把她揽在自己怀里。   “大人,前面就到玉门关了。”马车夫说。   冯鸣语从肖洛菱怀里懵懂地醒来,掀开帘子问,“那么快?”   冯鸣语皱着眉头,这走了才一个月而已,就到了玉门关了?   “呵呵,大人有所不知,因为咱们走的路过了河西走廊,那里比较畅通一些。大人,过了玉门关歇脚吧。”马车夫说。   冯鸣语说,“就按照您说的办。”   冯鸣语对肖洛菱说,“这里是军事重地,待会你就待在马车里,待我出去与官兵交涉,就回来。”   “这,”肖洛菱有些担心地说,“他们会不会为难你?”   “我有皇帝的手谕和官印,他们看了便知道了。你不用担心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待经过关卡,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将军道,“来者何人?”   冯鸣语下了马车,对那人道,“太府卿冯鸣语,特受大唐皇帝恩准出使安息。”   “信物呈上来。”   冯鸣语将所有的物品都与他检查了一遍,那将军作揖道,“冯大人,小将不知是冯大人,多有冒犯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无事,这里离天山还有多远?”   “快则一个月,慢则两到三个月。”那将军说。   “多谢,请问您如何称呼?”冯鸣语随口一问。   “禀大人,卑职是玉门关守城将领韩肖。”那将军说。   “韩肖,肖韩?”肖洛菱急忙掀开帘子下去,冯鸣语见状走过去牵着她。   “你是韩肖?还是……”肖洛菱迟疑地问,眼前的人皮肤黝黑,脸上有几道伤疤。   “你!洛菱!”那将军嘴唇颤抖,红了眼眶,“洛菱!”   “二哥!”肖洛菱喊了一声,兄妹二人便紧紧拥抱在一起。   “洛菱,你怎么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?你,”肖韩问。   “哥哥,先不说我,你怎么成了将军了?妹妹以为你已经……”肖洛菱看着他说。   冯鸣语得知这是肖洛菱的哥哥,心里谦卑了一些,说,“能否借一步说话?”   肖韩说,“对,对,你看我,这就安排你们入军营。”   肖洛菱心中有些激动,没想到哥哥竟然在这里,若不是冯鸣语要来,兴许她们找不到哥哥了。   冯鸣语牵着她,肖洛菱对她轻轻笑了。   “马将军,能否与我换个岗?”肖韩对另一位将军说。   “这是何人?”那将军问。   “这是京城冯大人,这位,是家妹。我已看过官印。”肖韩说。   那将军起身出去了,肖韩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,“妹妹,几年未见,你一直待在皇宫吗?”   肖洛菱想起了自己奇幻的经历,说,“我逃出宫中,是她救了我。”   肖韩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,忙问,“你们……”   冯鸣语道,“我们已私定终身。”   肖韩听到有些震惊,不过见冯鸣语一表人才,又有官职,便笑着说,“如此甚好,甚好。”   “哥哥,你呢?”肖洛菱问。   肖韩道,“我知道爹爹在宫中去了之后,悲痛欲绝,后来又得知大哥被乱箭射死,心里惶惶不可终日。就只牵挂着你了,可是又害怕回去被人认出来,于是在这里换了姓名,幸好有人赏识,便一直待在这里。”   肖洛菱有些痛心地说,“你还在,便好。”   “你们为何要往边关来?”肖韩问。   冯鸣语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,肖韩拍案而起,愤怒地说,“竟有此事!”他看着肖洛菱,“妹妹,你现在没事吧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摇头,“没事。”   肖韩说,“大人,我派些兵马与你,万一有什么不测,也好帮你解围。”   冯鸣语道,“不必了,他们都有自己的岗位。而且此次前去就没打算带兵队。”她看了一眼肖洛菱,问,“最近边关战事可多?”   肖韩说,“大规模的没有,一直挺安稳,只是一些小打小闹,不足挂齿。”   冯鸣语有些迟疑地道,“你是洛菱的哥哥,现在你们兄妹相见,我想……”   “不要!”肖洛菱听出了她口中的意思,急忙说,“你不是说要一直在一起我才安全吗?”   冯鸣语说,“可现在在你哥哥这里,你更安全。在京城太不安定,我担心你被欺负,所以带你一起。可现在哥哥多年未见你,也好叙兄妹之情。”   “这。”肖韩也知道了什么意思,说“冯大人尽管放心,我亲妹妹,我拼了命也要保护她。”   “那就让她待在这里,等我回来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冷冷地看着她,她知道冯鸣语这次前去肯定危险,于是故意问道,“你是觉得带着我拖累你,是吗?”   “不是。洛菱,你哥哥他……”冯鸣语有些为难。   “哥哥,女子不可在军中,我与鸣语既然已经成夫妻,就会对她不离不弃。哥哥在这里安心便好,我会随鸣语同去。”肖洛菱对肖韩说。   肖韩看着她们两个人,道,“冯大人,我斗胆叫你一声鸣语,妹妹既然对你如此情深意长,你带着她,走吧。”   冯鸣语无奈,说,“如此,罢了。洛菱还是随我同去,二哥好好保重。”   “万一有了什么情况,立刻派人通知我,我定快马加鞭地赶过去。”肖韩说。   冯鸣语看着他,良久,说道,“好。”      ☆、感情升温   二人在肖韩这里准备住上一晚,晚上,肖韩将冯鸣语拉到军帐外面,说,“这些年,多谢你照顾小妹。”   冯鸣语淡淡一笑,其实她跟肖洛菱在一起才一年不到。   “肖将军,”冯鸣语说,“令妹找了你,没想到在这里偶然碰上。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。只是我们二人可能会经受许多磨难,你放心,我在,她在。”   肖韩说,“看的出来你对小妹用情很深,兄长也放心了。”他叹气道,“只是在这人烟荒凉,多发战争之地,可能会随时丧命。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“你放心,洛菱这里你完全不用挂心。安心做你的事吧。”   肖韩点点头,二人在外面聊了一会,便回去了。   肖洛菱问,“你跟我哥哥说了什么?”   冯鸣语道,“没什么,我先洗漱一下。”   肖洛菱坐在床上看她的背影,没过一会冯鸣语洗好过来了,二话不说就抱着肖洛菱亲,肖洛菱感觉到冯鸣语内心的渴望和关爱。   冯鸣语将她放在床上,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,肖洛菱突然抓住她的手,“不要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肖洛菱的眼睛里已经浸满了泪水,冯鸣语亲亲她的嘴边,说,“好。”   肖洛菱直视她的眼睛,“对不起。”   冯鸣语躺下,将她紧紧抱着,哽咽着说,“我知道。”   第二日,两人辞别了肖韩,继续赶路。   “大人,前面有个村寨。”马车夫说。   “我们在那里借宿。”冯鸣语说,“这里已经被回鹘占领了,大家都小心一些。包裹带好,不要被抢了。”   冯鸣语牵着肖洛菱走在前面,看到一农妇在浣洗,走过去道,“农家,这里可有借宿之地。”   那农妇抬头看她,是个文弱书生模样,又往她身后看,有六七个随从婢女,问,“你们是汉人吧?”   冯鸣语道,“哦,是,我们是赶往西域的商人,想在这里借宿几日。”   农妇道,“最近啊这里烧杀抢夺很频繁。特别是对汉人,你们万事都要小心了。”   “为何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自打突厥人进犯,占领了这里,一直想扩大兵权,要攻打汉人。”农妇道。   冯鸣语绷着脸,她想到,安史之乱以后,外面的小国家便蠢蠢欲动了,回鹘族占领了南疆和北疆,也不那么老实了。   她拱手作揖道,“婆婆,我与你些银两,可否给我们购一些回鹘族的服饰,让我们借助几宿?”   那老妇看着旁边人拿出了两锭纹银,思考了片刻,说,“好吧。”   “多谢您。”   几个人随着老妇安顿了下来,很快便有人将衣服拿给他们。   冯鸣语说,“洛菱,先把衣服换了。穿男装。”   肖洛菱看着这些外族人的衣服,又看冯鸣语已经褪下了衣衫,她抿着唇走过去,说,“我来帮你穿吧。”   冯鸣语愣了一下,说,“好。”   冯鸣语低头摇头晃脑地看着自己的装扮,总觉得怪怪的,抬起头,见肖洛菱咬着嘴唇看她。   “你干嘛这副眼神看我?”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“你扮起男人来,倒是有模有样的,可是你身子太过于瘦小,就像被衣服包起来一样。”   冯鸣语翻了个白眼,“你以为我愿意扮成男子啊。你放心,等回去我就换回女装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见肖洛菱不说话,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搂着她的脖子,靠在她怀里,轻轻地说,“我爱你。”   冯鸣语眼睛一热,将脸埋进她的长发里。   “你也换衣服。”冯鸣语道。   肖洛菱解开衣衫,冯鸣语又看见她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疤,轻轻摸上去,肖洛菱静静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,“鸣语……”   冯鸣语低着头说,“等办完了事,就给你寻大夫。肯定有灵丹妙药。”   冯鸣语帮她穿好了衣服,说,“这里有山有水,刚才我注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,我们去那里洗澡。”   于是牵着肖洛菱就去寻那片水源了。   “洛菱,你吟首诗给我听呗。”冯鸣语看着眼前的瀑布飞泉,蓝天白云映照水中,禁不住对肖洛菱说。   “吟什么诗,你不是读的诗比我还多吗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嘿嘿一笑,“那咱们先去洗澡吧。”   肖洛菱有些顾忌,“这,会不会有人发现啊。”   冯鸣语左右看看,说,“这里那么荒凉,应该没有,就算有也不用害怕,以防万一,身上穿两件衣服下去。”   于是两个人脱了衣服,牵着手进了水里。   肖洛菱打了个寒颤,冯鸣语问她,“冷吗?”   “兴许是刚下水,所以觉得有些冷,待会就好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说,“你会游泳吗?”   肖洛菱摇摇头。   于是冯鸣语就撒开她的手,在她身边左右游动,一会只露出个头,一会又仰着身子,把肖洛菱逗得咯咯笑。   肖洛菱看着她,冯鸣语这时候才恢复了女子的姿态。突然这时候冯鸣语潜入水中,肖洛菱看不见她了。   “鸣语,鸣语!”肖洛菱有些心慌,她左顾右盼,就是看不到冯鸣语的身影,水面异常的平静,冯鸣语去了哪里?   “鸣语!”肖洛菱急忙大声喊。   “啊!”突然肖洛菱被人从身后抱住,她尖叫的一声,扭过头,看见正在吐着水的冯鸣语,她的长发紧紧贴着身子,眼睛里氤氲着水汽,正对肖洛菱调皮地笑。   肖洛菱愣在那里,突然哭了。   冯鸣语顿时慌了,“洛菱,怎么了?”   肖洛菱一边抽泣一边埋怨,“冯鸣语,你做什么要吓我!很好玩吗?”   冯鸣语才意识到是刚才自己吓到她了,急忙说,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是我不好,我不应该吓你的。”   肖洛菱扑到她怀里,她真的被冯鸣语吓得越来越胆小了。   “对不起,别哭了,别哭了。”冯鸣语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。   “水里的是何人?”一个女子站在岸边喊。   两个人回神,竟然真的来人了,冯鸣语说,“只是来洗浴的。”   “看你们很面生,不是我们村里的人。”岸上的女子道。   冯鸣语说,“我们是村头钱婆婆的亲戚,刚到此地。”   “你们快上来吧,快晚上了,这附近有野兽出没。”那女子说。   “好,谢谢大姐。”冯鸣语道,她拉着肖洛菱的手慢慢地往岸边走去,快到岸边的时候,冯鸣语说,“大姐,烦劳您背过身去,我们二人都是男子。”   那岸上女子看着她们有些难以置信,这两个人眉清目秀的,说话声音清脆,竟然是男子?   不过为了避嫌,她还是转过了头。冯鸣语急忙拉着肖洛菱上去,帮她擦干净,又帮她穿好了衣服。   冯鸣语自己也擦拭好,手忙脚乱下找不到从哪里穿衣服了,肖洛菱拍掉她的手,自己帮她穿上。冯鸣语转头偷偷看一眼那女子,又转过头快速地在肖洛菱嘴上亲了一下。肖洛菱惊了一下,急忙扭头看着那个女子,她瞪着冯鸣语,示意她当心点。   “大姐,您可以转过身了。”冯鸣语谦谦有礼地说。   那女子转过头,就看见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公子。   “大姐,无事的话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冯鸣语道。   那女子狐疑地看着她们,此地很少有这样的人进来,“慢着。”那女子道,“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来这里害人的?”   冯鸣语淡淡一笑,“姐姐,你看我们的样子,像是会害人的吗?”   “我随你们去钱婆婆那里求证。”那个女子道。   冯鸣语无语,真多事,“那就请便。”   “婆婆,这二人是您的亲戚吗?”那女子到了婆婆那里,问。   “哦他们啊,他们是我的远房亲友,来这里住几天,把也姑娘有什么事?”   把也姑娘?冯鸣语心里疑惑,把也,不是突厥的贵族姓氏吗?怎么会在这个小山村?   把也姑娘又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,转身便走了。   冯鸣语问,“婆婆,她是何人?”   婆婆说,“她叫把也盖尼,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姑娘,会功夫,为人很仗义,所以大家都喜欢她。”   “原来如此。”冯鸣语说,“谢婆婆。”   “刚才那个女的看起来很凶。”回到房间,肖洛菱对冯鸣语说。   “哈哈。”冯鸣语说,“她应该是心直口快的那种人,心眼应该不坏。你饿吗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刚才不小心喝水了。”   “噗。”冯鸣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“改天我教你游泳好不好?”   肖洛菱咬着唇看她笑的花枝乱颤的,走过去看着她说,“在别人面前可不要这样笑,否则你的女子身份就暴露了。”   冯鸣语不笑了,立刻变成一副严肃的面容,说,“本公子这样可好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捶了一下她,冯鸣语轻笑说,“你看我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样笑过,只有跟你在一起,我才是我。”   “其他时候都不是你麽?”肖洛菱轻轻问她。   “伪装的我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踮起脚尖,捧着冯鸣语的脸轻轻亲上去,一声声地呢喃着,“我爱你。”   冯鸣语动容,搂着她的腰,肖洛菱觉得腰上一紧,被人抱到了床上。   冯鸣语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,轻轻说,“你若是不舒服了,就跟我说。”   “嗯。”肖洛菱闭上了眼睛,冯鸣语轻轻解开了她的衣服……   “把也姑娘。”冯鸣语对把也盖尼说,“这么晚了,是出来巡视吗?”   把也盖尼看她一眼,说,“公子这么晚了不也出来了吗?”她有些怀疑地看着冯鸣语,“你说你们是婆婆的亲戚,可是看你们相貌,分明是汉人。”   “呵呵,”冯鸣语笑着说,“没错,我们就是汉人。”   把也盖尼瞬间警惕,冯鸣语见她如此,便说,“难道知道我是汉人很惊讶吗?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。”   “商人?”把也盖尼狐疑地问,“你说你是商人?可只有两辆马车,你做什么买卖?”   “呵呵,这个姑娘就有所不知了,我从事的行业是商品的展览和沟通,以及采集商品信息,这样才知道以后得货源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哦?是吗?”把也盖尼还是有些怀疑。   冯鸣语说,“姑娘请放心,我不会伤害村寨里的百姓,过过了明日,我们便启程。”   把也盖尼说,“我如何相信你?”   “呵呵,你信也好,不信也罢,我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伤害平民百姓?”冯鸣语说,“只是你们对我们汉人心有芥蒂罢了。”   把也盖尼看着她,过了许久,说,“你们若经过这里,最好不要太张扬,否则容易被人抓去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多谢姑娘提醒。天色不早了,有湿气,早些回去吧。”   肖洛菱睡了一会,醒来,不见冯鸣语在身边,她起身穿好衣服,打开窗,外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了,只有隐隐约约的灯光闪烁着。   她不知道冯鸣语什么时候出去的,可是那么晚了,出去做什么?   没过一会儿,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,心中有些警惕,看见来人是冯鸣语才松了口气。   “你去哪了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刚才让两个随从去买点吃的,你没有吃饭,饿了吧?”冯鸣语说。   肖洛菱果然见冯鸣语手中拎着两包东西,走过去看,有粥,还有点心。   冯鸣语说,“他们吃的东西都比较粗犷,我挑了一些不太油腻的。”   肖洛菱坐到桌子旁,拿了一块点心尝了一下,一边吃一边看着她。   “你看我干嘛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没什么。”肖洛菱轻轻摇头,捏起一块甜点放到她嘴巴里。   晚上,冯鸣语和肖洛菱躺在床上,肖洛菱说,“鸣语,你再给我读一首诗吧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可是没带书。你想听什么样的?”   “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。”肖洛菱扭头看着她。   “好。”冯鸣语仔细想了一会,轻轻开口,   “从前的日光很慢,车,马,邮件都慢   一个问候,要等上好多天   从前的月光很慢   有点闲,有点懒   在一杯茶里消磨   整个黄昏   在半个梦里看星星满天   从前的脚步好慢   从一个村子,   到另一个村子   要走一天的时间   从前的日子很慢很暖   裹在淡淡的烟火里   日日年年   从前的手帕也好看   最是那低眉的女子   精致的,一针一线   从前的爱情很慢   慢的,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慢的,一生只够爱一个人”   肖洛菱认真听着冯鸣语娓娓道来,冯鸣语说的很慢,不一会她看见了冯鸣语眼里的泪花,直到冯鸣语说,“我知道,脚下的土地和身边的爱人,无论从前还是现在,都要尽全力守护。”   肖洛菱哽咽着问她,“从前是现在吗?”   冯鸣语含着泪笑了,“是。”   肖洛菱记得冯鸣语当初说根本不能遇到一个好好爱的人,现在,她遇到了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喊她。   “嗯?”冯鸣语带着鼻音回应她。   “你后悔吗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后悔什么?”冯鸣语反问。   “后悔遇见我,要不是我,也许你也不会到这里经受这么多的灾难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这不是灾难,这是恩赐。”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命中注定的恩赐。”   肖洛菱起身,轻轻跨坐在她身上,看着她说“你是我的恩赐。”说完便俯身亲吻她。   夜很长,又很短,星光闪烁着,心跃动着,血液流淌,在月光里,在风里,在她们交缠的灵魂里。   ☆、驻扎吐谷浑   裴和瑟一行人又从长安返回了洛阳,裴家上上下下都乱了。若说以前裴竹萱只是昏迷,还可以有耐心地等她醒来。可现在是一个大活人不见了,这要去哪里找?   裴家在全国各地贴满了肖洛菱和冯鸣语的寻人告示,希望有人看见这两个人或者其中之一都过来禀告。裴和瑟对裴志勇说,“在京城是听说了冯洛菱的事,可是跟冯洛菱一起的是个公子,并非姑娘。”   裴志勇面色铁青,看来这个冯洛菱分明就不是什么贵人,拐了他的女儿,是个妖女无疑。   没过多久,有探子说那个冯洛菱一直跟一个公子在一起。那个公子和小姐有些相像,不知跟裴小姐有什么关系。   裴志勇站起来,才意识到,他的女儿会不会女扮男装故意躲避他们?可是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,扮成男子难道不会被人发现吗?   他问现在那个公子和冯洛菱去了何处,那探子将冯鸣语手刃安息王子之事都一一道来,说现在那公子现在已经在出使的途中。   裴志勇眉头紧锁,那个公子对洛菱姑娘那么用心?还心狠手辣杀了王子,怎么能是自己的女儿呢?而且不用朝廷的兵马,一个人去应对安息王,这明明就是一个男子的作为。但是若不是的话,他的女儿又在何方?   裴志勇下令说,“派几个骁勇骑士快马加鞭地去找洛菱和那个公子。”   “让开让开!”冯鸣语和肖洛菱在路上,碰到了一队回鹘兵。   她急忙下车,让马车夫将车子靠路边走,没过一会儿前方便响起了一片厮杀的声音。   “闪开!”一个女子急忙将冯鸣语拉开,差一点被飞来的石头砸到。   冯鸣语惊魂未定,看着来人,急忙说,“谢把也姑娘,你怎么会在此?”   “先别说了,上车,调转马头,回去!”把也盖尼说。   冯鸣语和把也盖尼上了车,急忙让马车夫赶紧回去。   肖洛菱忙担心地问,“鸣语,没事吧?”   冯鸣语宽慰她说,“没事。”又对把也盖尼说,“这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“回鹘首领前阵子占领了吐谷浑的疆土,两国交战不下,现在吐谷浑攻打进来了,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往前方去。”把也盖尼说。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,恕在下冒昧,姑娘是回鹘贵族吧?”   把也盖尼瞅了她一眼,又看了一眼肖洛菱,说,“也恕我冒昧,你们二人是女子吧?”   “这,”冯鸣语没想到自己扮成这样,还是被她看出来了,“是,姑娘说的没错。”   “呵呵。”把也盖尼说,“旁人可能看不出来,但是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们的身份和关系。”   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尴尬,冯鸣语轻轻蹙眉,难道她是碰到了高人了?   咣当一声马车轧过了一块石头,把也盖尼说,“现在不是谈论的时候,需要赶紧找一个地方躲躲。”   冯鸣语一直将肖洛菱揽在怀里,睁着大眼睛看着把也盖尼,既然她都猜出来她们的身份了,也没什么好掩饰的。   把也盖尼扭过头,轻轻地咳嗽几声,虽然她知道她们两个女子是那种关系,但是现在她们这样也太……   马车终于安全地又回到了原来的村寨,几个人惊魂未定,冯鸣语说,“多谢姑娘!”   “不用谢了。你们要是走的话,从那条路怕是走不通了。”把也盖尼说,“我很想不通,你为何会冒那么大危险只为从商?”   冯鸣语见她应该也不是那种坏人,便说,“其实我们是大唐的使者。”她只把要和安息国交涉提了出来,其他并未多说。   把也盖尼才恍然明白,“所以,看你气质,不像是从商的,倒像个文人,看来我猜的没错。”   “姑娘见笑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不知,可否麻烦姑娘告诉我们还有哪条路可以走通。”   把也盖尼看着她们说,“有一个办法,就是先到吐谷浑残部盐州之地,从那里再走。”   “吐谷浑?”冯鸣语问,“可你不是回鹘族……”   把也盖尼说,“说来话长,若信我的话,现在我带你们去找吐谷浑的公主。”   冯鸣语低头想了片刻,那么,目前只能这样了。   几人到了盐州,看到残砖败瓦,偶有几处住处,在一片废墟中有一处高高的城墙,冯鸣语问,“怎么会这样?”   把也盖尼说,“吐谷浑早已经被吞并,这里只是残留的部落而已,吐谷浑现在也依附你们大唐,不过距离遥远,大唐也无法帮助他们。现在只是苟延残喘了,估计很快,突厥人就会打到这里。”   冯鸣语听罢,问,“那你呢?你不是突厥人吗?为何跟吐谷浑有往来?”   把也盖尼看着她们说,“你说的没错,我本是突厥贵族,可就是因为跟吐谷浑有往来,才不能回家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若有所思。   “你们是何人?突厥人不得进城。”一个守门的将士用吐谷浑的语言说。   把也盖尼用吐浑语说,“将军,是我,这几位是大唐来的人。”   那将领见是把也盖尼,急忙让她进去。   “茹茹公主,把也姑娘求见!”   公主听到,慢条斯理地抬头,看见前面站着的把也盖尼,和身后的几个人。她收收裙摆,走下去,说,“你怎么有空来我这荒凉之地呢?”   把也盖尼急忙说,“公主……”   “他们是谁?”茹茹公主冷着脸问。   “他们是唐王派来的使者。”把也盖尼说。   “唐王?使者?”公主走到冯鸣语两人面前问,“你们如今来这里做什么?吐谷浑已经分崩离析了。”   “回公主,臣为此深感痛心,大唐现在也是内外纠纷,无暇顾及到贵国。此次我前来,就是去说服那安息国停止进兵。否则的话都会被牵连,特来求公主助我。我回去会特意请示唐王,将公主接到安全的地方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呵呵,你?”公主冷冷地说,“生是吐谷浑的人,死,是吐谷浑的鬼,我是不会走的,就算死,也死在这里。”她看着把也盖尼说,“你带着他们走吧,本公主没有办法帮助他。”   “公主,你这又是何必?你跟我置气,但是现在关系到很多国家的安危了,你……”把也盖尼说。   “呵,我为何要跟你置气,你我两国势不两立。”茹茹公主红着眼说。   冯鸣语和肖洛菱看着她们二人,觉得此事肯定有蹊跷。   “公主,他们不是你的仇人,你先安顿他们在此地,好不好?”冯鸣语见把也盖尼已经在哄公主了,她知道,这两个人的关系非比一般。   冯鸣语和肖洛菱被安顿了下来,把也盖尼对她说,“你这样是无济于事的,白白死人,公主,退兵吧。”   茹茹公主冷着眼看她,“反正怎样都是死,我为何不多杀一些回鹘人,多杀一个就能祭拜我族人的在天之灵!”   把也盖尼红着眼,“对不起,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。如果这样你心里能好受一些的话,那你杀了我吧。”说完闭上了眼睛。   公主眼里含满泪,抽出一把剑抵在把也盖尼的心口处。   “你们族人践踏我领土,杀我族人,我父王母后都惨死在你回鹘的铁蹄之下,我全家都死了!你知道吗!你死,就算你死一万遍也不足以弥补我!”公主说着手微微用力,把也盖尼的胸前泛出了红点。   把也盖尼脸上流出了两行热泪,“那你杀了我,多少让你心里好过一些,记得葬在你们这里,好让我的灵魂能靠近你。说着便用手拿着刀使劲朝自己的胸膛刺去。”   茹茹公主脸色骤然一遍,急忙大喊,“把也!”   可是她已经倒在了地上,公主泪流满面,将她胸前的剑拔掉,抱着她说,“快请太医!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二人知道把也盖尼出了事,急忙赶过来,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公主和躺在床上的把也盖尼。  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冯鸣语急忙问。   公主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,“我不想杀她的,我没想杀的。”她往床上看去,问,“大夫,她怎么样了?”   大夫摇摇头,“只能看造化了,用药物也很难愈合,公主,老夫会尽力,但请公主做好准备。”   “什么?”公主立刻六神无主了,这一次,她是真的伤了她的心。   肖洛菱见公主一个人痛心欲绝,走过去,忘了自己的男子身份,将公主抱住,轻轻安慰她。茹茹公主抱着肖洛菱的胳膊痛哭流涕。   冯鸣语说,“公主,相信她一定会好的。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听了公主的诉说,才知道,原来公主和把也盖尼是一对有情人,后来因为回鹘族进犯吐谷浑,占领他们的领土,杀害他们的族人,导致把也盖尼和茹茹公主的关系僵硬。把也盖尼曾多次请求回鹘族族长收手,可是都无济于事,后来被赶了出来。公主对回鹘恨之入骨,连把也盖尼也未能幸免。   冯鸣语知道后,深深叹气,说,“公主,她并非有错,错在战争。而且她也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。如今狼烟四起,她又不能回家,公主却又没有体谅她,她时刻牵挂公主,心里并不好过。”   茹茹公主痛心疾首,“可是她的族人灭了我族人。”   冯鸣语叹气,“那也是回鹘首领做的事,看看现在双方的百姓,不也是处在水深火热中,死的死,伤的伤吗?公主,统治者的欲望是无穷的,他可以杀了你族人,也可以杀了他自己的族人。但是不要把这些仇恨转移到把也姑娘的身上,好吗,她是无辜的。”   茹茹公主含泪看着床上,“可现在我已经伤了她。”   冯鸣语安慰她,“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   茹茹公主一直将自己关着,自从父王死后,她发奋重整军队,很长时间没有人这样关心她了。   “洛菱,当时你受伤,太医给你开的药物效果挺好,现在还有没有?”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点点头,“都在药箱里。”   冯鸣语将药拿出来,给大夫看,说,“您看看这些药物跟您的方子有什么不同?”   大夫看了之后又闻闻,有些欣喜地对公主说,“公主,这方子里有奇药,是我们雪域高山这里不曾有过的药物,用这些药会比老夫的方子更好。”   “大夫,是真的吗?”茹茹公主起身问。   “是,公主。”大夫点点头,“不过这只是加速她伤口的愈合,更多的还要看她的身体恢复能力。”   公主看着冯鸣语说,“不管怎样,多谢二位了。”   “不足挂齿,公主收留我们,我们更感激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启禀公主,我军全军溃败!”一个将领过来禀告说。   公主闭上眼睛,说,“下去吧,好好救治那些受伤的士兵。加强都城的防范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的样子,有些不忍,一个弱女子,带着残留的族人做殊死抗争,该有多难。她看着茹茹公主道,“敢问公主,葛罗禄与贵国的关系如何?”   公主道,“他部并未与我接壤,秋毫无犯。”   冯鸣语想了一会说,“可是吐谷浑丢失的西南部领土与葛罗禄很靠近,回鹘野心勃勃,想必以后葛罗禄也会成其目标。”   公主看着她,有些犹豫地问,“您的意思是?”   “不错,借葛罗禄将西南城池夺回来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可是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处,不会助我的。”茹茹公主担忧地说。   “非也。”冯鸣语说,“你们两国都与大唐交好,葛罗禄也想求全,现在回鹘气势强盛,想必他们也会担忧的。”   “冯大人是什么意思?”公主试探性地问。   “联合葛罗禄,攻打回鹘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这,可行吗?”公主担忧地问。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“可以一试,公主若信我的话,我去葛罗禄说和。”   公主问她,“为何帮我?”   冯鸣语淡淡地笑了,“为我夫人。”   “你夫人?”公主疑惑地看着她。   冯鸣语看向肖洛菱,公主也抬头看肖洛菱,突然明白,这肖洛菱是女子。“可是,为了你夫人,又为何帮我?”公主问。   “以后公主自会明白,现在公主照顾好把也姑娘便可。并请公主将我夫人照顾好,配给在下两个贴身侍卫和翻译,我去葛罗禄。”   公主看着她,说,“请放心,我一定会照顾好尊夫人。大人,此次,就多拜托了。”   肖洛菱走到冯鸣语身边,有些担心地说,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   “洛菱,两天便可回来,你安心在这里。我一定会安全回来。”冯鸣语宽慰她。   公主说,“夫人请放心,在这里,会誓死护你周全。”   当日,冯鸣语便被封为吐谷浑护国使者。   晚上,肖洛菱还是有些担心,她说,“你为什么要冒险去呢?”   冯鸣语轻轻摸着她的头发,“一来,为我们自己。二来,为道义。最后,因为公主和把也盖尼两人。洛菱,既然我们亲身看见这样的事,不能不帮她们。”   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你一路也够辛苦的,在这里会暂时安全,相信公主会保护好你。而且,把也盖尼她昏迷不醒,你在公主身边也多宽慰她。”冯鸣语说,“洛菱,相信我,没有危险的。”   可肖洛菱还是有些不放心。   ☆、望君归      翌日,冯鸣语带着两个侍卫,快马加鞭地赶往葛罗禄。   “来着何人?”   “吐谷浑使者冯鸣语,我有符节!”冯鸣语下马将符节呈给他们看。   “进来吧!”   “你是吐谷浑的使节?”坐在台上的都督问。   “正是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此次前来,有何事?”   “回都督,在下开门见山,现在战事纷纷,都督日后恐怕也不会高枕无忧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哦?此话怎讲?”都督问她。   “都督可知道最近回鹘族肆虐扩大领土,很快就要侵犯葛罗禄了。”冯鸣语说,“您不应该坐视不管。”   都督说,“我部与回鹘一族向来友好,他们并未侵犯我们。使节大人,请回吧。”   “慢!”冯鸣语说,“都督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回鹘族表面与您交好,那也只是怀柔政策,都督难道没有发现您东北的回鹘蠢蠢欲动,士气高涨吗?”   都督思索道,“那里是我唯一与他交接的地方,原本是吐谷浑的领土。”   “没错!”冯鸣语说,“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,回鹘将吐谷浑慢慢全数占领,然后会将您一网打尽!”   “你胡言乱语!”都督拍案而起,“这是诅咒我族人!赶出去!”   “都督请让我把话说完!”冯鸣语说,“您应该居安思危,不少部落因为骄奢淫逸贪图一时的安乐而放松警惕,最后招致灭族之灾。而且您与吐谷浑都与大唐交好,而那回鹘族气焰嚣张,恕在下直言,那回鹘连堂堂泱泱大国都看不起,会看得起小部落吗?”   葛罗禄都督皱眉凝神,“可是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攻打他们,这样,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?”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轻笑两声,“自然不能出师无名,您不可以攻打回鹘的领土,可万一那不是回鹘的领土呢?不就是名正言顺了?”   “你的意思是?”   “都督,您国界西北原属于吐谷浑的领土,不能让回鹘继续占领,这样他夹在您两国之间,随时将你们一网打尽。可现在若是早做准备,您两面夹击他,将他赶出城外。这样,您与吐谷浑就可以正常交往,两国互助互利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将军,他说的不无道理。”一个将领道,“回鹘烧杀抢掠,想来对我们也不会诚心以待。”   “冯大人,依您的意思,将如何是好?”都督问。   “反客为主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冯鸣语说服了吐谷浑的首领,并商量好计策,便在房中想下一计如何是好。   “都督,刚才那小将说的不无道理,可是,臣认为他更为了那苟延残喘的吐谷浑。将军,不如这样……”一个将领凑近都督的耳边说。   葛罗禄都督皱眉,“这样岂不成了小人了?”   “将军,这如何是小人?我们打退了回鹘,那么领地就应该是我们的。”   都督皱着眉头说,“如此,就按你说的办。”   第二天,冯鸣语面见都督,问,“都督可否商议好?”   “已经挑选出百名大将,今日特派使者去说服回鹘将领。”都督说。   “如此甚好。”冯鸣语说,“那在下在这里等候结果。”   葛罗禄的使者面见了回鹘的将领,说,“吐谷浑特派了使者说服我都督,要和我部联手攻打您。”   “哈哈!残兵败将,如何打我?”那将领轻蔑地说。   “将军莫要掉以轻心,现在吐谷浑的各残部都在整装待发,誓死要夺回城池。我听那使者说,他们这一次抱着不成功,便成仁的心理,哪怕是灭亡了,也要攻打这里。”葛罗禄的使者道。   “哦?有这等事?”回鹘将领讶异道。   “是的。且不说他们小部落就是最后失败了,您保全了,可是因为一小小的族落浪费那么宝贵的兵力,岂不遗憾?”葛罗禄使者又说,“现在吐谷浑还以为我都督会帮助他们,可是现在我们倒打一耙,两军联手,将他一网打尽,以后吐谷浑便不复存在,岂不更好?”   回鹘首领哈哈大笑,“好!将他杀个片甲不留,哈哈!”   那使者笑着说,“既如此,明日就派兵马过来,死守城池!”   “本将军这就吩咐下去。”回鹘将领说。   当日,冯鸣语知道计策已成,便带着一群便衣葛罗禄人回了吐谷浑部落。   肖洛菱一直站在城门前侯着冯鸣语,不知过了多久,她远远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骑马过来,身后还跟了几个将士。肖洛菱眼睛顿时有了神采。   “洛菱!”冯鸣语到她面前,急忙下马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。   “你回来了。”肖洛菱轻轻说。   “嗯。”冯鸣语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,她说,“这几位是葛罗禄的将领,现在先带他们去见公主,走吧。”   “把也姑娘如何了?”冯鸣语牵着她问。   “已经醒了,公主现在寸步不离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“那就好。”   “禀公主,冯鸣语觐见!”   茹茹公主正在喂把也盖尼汤药,听到冯鸣语回来,急忙起身迎接。   “公主!把也姑娘。”冯鸣语道。   茹茹看她的样子,忙问,“冯大人,事情已经成了吗?”   冯鸣语说,“公主,下一步就要与那回鹘作战了,这几位是葛罗禄的将领,今日特地来此地,公主挑几十位大将随他同去。”   茹茹公主问,“为何要挑大将?”   冯鸣语说,“这次作战,既然是两国合作,那么我们也要做牺牲。之所以挑大将去,是因为要扮成葛罗禄的兵,混淆那回鹘人。”   公主看着她,有些不解,不过还是安排那几个葛罗禄将领去安歇了。   待那几人走后,冯鸣语目光变得深沉。   “冯大人,您有话要说。”公主觉得冯鸣语方才还有忌讳。   “没错,我怕到时候将回鹘打败后,葛罗禄对我们倒打一耙。所以,我让公主挑选的将领,必须是您的亲信,有勇有谋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好。”公主说,“让您费心了,您先休息去吧。”   冯鸣语看着躺在床上的把也盖尼,走过去问,“把也姑娘好些了吧。”   她虚弱地回了句,“好些,多谢冯大人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不用谢我,这次计划,你不会怪我吧。”   把也盖尼摇头,“公主都跟我说了,而且,本来就属于公主的地方,现在夺回来是理所当然的。”   “那就好。”冯鸣语道,“那,就不打扰二位了。”冯鸣语说完拉着肖洛菱就走了。   公主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,对把也盖尼说,“这个冯鸣语,究竟是什么来历?”   把也盖尼问,“公主,你觉得她与那洛菱姑娘的感情如何?”   “如胶似漆。”公主说。   把也盖尼笑了,一笑带动了伤口,公主急忙道,“别动,好好躺着。”   “公主万万想不到吧,若非她与我们一样,恐怕也不会帮你。”把也盖尼躺在床上说。   “与我们一样?是什么意思?”公主不解。   “公主难道没有发现她眉宇间的女儿气息吗?”   茹茹公主睁大了眼睛,他是,她?   “她竟然是女……”公主完全不可思议。   把也盖尼轻轻点头。   公主看着她说,“对不起。”   “你没有对不起我。”把也盖尼说,“我明白你的苦楚。”   “鸣语,你是怎么说服葛罗禄的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我啊看的三十六计背。”冯鸣语说,“三十六计,都是精华呢。”   “你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。”肖洛菱感叹了句。   “什么以假乱真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假男子真女子啊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又噗嗤一声笑了,继而又有些担忧地说,“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这次会不会成功。所以,”她看着肖洛菱说,“待几天后出战之时,我也会去。”   “什么?你去做什么?”肖洛菱大声喊。   “嘘。不要那么大声嘛,到时候再说。”冯鸣语道,“我担心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”   “你是说,葛罗禄可能会反而攻打吐谷浑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点点头,“所以,到时候还要和公主好好商榷。”冯鸣语坐在床边又调皮地说,“夫人,快帮为夫换衣服,这衣服快热死了。”   肖洛菱咬着唇走到她身旁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   “额,嘿嘿。”冯鸣语有些后怕地笑着,“不劳烦夫人了,我自己来。”   “叫夫人叫那么顺口,给我看看你是怎样的夫君。”肖洛菱没好气地说。   “啊,谋杀亲夫了,谋杀亲夫了。”冯鸣语杀猪似地喊声穿透了墙壁,她正被肖洛菱按在床上一阵挠痒痒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之前没有发过文,能看到的朋友都很有缘,有啥意见都可以提的,不过这文早已经写完了,小短文,不会坑,也不会V,大家一气看完就好。写的人图个手痒,看的人图的快活。谢谢支持   ☆、反客为主巧夺城   又过了一日,茹茹公主挑选了二十名大将,其中之一有冯鸣语,不过冯鸣语比那些身强力壮的将领要矮,所以茹茹公主特意又挑选了几个跟冯鸣语体型相像的人,一同去葛罗禄。   没过几日,吐谷浑对回鹘宣战,茹茹公主率大批人马到城墙下,厉声高喊,“卑鄙小人,将我领土还回来!”   “哈哈!公主,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了,要不然嫁给我做夫人,我兴许还会好好安葬你的族人。”回鹘首领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。   公主气的脸发青,“明年今天你的祭日!杀!”   “杀!”身后的士兵一同向城门涌去。   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?给我放箭啊!”回鹘将领回头对身后的士兵道。   可是他们纹丝不动,瞪着眼睛看着他,那回鹘首领顿时有些心慌,“你,你们是何人!”   这时候冯鸣语从他们中间走出来,做了个手势,“放箭。”   那回鹘首领顿时被几个吐谷浑的将领乱箭射死,目光恐惧而惊讶,死之时也未能明白是何故。   “你们首领已死!速速投降!”一员吐谷浑将士将回鹘首领的尸体扔到城墙下,立刻引起一顿慌乱。   公主大喜,“杀!”   最后回鹘溃不成兵,公主立刻带着几个心腹登上城墙,却被葛罗禄的士兵劫持。   “你们要做什么!”公主大惊,果然葛罗禄要将他们倒打一耙,公主冷笑,“现在回鹘已投降,此城归我吐谷浑所有。”   “哈哈哈哈!”回鹘的都督道,“公主,未免太天真了些,将茹茹公主带下去!”   “谁敢!”冯鸣语突然率二十名大将,手拿大刀,说,“现在城门已被关闭,城中布满了我吐谷浑的兵队,都督若想再来一次战争,那么只有一个结果,你们全部死在这里,无人知晓。”   “哼。”那都督冷笑,“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!”   “卑鄙的人并非在下,在下早就猜到都督不会轻易帮我们,所以暗中趁您的将领不注意将此城架空。您本以为这里面都是您的人了,可是您那些人早已经被偷梁换柱,到城下去了。都督,公主不想与您为敌,您也不要为难她,现在是死是活,您选。”冯鸣语义正辞严地道。   “哈哈,没想到,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年轻后生。”都督道,“走!”   冯鸣语高喊,“打开城门!恭送都督!”   顿时城内一片欢呼,公主走到冯鸣语面前,鞠了个躬,道,“多谢冯大人!”然后又面带喜色地对将领道,“转移军马!守住城池!”   “冯大人,冯夫人,你们要一路保重,有任何事都可以来这里,本公主定会助你。”茹茹公主对即将要走的冯鸣语和肖洛菱道。   冯鸣语看着公主和把也盖尼,说,“多谢公主的一番美意,也希望公主和把也姑娘能够协心协力,共抗敌人。”   “冯大人,吐谷浑这次多亏了您相助,您的恩情没齿难忘。”茹茹公主道。   冯鸣语淡淡一笑,道,“不足挂齿,告辞!”   公主和把也携着手,看着冯鸣语和肖洛菱的马车远去,二人相视一笑,进了宫。   “鸣语,你是怎么将回鹘一下子就打败的?”肖洛菱有些好奇地问。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我是利用了回鹘和葛罗禄的关系,将回鹘首领身边的亲信全部换走,最后他被架空,只有死路一条。这一招叫做反客为主。”   肖洛菱有些崇拜地看着她,“这都是你从书上看的?”   冯鸣语挑眉,“对啊,我跟袁绍那个老贼学的,现在实战的感觉还挺好哈。”她又有些忧心地说,“不过我也只能帮她们一时,这里战乱太多了,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。”   肖洛菱牵起她的手,“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。”   “嗯。”冯鸣语说,“现在还不知道安息兵在哪里,其实这路如此远,我们根本不用过来见他们,还不如到处去玩!”   “啊?”肖洛菱张大了嘴巴。   “哈哈,我开玩笑的。”冯鸣语说,“走到前面我们去打探一番。”   “这位小哥,请问,有没有看到兵马在附近驻扎?”冯鸣语问一个过路人。   那路人摇头,“不知。”   他们继续走,又问了一个人,那人想了一会便说,“你们说的是安息国的兵马?”   “没错,您知道吗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从这里经过了,您要找他们,应该折回去。”那人说。   “此话当真!”冯鸣语皱着眉头问。   “小的记得没错的话,他们直奔玉门关了,说什么要誓死打通那里。”   “不好!”冯鸣语变了脸色,说,“多谢小哥。”冯鸣语又派了两个人分别往两个方向探清虚实,他们就在外面支起帐篷,待了两天。   不久她的派的人回来说,“大人,他们确实直奔玉门关了,不过中途因为跟回鹘部落产生争执,耽搁了。”   “好,立刻返回去。”冯鸣语几个人将东西收好,又折了回去。   “公主,冯大人求见!”   茹茹公主很惊讶,才过了十日不到,为何冯鸣语又回来了?   “宣。”公主说。   “冯大人,冯大人怎么又回来了?”公主问。   “公主,安息国的兵马可有经过此地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没有,冯大人,怎么了?”公主问。   “公主可否派人去打探虚实,看看安息国是否在和回鹘交战。”冯鸣语急忙说。   “好,本公主这就派人去。”茹茹公主道,“你们二人歇息会吧。”   “启禀公主,安息国的军马确实在和回鹘交战。”探子道。   “谁占上风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自然是回鹘占上风,安息国兵马已经走了几个月,士气低落。”那探子道。   冯鸣语想了一会,说,“公主,可否借我几员大将。”   “洛菱,你待在这里,等我将安息王救出来,立刻就回来。”冯鸣语对肖洛菱说。   肖洛菱面露忧色,“鸣语,为何救他?我跟你一起去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外面太乱,你出去不安全。”   “不行,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。”肖洛菱说得斩钉截铁。   “这,洛菱,你还不相信我能解决好这件事吗?”冯鸣语道。   “我相信,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。”肖洛菱眼睛一热,泪水就滚了下来。   公主和把也盖尼见状,走过来说,“既然如此,让夫人一同去吧,我吐谷浑的将领誓死保护她的安全。”   冯鸣语有些为难,说,“好吧。洛菱一起去。”又对公主说,“若此次成功,在下就直接回去,不来叨扰公主了。”   “冯大人,保重。”公主道。   冯鸣语帮肖洛菱换了衣服,与她同骑一马,带着几个人便去寻安息王了。   几人到了战场,一片厮杀,鲜血淋漓,安息王正殊死抵抗,突然两个身穿盔甲的人将与他交战的人杀死,安息王大惊,扭头看他们,可并不是他们的人。   “保护大王快走!”一个人大声道。   将安息王和另外几位贵族救出来后,便带着他去见了冯鸣语。   “你是何人?为何救我?”安息王问。   “大王,您别管我是何人,您此次是要去往哪里?为何又与那回鹘交战?”冯鸣语淡淡地问。   “我当然是去长安,为我儿报仇!”安息王咬牙切齿地道。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摇摇头笑了,“可今天若不是我们将领救了你,大王就死在回鹘的刀下了,如何去报仇?”   冯鸣语又说,“安息离大唐距离如此远,您的兵马一路走一路削弱,待走到长安,估计也只剩残兵败将了。大王现在连回鹘都打不过,又如何去攻打大唐?您现在去了大唐,也是死路一条。就算您报了仇,唐王会立刻派大量兵马将您一举拿下。您如今,太不理智了。”   安息王绷着脸说,“可是我儿子死在了大唐!”   “那是他咎由自取!”冯鸣语道,“倘若您的女儿,堂堂公主被一个外来使者□□了,您当如何?现在大唐只是砍了他的脑袋,可是依然赠你们黄金万两!您难道还不知足吗?”冯鸣语红着眼道。   安息王听了又惊又奇,“你,你是何人,如何了解的如此清楚?”   “哼,你觉得我是何人?您儿子,是我亲手杀死的。”冯鸣语道。   安息王看着冯鸣语,又看见她身边的肖洛菱,气得脸发青,“你,你还我儿性命!”说着就要冲上去,被几个将领拦住。   冯鸣语翘起嘴角,“我本可以不救你,让你死在回鹘的铁蹄之下,可是想想,又不忍心。您若是死了,安息国会一片大乱。”   冯鸣语红着眼睛凑近他,“现在我仍然可以杀了你,因为您儿子罪不可赦!”冯鸣语站起来拍拍手,“您若是识大体的话,现在快马加鞭地回安息国去吧,否则您国家内乱不说,您也会流离失所。大王。”   “我要杀了你!”安息王火冒三丈。   冯鸣语将肖洛菱拉到他眼前,咬牙切齿地道,“我夫人,遭到您儿子的□□,灭了你一个安息国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!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杀了我?”   肖洛菱扯着冯鸣语的衣袖,小声说,“鸣语,放了他吧。”   “你放开我!”冯鸣语将肖洛菱一把推开,肖洛菱跌在了地上。   冯鸣语见状,立刻慌了神,走过去扶她,“洛菱,对不起,洛菱。”   安息王见此仰天大笑,“你如此对待你夫人,怪不得我儿□□她。”   冯鸣语气的牙痒痒,就要起身去揍他,肖洛菱急忙扯住她,眼里浸满了泪水,看着她说,“鸣语,这样的你让我害怕,你放了他吧,收手吧。”   冯鸣语喘着粗气,她总是会想到肖洛菱受欺负的那个场景,内心总是澎湃着愤怒。看肖洛菱哭了,她走到安息王身边居高临下地说,“你走吧。”   安息王愤恨地起身,看着冯鸣语,“既然如此,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!”说着便迅速抽起刀朝冯鸣语刺去,被身边的吐谷浑将领一脸踢掉了他手中的刀。   “鸣语!”肖洛菱受了惊吓,看见冯鸣语胳膊上的衣服破了一块,急忙走过去看,“鸣语,你没事吧。”   冯鸣语冷冷地看着安息王,说,“既然如此,今天我就成全你,以泄我心头之恨!”   “冯大人留情!”突然两个安息贵族跪下来,说,“大人,他是一位父亲而已。您的妻子受了欺负,您有恨。可是他的儿子被杀死,他白发人送黑发人,他也有恨啊。大人请可怜可怜他吧。您杀了他儿子,已经报了仇了,现在何必还要将我大王杀死!”   冯鸣语嘴唇颤抖着,眼里闪着泪花,说,“你们带他走吧。”   “谢冯大人!谢冯大人!”那两个贵族急忙谢恩,带着安息王走了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看着冯鸣语胳膊上的伤口,说,“你受伤了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没事。”她转头对几个吐谷浑将军说,“多谢几位将军,请转告公主,我们即刻就回去了。”   “大人,您胳膊有伤,先随我们去见公主吧。”   “小伤而已,没事的,各位将军请回吧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既然如此,大人一路保重,末将告辞。”那几个吐谷浑将军说着便骑马离开了。   肖洛菱坐在马车里,一边流泪一边给冯鸣语处理伤口。   “别哭了。”冯鸣语有些心烦,“就是小伤而已。”   肖洛菱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,“鸣语,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呢,他是一位可怜的父亲罢了。”   “我耿耿于怀?”冯鸣语红着眼睛看她,“你被人这样欺负,难道自己不会感到这是耻辱吗?还帮着仇人说话?”   肖洛菱一听,脸色一变,“耻辱?”她苦笑一声,“原来,你一直觉得这是耻辱。”   冯鸣语看到肖洛菱有些苍白无力的脸,顿时觉得自己话说重了,“洛菱,我,对不起,我不是这样想的。”   可是肖洛菱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帮冯鸣语包扎伤口。   冯鸣语慌了,“洛菱,我错了,对不起。洛菱……”   肖洛菱轻轻摇头,“你没有对不起我,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。”   冯鸣语按住她的手,抱住她说,“我刚才不是故意的,求你别生气,求你了。”   肖洛菱闭上眼睛,泪如泉涌。   ☆、你生气我也粘着   肖洛菱一路上表情不冷不淡,不悲也不喜,冯鸣语知道自己错大了,可是肖洛菱就是不理她,她有些焦灼。   “洛菱,到前面咱们就歇歇脚,那里是个小镇。”冯鸣语掀开帘子道,扭头看肖洛菱,她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。   冯鸣语扁扁嘴,走到马车前,坐到马车夫的旁边。   车夫笑呵呵地道,“大人,怎么坐到前头来了?是不是车里太闷了?”   冯鸣语不紧不慢地说,“大哥,你可认得尉迟敬德?”   “他是太宗时期的一员大将。”马车夫道。   “嗯。”冯鸣语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“有一天这个太宗闲来无事就问尉迟敬德,人家都说你要谋反了,可有此事?没想到这尉迟敬德说,对啊我也听说我要谋反了,想我当年年轻的时候随陛下南征北战,弄得伤痕累累,都没有要谋反,现在我老了,天下太平了,就要谋反了吗?这个老家伙说完,竟然把自己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,露出身上的伤疤,太宗这下可没面子了,赶紧说快穿上,快穿上,您可别感冒了。”   马车夫一听哈哈大笑,“小的还没听过这件事呢,大人果然读的书多。”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哪里,我都是从野书上看来的。”   两个人坐在外头说说笑笑,冯鸣语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讲笑话,坐在马车里的肖洛菱听见她煞有介事的声音,轻轻扬了嘴角。   这时候冯鸣语突然叹气,马车夫忙问,“大人,您何故叹气?”   冯鸣语委屈地说道,“哎,原以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牛郎织女,没想到,最远的距离是有人在她身边,她却不搭理。”   “啊?”马车夫自然没听过这种话,有些稀里糊涂的,“大人,此话怎样啊?”   肖洛菱可是听懂了,她抿着嘴,不知道这冯鸣语还有什么花样。   “哎,前面那家客栈停下,在那里歇脚。”冯鸣语没有回答他。   “好嘞。”马车夫将车停下,冯鸣语下了车,掀开帘子要牵肖洛菱下来,肖洛菱见她在这一侧,就转身从另一侧下车。   马车夫可是看明白了,原来是夫人不理她了啊。冯鸣语有些尴尬,对着马车夫嘿嘿地干笑两声。   “洛菱,你干嘛还不理我啊?”进了房间,冯鸣语就追着肖洛菱问。   肖洛菱看了她一眼,说,“坐下。”   冯鸣语小小惊喜了一下,忙坐到肖洛菱的旁边,肖洛菱一脸黑线,示意她坐远一些,冯鸣语只好又撤回去一些。   肖洛菱从药箱里拿出药,又将冯鸣语胳膊上的纱带解开,重新涂了药物,再包扎上。   冯鸣语一直静静看着肖洛菱手上的动作,直到她包扎好,冯鸣语急忙喊“洛菱。”   可是肖洛菱不理她,径直到盆边洗手去了。   冯鸣语跟过去,巴巴地说,“肖洛菱,你别冷暴力啊,这都几天了,你就跟我说了一句话。”   肖洛菱瞥了她一眼,没说话,又走到床边整理床铺,冯鸣语又跟过去,“肖洛菱,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啊,这样我快憋出心脏病了。”   “心脏病?”肖洛菱皱眉。   冯鸣语眼珠子一转,肖洛菱并不知道什么是心脏病,于是她仰着脖子道,“是一种难以治愈的顽疾,就是因为受到刺激或者郁郁寡欢,心脏承受不了这些压力而产生的疾病。严重的话,心会碎的。”   肖洛菱狐疑地看着她,冯鸣语低着头走到她旁边,“我自小心脏就不好,你还这样吓我,肖洛菱,我真的快有心脏病了。”   肖洛菱见冯鸣语说得委屈,知道自己这几天生气不理她,其实她心里也不好过,于是坐在床边看着她,说,“我看你胆子一点都不小,杀人都不眨眼的了,怎么还能被我吓住?”   冯鸣语道,“外面的人才不可怕,你不理我才可怕。”   肖洛菱皱眉,“你的意思是我比他们可怕?”   “不不不,”冯鸣语急忙说,“不是的。因为我又不在乎他们,才不觉得可怕。我在乎你啊,所以特别害怕你不理我。洛菱,我那天就是一时心急了,才说那样的话的。”   肖洛菱也觉得自己做的够了,冯鸣语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,而且还是个女子,她又怎么能迁怒她呢。   “鸣语,我知道你是为了我,可是你,有时候不能太极端,人其实都是有感情的,你在乎的东西,别人也在乎。”肖洛菱叹气道,“你能为我考虑,也要试着去体谅一下别人,好吗?”   现在不管肖洛菱说什么,冯鸣语都“嗯嗯”地点头,她走到肖洛菱身边,跪在她面前,搂着肖洛菱的腰,将脸埋进她的衣服里,闷闷地说,“我知道了。”   肖洛菱轻轻摇头叹气,摸着冯鸣语的头发说,“好了,我不生气了。”   冯鸣语抬起头看她,眼泪汪汪的,突然说,“那我可以亲你了吧?”   肖洛菱一怔,“你……”   还没等肖洛菱回神,冯鸣语就将她扑到了床上。   “鸣语……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冯鸣语。”   “在啊。”   肖洛菱叹气,“你起来,别趴在我身上,很热。”   “哦。”冯鸣语还是一动不动。   肖洛菱无奈,“鸣语,我没吃饭,有些乏力,你出去买点东西吃吧。”   冯鸣语一听肖洛菱饿了,慢吞吞地起身,说,“好吧。”   直到冯鸣语出去了,肖洛菱才松了一口气,外面又天黑了,她才后悔自己不应该好几天不理冯鸣语,要不然冯鸣语也不会总是缠着自己。   “这几个人那么面熟?”冯鸣语买了东西,走进客栈,在下面看到几个人一起喝酒,她睁大了眼睛,那些人,是裴府的人!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?   她急忙噔噔地上楼,急匆匆打开房门。   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?”肖洛菱见她这么急地进来,就问她。   冯鸣语有些担忧地说,“我在下面看到了裴府的人,我觉得,他们是来找我的。”   “那怎么办?”肖洛菱问,“他们竟然能找这么远?”   “你,”冯鸣语抬头看了一眼肖洛菱,说,“你明天还是要换成男子装,躲避她们的视线。”   肖洛菱咬着嘴唇,反正冯鸣语想让她怎么穿她就要怎么穿。   冯鸣语看她的样子嘿嘿笑两声,“你扮成男人的时候就不能有这个动作,否则……”   “否则什么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冯鸣语撇撇嘴,她说的是实话嘛,一个男人咬嘴唇会是怎样一种画面,她不禁打了个机灵。   二人在这里停了两日就继续赶路,冯鸣语才觉得果然还是大中原好,什么都方便。   经过玉门关的时候,拜别了肖韩,就直奔长安了。   “皇上,臣以为,冯大人至今杳无音讯,应该派人去查探一番。毕竟他是朝廷命臣。”郑注道。   “冯大人此次出关路途遥远艰难,多则一年也不为过,陛下再等等吧。”仇士良说。   皇上叹口气,“朕当时真不应该让他去,万一冯大人有个好歹,朕就又失去了一位人才。”   “报!冯大人回来了!”   “什么!”皇上面露喜色,直接走下了殿堂,出宫亲自迎接,他特意下旨只要冯鸣语回来就立刻禀告他,如今,文武百官就这样被皇上晾在了那里。   冯鸣语携肖洛菱进了皇宫,便看见不远处的皇上,急忙走过去跪下,“冯鸣语拜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  “冯爱卿平身,呵呵。”皇上喜悦之情难以掩饰,“冯爱卿此次安全回来,朕倍感欣慰,看来爱卿果然言出必行,不负众望所归。”   冯鸣语拱手作揖,“皇上谬赞,臣这次回来有边关要事禀告。”   “哦?”皇上挑眉,“请冯爱卿入内殿,与朕细细说来。”   鲁王李永听说冯鸣语回来,急忙跑了出去。   “老师!”李永难以掩饰自己的欣喜,直接扑在了冯鸣语的身上。冯鸣语微微一笑,“鲁王可有好好读书?”   李永道,“学生听老师教诲,每日读书。”   皇上见二人关系亲密,感到欣慰,便说,“皇儿,父皇有要事要与老师商议,皇儿先去玩。”他抬头看了一眼肖洛菱,想了想,说,“让你的师娘与你讲一些好玩的事,可好?”   李永抬头看着他们,说,“好。”   “冯爱卿,那安息国如何了?”皇上问。   “回皇上,安息国不足挂齿。臣此次出关,历时七个月有余,途径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和部落。安息王已经遣兵回国,倒是那回鹘族有些猖狂。北疆和南疆都已被他吞并,周边的小部落也渐渐灭绝,依臣看,他有想要东伐之势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哦?有这等事?”皇上问。   “没错,现在在新疆和甘肃一带,部族纷争强烈,其中突厥和吐蕃相对比较强大。”冯鸣语又说。   “那依大人之见,是否想让朕出兵镇压?”   “不,现在还不是时候,起码要等到他们互相削弱了势力以后,后再派兵马调和收买,抚慰人心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哈哈,冯大人果然有远见。”皇上笑着说。   冯鸣语凝神,她又想到了肖洛菱告诉她的,要多为别人想一想,于是又对皇上说,“皇上,所有部族的纷争都是统治者挑起的,与百姓无关,而且强势的族落自然要比弱势的飞扬跋扈,皇上到时候应该挑选贤能仁爱之士,去抚慰他们,供给粮草,派给各项人才,帮助他们建造家园。这样才能保我大唐根基永固。”   “没想到,冯爱卿不仅有胆识,还有仁爱之心。朕到时候会好好斟酌的。”皇上欣慰地说。   “谢皇上夸奖,臣愧不敢当。”   皇上看着他说,“冯爱卿既然已经回来,那么继续做我皇儿鲁王的老师,他多次问朕,为何你还不回来,看来我这皇儿很喜欢你啊。”   冯鸣语淡淡笑道,“鲁王他聪明伶俐,童真可爱,臣也很喜欢他。”   “师娘,你与老师是如何认识的?”李永抬起头,竟然问起肖洛菱她们俩的事。   肖洛菱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无数个与冯鸣语相处的场景,她们的相遇真的是偶然吗?   “师娘!师娘!”李永见肖洛菱在发愣,又大声喊了几下。   肖洛菱回神,说,“我跟她……是偶遇的。”   “偶遇?”李永疑惑地问,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怀好奇地说,“师娘给我说说嘛,是怎么偶遇的?”   “就是,我不小心跌倒了,正好她经过,把我扶了起来。”肖洛菱道。   “然后你们就认识了啊!”李永不可思议地问。   “是的。”肖洛菱淡淡地笑着。   “那还真算是偶遇。”李永自言自语道。   冯鸣语安全回来,满朝文武不得不佩服,这次她在皇上大展拳脚,皇上更加看中她,不免让一些有心人嫉妒。   “鸣语,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?”肖洛菱坐在桌子旁边托腮看着她。   “我做我的冯大人,你做你的冯夫人啊。”冯鸣语说,“等过一阵子,我就辞官,咱们去别处。”   “去哪里?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挑眉,“去苏州杭州啊!”   “苏州?”肖洛菱坐起身子看她。   “对啊,我想去看看那棵树呢。”冯鸣语笑嘻嘻地说。   肖洛菱走到她旁边,“可是恐怕皇上不会让你走。”   “那咱们就再逃呗。”冯鸣语道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两个人即将面对生离死别   ☆、龙威大怒下死罪   太和四年,唐文宗又以贤良方正和直言进谏取士。当时许多大臣都期待皇上能够招揽贤才,为国效力。   当时有一位苏州来的进士,年轻刚练,口才极佳。名叫孙之鹤。他直言向皇上禀明当今隐藏着祸乱之灾,宦官专权,导致皇上受控。应该去除宦官典章制度,削弱他们的权力。   唐文宗面色沉重,最后没有选用他。冯鸣语佩服这位人才,敢直接在满朝大臣面前直说要害,冯鸣语想要替他辩解,可是又有些顾忌。   “皇上,臣……”   “冯爱卿不必多言,摒退孙之鹤,下一位!”   冯鸣语咬咬牙,又退了回去。   仇士良低头眯着眼睛,看来这个冯鸣语也不能长留在朝廷,否则必会惹来事端。   退朝之时,冯鸣语大步流星地迈出去,仇士良走到她旁边似笑非笑,“冯大人,皇上的决断,您还想掺和吗?这可非常不明智啊!哼”   冯鸣语眯着眼睛看他的身影,这个仇士良,难道还想将自己怎么样?   “洛菱,你说皇上他怎么这么糊涂!”冯鸣语气愤地对肖洛菱说。   “好了,别生气,你自己都说这宫中很复杂。鸣语,你最好,以后别那么张扬。”肖洛菱对她说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愤愤地坐在椅子上。她知道在仇士良身后,还有无数的仇士良。   过了两天,冯鸣语听说那位苏州的进士孙之鹤离奇死亡,冯鸣语大惊,这件事肯定是朝廷里的人做的。她顿时有些心慌,幸亏她没有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话,否则,她是不是也没命了。   这一天,冯鸣语在教导李永,肖洛菱就在附近的池塘边看鱼,没过多久,有两个太监模样的人走过来。   “哟,这不是冯夫人吗,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,冯大人呢?”一个太监道。   “回大人,他在教小皇子。”肖洛菱淡淡地回答。   “哎呀,冯大人真是厉害呢,能够教育小皇子,以后可是如日中天啊。”那两个太监道。   肖洛菱听出来这两个太监是在找事,急忙给身边的两个丫鬟示意,要离去。   可是却被人挡住,肖洛菱惊惶地抬起头,那太监道,“冯夫人,要去哪啊?”   肖洛菱知道他们是故意找茬的,便不理他们,继续走,可是总是被拦住。   她有些气恼,“两位大人,请不要挡路好吗?”   “呵呵,冯夫人,跟你说一个好消息。若是冯鸣语继续这样猖狂的话,她就会成为下一个孙之鹤。”   肖洛菱猛地抬头,“你们想做什么?”   “哈哈,”那两个太监说,“能想做什么?本来这皇宫上下都是仇大人和卫大人等人说了算,皇上特别采纳仇大人的意见。可是突然来了个冯鸣语,迷惑皇上,扰乱视听,您觉得朝廷能容忍她吗?”   肖洛菱心里慌乱,想急忙走,可是下一刻却被人捂住了嘴巴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。   “听闻当时柯达鲁迷恋冯夫人的美貌,最后被冯大人一刀砍了脑袋,看来冯夫人真是个可人呢,可现在冯大人也不会来给你做主,冯夫人,您真不应该一个人待着啊。”那太监贼贼地道。   肖洛菱惊恐地看着他们,“你们要做什么?”   “哈哈,冯夫人应该知道我们要做什么。哈哈。”   “救命!”   “住手!”李永在他们身后呵斥,站在李永旁边的是怒火中烧的冯鸣语。   “哟,是鲁王驾到啊,奴才不知鲁王驾临,请鲁王恕罪。冯大人也在呢。”那太监不知死活地说。   肖洛菱急忙跑到冯鸣语怀里。冯鸣语安抚了她,走到那个太监面前“啪”的一下给了他一巴掌。   “大胆狗奴才,见了鲁王不下跪,身为太监,竟然敢戏弄朝廷命官的夫人。该当何罪!”冯鸣语厉声呵斥。   “冯大人,奴才只是跟尊夫人聊天开玩笑。”那太监轻浮地说。   鲁王道,“来人,将他们抓起来。”   “鲁王,咱家可是仇大人的人,鲁王请三思。”那太监道。   “好!那就看看你仇大人厉害,还是皇上厉害!”冯鸣语说,“直接带他们见皇上!”   皇上跟几个大臣正在商议机要事情,见冯鸣语气冲冲地闯进来。   皇上变了脸色,“冯爱卿,为何擅闯军机处?”   冯鸣语看着那些人,其中有仇士良,她瞪了他两眼,将那两个太监拉到皇上面前,说,“仇大人,这可是您养的狗,没关好吧?”   仇士良看到下面的人,脸色不觉一变。皇上绷着脸说,“冯鸣语,你又要做什么?有什么事,稍后再说。”   “皇上,臣等不得,臣若是稍后再说,我夫人就被一个太监给玷污了!”冯鸣语红着眼睛说,“皇上,宫中的太监竟然也想沾染女色,而且是堂堂的夫人,明天,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骑到您妃子的头上去。”   “大胆冯鸣语!”皇上拍案而起,“竟敢辱蔑朕的妃子!”   冯鸣语冷笑道,“皇上不要忘了先帝是如何驾崩的,那假太监刘克明在宫中无恶不作,屡次三番地与先帝的妃子媾和,最后竟然满足不了他,才将先帝杀死。皇上,如今,难道要重蹈覆辙吗!”   皇上气得脸发青,这时候仇士良道,“冯大人,怕是有什么误会吧。下面这两个人,已经净身,又怎么会调戏您夫人呢?”   两个太监急忙说,“是啊,仇大人,仇大人为我们做主,皇上为我们做主啊。”   “呵呵。”冯鸣语趁他们不注意,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,直接穿透了那太监的胸膛。   “冯鸣语!”皇上气得直哆嗦,“将她给我带下去,关进大牢!”   肖洛菱急忙跪下来,“求皇上息怒。饶了她吧。”   李永也说,“父皇,儿臣亲眼看见这两个人对师娘心怀不轨,请父皇为师娘做主。”   皇上又看一眼冯鸣语,只见她一脸轻蔑地看着仇士良,接着对皇上说,“皇上若要想将我关进大牢,那就让臣将剩下这一个狗东西解决了再说。反正既然杀都杀了,多一些也无妨吧。”   下面那太监已经吓得腿直发抖了,他看着冯鸣语手上滴着血的刀,向仇士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。   “冯鸣语,……”   未等皇上说完话,冯鸣语的刀已经刺进了那个太监的喉咙,鲜血直流。  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吓到了,皇上气得嘴唇发青,冯鸣语竟然在他的军机处当着大臣的面杀人,“将她给我关起来!”   皇上回去后,内心的火一直没有熄灭,李永跪在他面前说,“父皇,您将老师放出来吧,那两个奴才罪该万死。”   唐文宗看着李永道,“皇儿觉得你老师当着众人的面乱杀人,称得上为人师表吗,还配做你老师吗?”   “可是也是因为那些奴才竟然□□师娘,父皇,请您开恩。”李永道。   “皇儿,你年龄尚小,他仗着父皇看重他,做事完全没有分寸,三番两次挑战朕的耐心,以后,他不再是你的老师。”皇上对李永道。   “父皇,”李永跪了下来,“老师再有错,可他错不在先!”   “好了,朕累了,皇儿自去休息吧。”皇上闭上眼睛,将李永打发走了。   “众爱卿对冯鸣语一事有何见解?”皇上问众臣。   “启禀皇上,冯鸣语仗着您对他的宠爱,为人猖狂,不知轻重,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,卑职认为不应该继续留着他。”某大臣道。   “是啊皇上,他之前在您面前擅自杀了柯达鲁,险些造成了两国之间的罅隙,现在又当着军机大臣的面杀死臣的亲信。他屡次挑战您的底线,您皇威何在!”仇士良道,“不除他,不足以整顿朝纲!”   郑注这时候站出来,“冯大人一向心直口快,敢说敢做,善恶分明,朝廷就需要他这样能直言进谏的勇士。皇上,他年纪尚轻,需要磨砺。尽管做事有些鲁莽,但是臣认为他这次罪不当死。”   “皇上!冯鸣语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了点,他完全不顾您是天子,传了出去,皇上您的威严安在?一定要杀了冯鸣语!”另一个大臣道。   “一定要杀!”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在吼着要杀冯鸣语。   唐文宗看着下面的大臣,目光冷峻,道,“明日午时三刻,将冯鸣语枭首示众。”   众大臣面面相觑,“吾皇威武!”   肖洛菱听说冯鸣语竟然要被砍头,完全不可思议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跌跌撞撞地跑出去,几个丫鬟拦住她,肖洛菱无力地看了她们一眼,摇摇头,喃喃道,“皇上怎么会杀了她,我要去找她。”   “冯夫人,您不能进牢房。”   “我要见他,求各位大人行行好,让我进去。”肖洛菱哀求。   “夫人请回吧,皇上有旨,任何人不能见冯鸣语,夫人不要为难我们了。”那衙差说。   “我求你们,让我进去,就看一下。”肖洛菱苦苦求道。   “小的无能为力。”   任凭肖洛菱怎么恳请,可他们就是不答应,肖洛菱失魂落魄地起身,她要去求小皇子,让他给皇上求情。   “师娘,父皇他,不知怎么了,竟然下旨要杀了老师,徒儿已经求过他很多次了。”李永的眼睛也红红的。   肖洛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都是因为自己,冯鸣语才多次有危险的,可是她若是死了,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   肖洛菱一夜无眠,因为第二天,冯鸣语就要被斩首,可是她应该去求谁?皇上亲自下的旨,谁又能改呢?她双手捂着脸颊,悲痛的哭声穿透了夜的宁静。   翌日,冯鸣语被困在囚车上,耷拉着脑袋,满身污秽,好像四肢乏力。肖洛菱看到她,心里猛地一颤,“鸣语!”她挤在人群里大声地喊。   可是冯鸣语好像没听到她一样,没有抬起头看她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哽咽着,想要挤过人群跟着囚车,可是人流太多,她总是被淹没。   肖洛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冯鸣语跪在刑台,底下的群众窃窃私语。   “吉时已到!行刑!”   “冯鸣语!冯鸣语!”肖洛菱哭着喊,“不要。”她费全力挤到前面,“不要!”   可是刀起刀落,冯鸣语已经倒在了地上,肖洛菱惊恐地看着这一幕,瞬间晕了过去。   李永没有去刑场,皇上不准他去,小小年纪,要亲眼看着老师被砍头,怕是要吓到了。他用手抵着额头,偶尔抬头看着外面的天,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去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的人散了,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喧闹,夕阳的头藏在那一排排红砖绿瓦后面,宿鸟扑腾着翅膀开始回巢。   李永愤然起身,直闯唐文宗的寝宫。   “父皇,现在你满意了!朝廷有奸党,你不去杀,你偏偏杀害我的老师!父皇,您已经被那些佞臣挟持了!”李永哭着道。   唐文宗面容凝重,他看着李永说,“这都是你老师告诉你的?”   “对!”李永愤愤地说,“就算他不告诉我,我也知道!您善恶不分,杀了一个忠臣!”   唐文宗闭上眼睛,“皇儿,无论你怎样说,他已经死了,但是父皇告诉你,朕没有做错。”   李永小脸通红,跺跺脚,跑了出去。   “大夫,夫人她怎么样了?”一个丫鬟问大夫。   “她没事,只是受到惊讶,晕了过去。”大夫说。   “多谢大夫。”那丫鬟忧心地道,“没想到冯大人就这样被砍了头,夫人以后要怎么办?”   大夫看了她一眼,说,“老夫告辞了,夫人稍后就会醒来。”   肖洛菱昏睡了许久,忽然惊叫了一声,从梦中坐起来,她看看四周,这是冯府,是她和冯鸣语的房间。案上的红烛闪着点点的光,窗外的风吹得不紧不慢,肖洛菱想到白天的场景,不觉抽噎起来,“鸣语!”   她掀开被子,从床榻上起身,她要去看看冯鸣语在哪里,刚打开房门,就被人迎面抱住。   ☆、诉真相      肖洛菱惊了一下,这个感觉再熟悉不过了,她猛地抬头看,只见冯鸣语正笑着看她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喃喃喊了一声,“你明明……”   “我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冯鸣语说,“先进去吧。”   肖洛菱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,只见冯鸣语与平日不同,换了一身女儿装,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。肖洛菱扑在她怀里,哭着说,“可是你吓死我了,你吓死我了,冯鸣语。”   冯鸣语眼睛里闪着烛光的样子,轻轻抚着她,说,“没事了,对不起。”   肖洛菱抬起头,说,“可是今天刑场上的人……”   “那个是替身。”冯鸣语看着她,“是一个死刑犯。”   “可是,可是跟你那么像……”肖洛菱想起来还有些害怕,她双手覆上冯鸣语的脸,殷殷地看着她,“你真的没死。”   冯鸣语拿着她的双手按在自己身上,“真的,这是我,你的我。肖洛菱。”   肖洛菱紧紧抱着她,泪水再也抑制不住。   “好了,别哭了,收拾一下,我们要走了。”冯鸣语轻轻说。   “走?去哪里?”肖洛菱抬头问。   “去杭州。”冯鸣语说,“我带你去看西湖。”   两个人收拾东西,除了冯府,外面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她们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看着她。   “嗯?”冯鸣语抬头。   “你要是真的死了,我也活不了了,”肖洛菱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,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你回来了,为什么你没有跟我说。”   冯鸣语将她揽进怀里,亲吻她的额头,“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没有跟你说。别怕了,我在这里,肖洛菱,我爱你,我不会走的。”   肖洛菱听着冯鸣语轻柔的话,紧紧搂着她,她真的害怕冯鸣语就这样走了。她们两个,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。   冯鸣语抱着她,感受着肖洛菱依恋的温度,她呆呆地看着对面,眼睛里慢慢泛出点点泪光。   李永连着好几日不让人伴读,谁也不见。老师死了,师娘也不见了,他会读着读着突然将书本撕得粉碎,然后跑到后花园里和宫女玩乐。谁稍微得罪了他,他马上让那些宫女死。   唐文宗自那件事之后,脸上忽然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,有些萎靡,好像丢了一些什么似的。   “启禀皇上,新罗派遣唐使入我大唐,要交换学者。”   “皇上,在黑河一带夷人骚乱,应该派兵去镇守。”   “皇上……”   唐文宗听着他们的奏折,摆摆手,淡淡地说,“就按各位爱卿说的做吧,退朝。”   “禀奏圣上,”仇士良说,“圣上,近日鲁王在后宫玩耍游乐,而且杀害宫女,皇上应该撤去他的头衔,教导他学习治国之道,以此勉励,待他改过自新后,再封头衔。”   皇上看了他一眼,道,“鲁王年龄尚小,他与老师感情深厚,冯爱卿却被朕亲自下旨杀头,他只是无处宣泄愤懑,朕能理解。”   “皇上,幸亏将那冯鸣语斩首,现在小皇子竟然效法他,乱杀人,皇上应该再给皇子寻找良师,臣向皇上举荐一位……”仇士良道。   皇上瞥了他一眼,轻轻哼了一声,“仇爱卿,那日说到底是你手下的错,冯爱卿他并没有乱杀人。我皇儿也没有乱杀人。”   “皇上!”   “好了!”唐文宗厉声道,“朕今特下旨,封鲁王李永为太子!”   “皇上,不可。”顿时大殿上一片嘈乱。   “退朝!”皇上大袖一甩,径直走了出去。   “鲁王!鲁王!好消息!”一个小太监欣喜地跑过来找李永。   李永正和宫女玩捉迷藏,听到有人喊他,皱着眉头问,“何事?”   “鲁王,圣旨来了!”那小太监气喘吁吁,只见后面过来三个太监,道,“鲁王李永接旨。”   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,鲁王李永刻苦奋进,苦读诗书,善于体察民情,为人宽厚有加,……今特封为太子,钦此。”   李永听到,神经猛地一紧,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,当时他的老师说他一定能成为太子,现在竟然真的成为太子了。许久,他才道,“儿臣接旨!”   待那些人离去,宫女们簇拥上来,“太子!恭喜太子!”   李永沉着脸,想起了自己的老师,他淡淡地说,“都滚开。”说完便径自离去了。   “鸣语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肖洛菱问她。   冯鸣语才将当时的事情一一道来。   “冯鸣语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  “冯爱卿,不必多礼了,快起来。”皇上笑着说,“冯爱卿今日来,可有要事。”   “皇上,”冯鸣语面容凝重,说,“皇上可知最近孙之鹤之死?”   唐文宗敛去了笑容,“朕知道。”他看着冯鸣语说,“是仇士良等人,冯爱卿,虽然你敢作敢当,有勇有谋,朕欣赏你。可是你会成为这些人的靶子。”   “皇上,您,,”冯鸣语惊讶地抬头,“皇上您都知道。”   “朕如何不知,朕有心将宦官铲除,可是现在朕并不占上风。冯爱卿,你看得很透彻,已经得罪了那些宦官,朕恐怕你会有危险。”唐文宗道,“所以万事收敛,否则朕也保不住你。”   “皇上,”冯鸣语跪了下来,“请皇上治冯鸣语死罪。”   “冯爱卿,这是何故?”唐文宗急忙要扶她起来。   冯鸣语不肯起身,“皇上,冯鸣语欺君犯上,有杀头之罪。”   “爱卿何罪之有?”唐文宗不解。   冯鸣语抬起头,看了一眼皇上,然后,将自己贴上去的眉毛摘下来,又将自己头上的官帽摘下,散开一头秀发,看着皇上。   “这,你,”皇上站起身,有些恍惚地看着她,“你是女子?”   “请皇上赐死!”冯鸣语扣头说。   唐文宗过了许久才平复自己的心情,他绷着脸说,“冯鸣语,你女扮男装混进皇宫做官,有何意谋?”   “皇上,臣,我并无任何图谋,只是听闻白叔伯说朝廷不宁,这才换了装束,想要帮助皇上,才发现我才能疏浅,以至于自身难保。”冯鸣语道。   唐文宗细细看着冯鸣语,平日只觉得她长得斯文干净,没想到现在看来,真道是个妙龄女子,那她既然是女子,那么冯洛菱与她又是怎么回事?   “你先起来吧。”皇上叹了口气。   冯鸣语站起身,皇上看着她的脸,竟然有些不舍得离开自己的目光。   “皇上。”冯鸣语见状急忙喊。   “哦,冯爱卿,不,冯姑娘,你一个弱女子能够如此有真知灼见,敢舌战群雄,也是女中豪杰了。朕有一事不明。”   “皇上请将。”   唐文宗看着她说,“你既是女子,那么冯洛菱与你是什么关系?可否是亲姐妹?”   冯鸣语听到皇上问,心下并不奇怪,咬咬牙,道,“回皇上,小女子身份虽改,与洛菱关系未变。”   “身份虽改,关系未变?”皇上皱着眉头,突然睁大了眼睛,“大胆!你们竟敢……”   冯鸣语不卑不亢,“我与洛菱两情相悦,心心相印,誓死要相守一生。”   皇上的表情变得严肃,“你们竟然做如此伤风败俗之事?一个堂堂朝廷三品官员,竟做这种事,朕颜面何在?”   “这如何伤风败俗?我二人并未影响他人,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,只是相爱而已,皇上难道还要管束这世间情爱之事吗?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大胆!男有份,女有归,自古阴阳调和,才顺应天道,你们这是对祖宗不敬!”皇上说。   冯鸣语跪下来,“那就请皇上将我与洛菱一同砍死,既不能在人间苟活,那我二人在阴间相伴。”冯鸣语声泪并下。   “你,”文宗脸上青筋暴露,“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?”   冯鸣语又低下头伏在地上,“请皇上赐死!”   唐文宗看着她,胸前一阵起伏,冯鸣语并非常女子,她性格如此刚烈,唐文宗叹气,说,“那朕就成全你!”   肖洛菱听到这里,心惊胆战,“你竟然一个人去找皇上了?你不知道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吗?”   “我当然知道,可是起码说了还有机会,我也对皇帝坦诚了。如果他要赐死,”冯鸣语看着肖洛菱,“我会请他让我们一起死。”   肖洛菱呆呆地看着冯鸣语,“那后来呢,皇上就这样要杀了你了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皇上毕竟没有那么狠心,我与皇上说,现在因为我一些官员已经把我视为眼中钉,而皇上又与我亲近,所以我跟皇上就唱了一出戏,将我杀死,这样既能抚慰那些宦官,皇上也不用那么忧心。”   肖洛菱难以置信,“那天我被太监……也是你们安排的?”   冯鸣语点点头,“是我收买了一个亲仇士良的大臣,故意让他们去戏弄你。”   “你!”肖洛菱红着眼睛看她,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   冯鸣语安慰她说,“我一直掐着时间,及时赶到你身旁,洛菱,对不起,委屈你了。”   肖洛菱有些心痛地看着冯鸣语,“鸣语,你这又是何必呢?”   冯鸣语道,“皇上必须找一个名目治我死罪,我无奈才出此下策。擅闯军机处,乱杀人,也样足以激怒那些大臣了。皇上只有杀了我,才能向他们表明皇上是听他们的。”   “鸣语,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?”   “呵呵,皇上告诉我,以后再也没有冯鸣语这个人。”冯鸣语说着突然笑了。   “你笑什么?”肖洛菱听得惊心,冯鸣语竟然还笑。   “因为,”冯鸣语看着肖洛菱的眼睛说,“皇上说要纳我为妃,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皇宫。”   “什么?”肖洛菱睁大了眼睛。   “我以死相逼,告诉他,要么杀了我们,要么放我们走。”冯鸣语见肖洛菱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,说,“你放心,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。”   肖洛菱紧紧抱着她,浑身颤抖,“鸣语,我不想待在这里了,更不想待在长安,你若是被人抢走了怎么办?我该怎么办”   冯鸣语轻轻拍着她,“不会。我们想办法回去,我们回去。好不好?”冯鸣语看着手上的镯子,心里一阵难过,她也想家了。   肖洛菱的头埋进她衣服里,呜咽着,“可是要怎么回去,鸣语,我很害怕。”   “不怕,我会一直都在。”冯鸣语紧紧搂住她。   ☆、又回皇宫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被冯鸣语牵着下了马车,“我们到了哪里?”   “我们最好不要从洛阳过,这里是襄阳,在这里休息几天,就走水路去杭州。”冯鸣语摸摸她的脸说,“你饿不饿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。   “我们先找一家客栈,然后出去吃好吃的。”冯鸣语说。   冯鸣语刚进了房间,肖洛菱就紧紧抱着她。   “怎么了?”冯鸣语轻轻问。   肖洛菱将脸埋在她脖颈,沉默着不说话。   冯鸣语觉得肖洛菱收到了惊吓,又一路奔波,身心疲惫,因为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肖洛菱瘦小的身子在微微颤动。她亲吻着肖洛菱的头发说,“洛菱,没事了。”   冯鸣语将肖洛菱安抚了一番,便牵着她出去吃东西。   “哇,这里果然跟长安不一样。”冯鸣语看着热闹的街头,对肖洛菱说,“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,不过他们这的食物应该合我胃口,洛菱,走,咱们看看前面有什么特产。”   肖洛菱抿着唇看着这周围的一切,她总是害怕忽然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将她们带走,这里,应该没有认识的人吧。   “洛菱,低头。”冯鸣语突然说。   肖洛菱疑惑地看着她,不过冯鸣语让她低头,她便低着头好了。   冯鸣语匆匆忙忙随便买了些东西,便拉着肖洛菱进了客栈。   “怎么了?鸣语。”肖洛菱问。   冯鸣语脸色有些沉重地说,“方才我看到了告示,没想到裴府还在找我们。既然这里贴了告示,那么肯定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贴上了。”   “那怎么办?”肖洛菱担忧地问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想了想,“我们扮成男子,光明正大地玩,就算他们将我们找到了,大不了先回去。”   “可是,可是我总是被人戳穿啊。”肖洛菱烦恼地说。   冯鸣语笑了,“谁让你长那么娇美。”   “你还取笑我!”肖洛菱瞥了她一眼,烦心。   “没事啦,我帮你化妆。”冯鸣语亲亲她的嘴角,说,“保证让你变男人。”   肖洛菱幽怨地看着她,只好任冯鸣语胡乱摆弄。   “启奏圣上,洛阳安泽王与他儿子求见。”   “安泽王?”唐文宗皱眉,这安泽王是先帝封的,世袭制,他没有见过安泽王,不知道他往这里来做什么,“他来做什么?”皇上问。   “奴才不知。”   “宣他进来吧。”   安泽王听到皇帝召见,急忙起身去拜见皇上。话说他们寻找冯鸣语,一直在来回折腾。连边关都去了,可是总与肖洛菱她们错开。裴志勇不知道跟肖洛菱在一起的是何人,他听说那人年轻气盛,名叫冯鸣语,可是他没听肖洛菱说过有个哥哥。几经辗转又回到长安,可是却听说冯鸣语被斩首,冯夫人不知去处,他还是要向皇帝求证一下。   “裴志勇见过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  “你是安泽王?”皇帝问。   “回皇上,小人正是。”   皇上看了他的信物,点点头,“你祖父于先帝有功,听说你们一直安分守己,并且乐善好施。安泽王今日来有何事?”   裴志勇道,“皇上有所不知,卑职膝下有一小女,在两年半前离家出走,至今不知下落。她当时是跟一个女子一起走的。”   “哦?”皇上纳闷,“那如何找到我这里?”   “因为卑职听说京城有个冯大人,他的夫人便是那个女子。冯洛菱。”裴志勇说。   皇上一听大惊,又听裴志勇继续说,“可是那冯大人是个男子,而且已经披罪问斩。所以卑职这才来向皇帝禀明。”   唐文宗脸色沉了下去,那冯鸣语便是女子无疑,难道她是安泽王的女儿?   “令爱芳名?”皇上问。   “裴竹萱。”裴志勇道。   “裴竹萱?冯鸣语是个男子,而且已经被斩首,至于她夫人,朕也不知。”唐文宗站起来说。   裴志勇的目光消沉下去,没有了光彩,他老脸拉了下去,有些悲伤地说,“没想到小女昏迷六年未醒,醒来却不知所踪。那老臣宁愿她不醒啊。”说着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。   皇上看着他,为人父母,难免有些不忍,于是劝裴志勇,“安泽王不必忧心,找到了冯洛菱,便可知你女儿下落。”   “可是老臣找了许久,辗转各地,就是寻不到她。”裴志勇道。   皇上蹙着眉,思考了片刻,自从他放走了冯鸣语之后,觉得自己太过于鲁莽,就这样将冯鸣语“杀”了,身边少了一位贤良淑德之人不说,皇上心里好像也丢了一块。可是冯鸣语性子刚烈,不愿留在他身边。   “这样吧,冯洛菱刚离开没有多久,朕命人在周围秘密侦察,将冯洛菱带回来盘问,如何?”唐文宗说,他想,这样也是让冯鸣语回来的办法。   “老臣多谢皇上!”裴志勇跪下说。   “安心候命吧。”唐文宗淡淡地说,眼睛里闪着一丝期望。   肖洛菱一直愣愣地看着冯鸣语的装束,冯鸣语白了她一眼,“你是被我迷到了吗?”   肖洛菱噗嗤一声笑了,冯鸣语在嘴边弄了一撮络腮小胡子,扮相有些滑稽。   冯鸣语捏捏她的脸,“这位小公子笑什么?”   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肖洛菱抿嘴憋着笑。   “还笑?”冯鸣语邪邪地说,“信不信本公子让你马上成女人?”   “啊?”肖洛菱愣在哪里,冯鸣语亲着她,笑着说,“来不来?”   肖洛菱一把将她作恶多端的手打下去,“别闹,好不容易才打扮成这样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那走吧,肖公子。”   肖洛菱要撒开冯鸣语牵她的手,可是冯鸣语坚持要牵。   “这样出去被人看见多不好?”肖洛菱小声说。   “这不是还没出去嘛。”冯鸣语狡辩。   “两位公子,吃点什么?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坐在一张桌子上,向她使了个眼色,好像在说,“看嘛,人家在喊我们公子。”   肖洛菱轻咳两声,“老板,先要两份馄饨。”   “好嘞,什么馅的?”   “好吃就行。”   待小二走后,冯鸣语看着她笑,“啧啧,肖公子还有模有样的呢。”   肖洛菱瞪她,“正经点。”   “好嘛。”冯鸣语马上闭嘴。   第七十三章:绣球   “启奏圣上,南诏攻破成都。”   “什么!派兵镇守!”皇上大怒,看见太子站了出来,“太子有什么话要说。”   “儿臣听说成都人心涣散,都是将领堕落,不问士卒不管战事,父皇应该起用李德裕将军,去抵抗南诏,将成都镇守的将军就地处法。”李永道。   唐文宗看着太子,果然进步许多,说,“李德裕将军有勇有谋,朕采取太子的意见。”   “皇上,”王守澄道,“太子年幼,看人难免有偏颇,此事皇上应该慎重考虑。”   李永眯着眼看他,他跟仇士良是一伙的,老师说过他们要对父皇不利。李永小小的心中已经承受了太多了纠纷,他说,“父皇,儿臣身为太子,若是对兵法用人不了解,也不敢妄下定夺。儿臣虽年幼,可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待,王大人这是在看不起太子吗?”   “臣不敢。”王守澄道。   李永嗤之以鼻,“父皇应该采取儿臣的意见。”   唐文宗翘了嘴角,“我儿的意见中肯,朕采纳。”   “洛菱,过来看看。”冯鸣语扯着她的袖子往人群中看。   “什么?”肖洛菱伸着脖子看。   “这,”肖洛菱看到墙上的告示急忙用手捂着脸,冯鸣语将她的手放下,在她耳边说,“你现在是公子,怕什么?”   肖洛菱才意识到,于是放下了手,仔细看着那告示,画得是冯鸣语和她,上面说只要将任何一个人带到安泽王处就可以悬赏。   “咳咳。”冯鸣语碰碰旁边的一位小哥,问,“这两个人什么来头啊,为什么要找她们?”   那小哥瞄了她一眼,说,“不清楚,反正领人去裴府就有赏金。”   “这个告示贴了多久了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贴了两年了,不过有人会来定期更换,因为这纸会褪色。”那小哥说。   “啧啧,两年。”冯鸣语拉着肖洛菱走了出去,“竟然那么有耐心。”  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,看到前面一座楼前挤满了人。只见楼上一个用纱布遮住脸的女子,人群一片欢呼。   原来,这是一大户人家,楼上的女子名唤柳荇,是在抛绣球择婿啊,冯鸣语觉得有趣,古人的择偶方式就这么单纯荒唐。她拉着肖洛菱挤了过去,楼上穿红衣的女子注意到了她们两个人,她眼睛里含着笑,将绣球抛了下去。   众人一见绣球落下来,急忙伸着手去抢。   “啊?”冯鸣语见绣球跑到了自己怀里,急忙往肖洛菱怀里投,肖洛菱接到吓了一跳,急忙将绣球抛到了远处,砸到了一个人。   肖洛菱惊惶未定,拍着胸脯幽怨地看着冯鸣语,一群人都向绣球的方向望去,只见它滚在了一个翩翩少年脚下,那少年神色自然,撑着扇子瞄了一眼那绣球,便自顾自地转身就走。   “这位公子留步。”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走到他身边,说,“请随我们到柳府。”   那公子转身挑眉,“在下并没接到绣球。”   “可是绣球砸到了您身上。”那家丁道。   冯鸣语见状拉着肖洛菱就走,也被人拦住。   “请这位公子也随我们走。”一个家丁对肖洛菱说。   什么?肖洛菱瞪大了眼睛,“可是最后绣球不是在我手上的。”   那家丁道,“两位公子都要去,让我们小姐决断究竟谁才是那个接到绣球的人。”   肖洛菱无奈,都怪冯鸣语。   冯鸣语听到,心想又惹了麻烦了,不过肖洛菱是女子,是她的老婆,肯定不能做别人的夫婿嘛,那还怕什么?   于是她走到那公子面前,说,“这位公子,柳家的姑爷非你莫属。”   那公子挑眉,“是吗?”他看着冯鸣语和肖洛菱,又看看那几个家丁,说,“那就看看究竟是谁。”   三个人被带到了柳府,坐在那里等着柳荇,没过多久柳荇随一个年轻男子进来了。   还真别说,这柳荇摘了面纱,也算是个美女了,笑起来让人很舒服。而那年轻男子,又是何人?   只见他说,“各位公子有礼了,在下柳鸿飞,这位是家妹柳荇,今日荇儿抛绣球,却出现尴尬场面,请各位见谅,还请各位公子海涵。”他看着肖洛菱和那位公子,“在下看到最后绣球是在二位手中的,二位如何觉得?”   柳荇碰了碰柳鸿飞,道,“还没问人家的家室?”   “哦。”柳鸿飞尴尬地笑了一下,“可否有幸先认识各位?”   三个人面面相觑,冯鸣语道,“在下冯铭言。”   肖洛菱看了一眼冯鸣语,道,“在下,冯,冯洛。”   另外一位公子说,“在下李义山。”   “李义山?”冯鸣语瞪大了眼睛,站了起来,“你是李商隐?”   “冯公子如何知道在下名讳?”李商隐皱着眉头问。   真的是李商隐!看起来不过十八九,冯鸣语有些激动,“那个,在下早就听您大名,写古文和骈句很厉害。”   李商隐淡淡笑了说,“多谢谬赞,只是雕虫小技。”   柳鸿飞和柳荇对望了一眼,柳鸿飞道,“既如此,我就长话短说,绣球最后是在这位李公子身上的。”   李商隐道,“可是在下并未接,它只是砸到了我。”   “那么就是肖公子。”柳鸿飞看着肖洛菱道。   “这,可是我将球抛到了别处,至于到了哪里我不知道,但是不能是我。”肖洛菱有些紧张地道。   冯鸣语因为见到了李商隐,心里还有些激动,她干脆直接挑明,说,“实话跟你们说,这位是我妹妹,她是个女子,所以,夫婿肯定不会是她。”   “女子?”柳鸿飞仔细地看了一眼,对柳荇道,“妹妹,这可如何是好?”   李商隐站起来,“那柳姑娘只好再抛一次绣球了,在下是外地人,只是经过这里,所以抱歉了。”   柳荇抿着唇,看着他们,其实她想抛给冯鸣语,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。   柳鸿飞看这几位说话都挺得体,说,“李公子留步,若是没有家室的话,家妹可以远嫁。”   “不可。”李商隐道,“告辞。”   冯鸣语对他们说,“那我们也告辞了,因为我妹妹不会娶你妹妹的。”说着就急忙去追李商隐。   “鸣语,慢点。”肖洛菱被她扯着走得飞快。   “哎呀洛菱快点,那可是李商隐啊。”冯鸣语急忙说。   可是下了楼,已经不见了李商隐。冯鸣语左瞅右瞅,有些心急,去哪里了?   突然她瞄到远处李商隐和一众人在说着什么,他们往柳府看了一眼便走了,冯鸣语急忙追上去。   “李公子请留步。”冯鸣语走到他面前急忙说。   李商隐转身,“这位公子还有何事?”   “我……”冯鸣语刚要说什么,突然发现白居易在旁边,他忘了李商隐年少时就结识了白居易,可是白居易不是在洛阳养病吗?怎么又出来了?她急忙转身,拉着肖洛菱就走。   “慢着。”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,冯鸣语心里发慌,站在那里没动。突然拉着肖洛菱的手就跑。   白居易急忙对身边的几个人喊,“快把她们两个人追回来。”   李商隐有些好奇,“白大人,他们是何人?”   “哎!一言难尽,老夫也有错啊。她们就是两个调皮的娃娃。”白居易无奈地道。   “别跑!”   冯鸣语扯着肖洛菱一通乱跑,可哪里是那些壮汉的对手,不一会便被几个人堵截了。   “各位大哥,咱们无冤无仇,你们干嘛追我们啊,我们还要回家吃饭呢。”冯鸣语气喘吁吁。   “我们白大人肯定认识你,先随我们走一趟吧。”   冯鸣语心想,这下完了。可是也只能乖乖被他们带走。   他们将冯鸣语二人带到了一家酒楼的包间,白居易正襟危坐,冯鸣语低头看了他一眼,将脸别到一边去。   白居易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细细打量她,忽然笑着说,“贤侄要报效祖国,现今如何了?”   “你,你认错人了,谁是你贤侄?”冯鸣语急忙说。   “哈哈。”白居易大笑,伸出手将她嘴边的小胡子扯掉,疼得冯鸣语直皱眉头。   白居易看着她,摇摇头,“老夫当年真不该帮你啊,你爹娘茶饭不思,寻你好久,老夫才告诉他们真相,说你去京城了。可谁想你又隐姓埋名。竹萱,你官也做了,玩也玩了,回家吧。”   冯鸣语蹙眉,“我真的不是裴竹萱,我是冯,算了,说了你们也不懂。”   白居易沉着脸,“不管你说什么,你爹爹现在在京城,好在这里离京城不远,我即刻派人送你过去。”   “什么?”冯鸣语睁大了眼,“去京城我就会没命的!”   白居易这次不管她怎么说,一定要把她送到裴志勇那里。   冯鸣语无奈,为了保险起见,她和肖洛菱又换回了女装,到时候她死不承认自己是冯鸣语不就行了,反正她的身份是裴府的千金,又可以靠他们自保了。   “白大人,您要去长安,咱们就此别过。”李商隐对白居易道。   “贤侄一路小心。”   “哎,李商……李公子这就走啊?”冯鸣语有些遗憾,难道见了他一眼就完了?   “是的,在下要赶去沁阳。告辞。”说完便转身离开。冯鸣语没想到,年轻的李商隐虽算不上一表人才,可是气质颇佳啊,就这样擦肩而过了,可惜,可惜。   白居易瞪她,然后命人看着她们俩,让她们换回女装。   冯鸣语撇嘴,真是遇到克星了,她干嘛那么尊重白居易啊。   “启禀皇上,白居易大人求见。”   “哦?他老人家怎么来长安了?宣。”唐文宗放下书本,起身迎接。   “呵呵,”唐文宗笑着说,“白大人,朕不知白大人来,有失远迎。”   “皇上千万莫要如此说,老臣不敢。”白居易道,“此次来,是因为听说安泽王在此地,特意将他女儿带来。”   “他女儿?”唐文宗心里一颤,“她在哪里?”   “在外面侯着。”   “快传她进来!”唐文宗激动地说。   冯鸣语拉着肖洛菱的手,坐立不安,又要见皇上!她不想见皇上啊!   听说传她进去,这下逃都逃不开了。   “皇上,裴竹萱和冯洛菱到。”   文宗站起身,只见对面两个女子携手,款款而来。真的是冯鸣语,冯鸣语真的是女子,她与肖洛菱都穿了一身紫色裙子,美目流盼,超凡脱俗,竟有一股轻灵之气。   冯鸣语见了皇上,难免有些不自在,这是她第一次着女装见皇上,皇上呆在那里,直直地看着她。   “咳咳,皇上,裴老爷在何处?”白居易见状喊了一声。   文宗回过神,略显尴尬,说,“宣,宣裴志勇。”   “裴竹萱,冯洛菱,见过皇上。”冯鸣语二人这才拜见皇上。   “裴竹萱……”唐文宗喃喃,看着她说,“你究竟是裴竹萱,还是冯……”   “皇上,小女子是裴竹萱。”冯鸣语打断他,还向他挤了下眼睛。   皇上会意,不过那个调皮的眨眼睛动作让他有些神魂颠倒。   “女儿!”裴志勇见到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在这里,匆忙走过来。   冯鸣语一脸黑线,好麻烦。又要上演一出父母团聚的感动画面。   “爹!”冯鸣语跑过去,搂住了他的脖子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喜欢她穿女装   ☆、一波未平一波起      “竹萱啊,你跑到哪里去了,你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吗?两年,音讯全无,你出去玩可也要有个度啊。”裴志勇声泪并下地唠叨。   “哎呀,这不是好好的麽。”冯鸣语不耐烦地说。   “好好的?要不是你白叔伯把你带过来,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想见你爹了!”裴志勇道,“爹还真的以为你女扮男装入宫,最后被砍了头,让你娘跟我怎么办?”   冯鸣语在心里嘀咕,本来就是这样的,可是她又不能多说。   唐文宗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,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。冯鸣语换了女装,站在裴志勇身边,倒显得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。   白居易辞别了皇上,裴志勇与皇上聊了许久,说要即刻启程回洛阳,皇上却说,“可否让朕与令爱单独谈谈?”   “这,”裴志勇看着在一旁和肖洛菱咬耳朵的冯鸣语,问,“不知皇上有何事?”   皇上挥袖将手背在身后,正色道,“你随朕来。”   皇上将冯鸣语女扮男装在朝做官以及被杀一事都一一道来。   “什么!”裴志勇惊得下巴都掉了,他急忙跪下,“皇上,小女无知,欺君犯上,谢皇上不杀之恩!”   “哼。”皇上厉声“她欺骗朕与冯洛菱有了婚约将安息国王子杀害,又擅闯军机,目中无法,朕念她善于纳谏,并且是太子的老师,才放了她。可转念一想,她性子顽劣,而且还是朕亲自放走她的,万一她将朕捅出来,留着她还是惹事!”   “皇上!”裴志勇听到皇上的话猛地抬起头,“皇上,您千万不要杀她。”   唐文宗道,“朕思考欠妥,万一她被朝中大臣识得,朕的颜面何存?”   “皇上,那老臣带她回去,永远不再让她见您。”裴志勇恳求。   皇上睥睨,“永远不再见朕?”忽而又拍案而起,“大胆!朕贵为天子,想见谁就见谁!”   裴志勇冷汗直冒,“皇上,请皇上饶了她,我就这么一个女儿。”   皇上道,“为今之计,只有让她留在朕的身边,才安全。她虽为女子,可是通读诗书,有治国之见,她留下来辅佐朕,为朕分忧解难,也是为百姓分忧解难啊。”   “皇上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裴志勇问道。   “朕要纳她为妃,兴许以后就是皇后,您看如何?”皇上问。   裴志勇听到,毫无惊喜之感,一方面是惊讶,一方面是为难,“皇上,小女她早有婚约。”   “早有婚约?”皇上看着他,难道裴志勇竟然同意她女儿有磨镜之好?   “与何人?”皇上问。   “与她表兄郑莫清。”裴志勇道。   皇上凝神,又是婚约,不过她既然与表兄有婚约,为何又说与肖洛菱在一起?难道就是为了吓唬自己吗?   “朕给你世族加官进爵,郑莫清也不例外,朕要冯裴竹萱为妃子。”皇上道。   “皇上……”   “还不谢恩?”皇上道。   “老臣,老臣谢皇上恩旨。”裴志勇伏在地上,痛心疾首。   “什么!”冯鸣语气红了眼睛,上次皇帝就草率给洛菱赐婚,现在又轮到自己了,难道要重蹈覆辙吗?她对裴志勇道,“我死也不会嫁的,我要去找皇上!”   “女儿,别冲动,不可顶撞天子啊!”裴志勇道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看肖洛菱,恨恨道,“我要去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天子!”   冯鸣语就这样在宫中横冲直撞,很多人见到投来讶异的眼神,因为他们在宫中从未见到这个女子。   “李昂!”   唐文宗抬头,冯鸣语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,身边还有两个表情很为难的太监。   “你们下去吧。”唐文宗对那太监道。   “李昂!没想到你是这种人!”冯鸣语对皇上吼。   皇上站起身,没想到冯鸣语竟然直呼皇上名讳,这一条足以治她死罪。   “朕是那种人?”唐文宗道。   “你为什么想要纳我为妃!你贵为天子,却说话不算话,明明说了放我们走,现在又将我们抓回来。我都告诉你了,我有自己心爱的人!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哦?心爱的人?是洛菱姑娘,还是你那表兄?”唐文宗道。   “你,原来裴志勇把这个都告诉你了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你的真实身份是安泽王裴志勇的小女,裴竹萱,并非冯鸣语吧。可你现在直呼你父亲名讳,又是何故?裴竹萱,你满腹经纶,却刁蛮无礼,恃才傲物,朕完全可以再杀你一次。”唐文宗正色。   “哼,那你杀啊,反正我都死了一次,也不妨多死一次!”冯鸣语咬着牙道。   “那洛菱姑娘又当如何?”皇上语气软了一些,“朕着实欣赏你,你又可以帮朕治理国家,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有何不满?你若是愿意,朕将洛菱姑娘一并留在宫中,你们姐妹可以天天见面。”   “你真卑鄙!”冯鸣语道,“你放心,我,要么死,要么走。没有第三种选择。”   “裴竹萱,朕已经够容忍你了,你可不要太放肆。”皇上已经动怒。   一时间皇宫上下都听说皇上要纳妃子的事情,冯鸣语想出去也不得,又不知肖洛菱被关在何处。她心里恼怒,没想到李昂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。   “启禀皇上,舒大人求见。”   “传。”   “舒行止叩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万岁。”   “平身吧,舒大人,有事启奏吗?”皇上问。   舒行止道,“皇上,臣听说,您要纳妃。”   “怎么?舒大人有意见?”皇上皱眉。   “臣不敢,皇上,听说冯鸣语死后,那冯洛菱身边突然就冒出个裴竹萱,臣未曾见过那裴竹萱,不过这冯洛菱,臣是了解的。”舒行止道。   “她是冯鸣语的夫人,你了解她又有何奇怪。”皇上道。   舒行止意有所指,“冯洛菱并非冯洛菱,她本家姓是肖。”   “肖?肖洛菱?”皇上蹙眉道,“那又如何?”   “皇上,还记得当年先帝之死吗?有个大臣叫肖岳鹏。”舒行止又说。   “肖岳鹏?他畏罪自杀了。”皇上道,忽然才反应过来,“你的意思是,她是肖岳鹏的女儿?”   舒行止笑道,“正是。当年她家族满门抄斩,肖洛菱本是一名宫女,后来不知如何逃出宫去,躲过一劫。臣不知这裴竹萱为何得到皇上倾心,而且她闹着抗旨。但是若用肖洛菱……”   皇上面色严厉,“你的意思是用她来威胁裴竹萱,这样朕未免太小人。”   “皇上,臣没有让您威胁她,只是肖洛菱本就应该杀头。”舒行止道。   皇上看了他一眼,皇兄死得窝囊又悲凉,只要涉及此事的人,全都应该在劫难逃。   “肖姑娘,随我们走一趟吧。”   肖洛菱抬头,只见几个差役将她铐了起来。   “为什么要抓我?”肖洛菱惊惶。   “哼,你父亲做了大逆不道的事,你的死期到了。”   肖洛菱脸色苍白,他们知道了父亲的事?   冯鸣语整日在屋里乱摔东西,一边摔一边喊,“为什么不杀了我!为什么不杀了我!”   裴志勇安慰她,“女儿,这是皇上的旨意,你不要再闹了。”   冯鸣语瞪着眼睛吼他,“谁是你女儿!我不是你女儿!我不嫁人,我要见洛菱,洛菱在哪里!”   裴志勇觉得他女儿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楚,竟然说自己不是他女儿,他说,“你让爹如何是好,爹也不知道啊。”   “我要见狗皇上!”冯鸣语大喊。   正说着,皇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,绷着脸,“你非要与朕作对吗?”   冯鸣语红着眼,“是你与我作对!你为何苦苦逼迫我!我要见洛菱!她在哪里!”   皇上万万没想到冯鸣语竟然执拗到这个地步,宁愿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做妃子,他铁着脸,“肖洛菱已经被朕关进大牢,很快就会受火刑。”   “什么?”冯鸣语抬头看他,“为什么要杀她?为什么?”忽然又想到皇上口中说的是肖洛菱而非冯洛菱,她瞬间明白,“你,洛菱她是无辜的!”   “呵呵,她本该满门抄斩,以祭拜先帝,现在杀了她,不足为惜。”唐文宗道。   “狗皇上,你敢杀她,我要你改朝换代!”冯鸣语疯了,不过说完以后她知道,自己也会没命了。   皇上脸变得煞白,气急败坏,“你不要挑战朕的极限!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也说出来。”又咬牙道,“今晚侍寝!”说完便气冲冲地走掉。   冯鸣语瘫坐在地上,裴志勇一直跪着不起身,他女儿说出这样的话,诅咒李氏江山,让他如何面对皇上?   皇上回去,气急败坏,急忙命人准备了药丸吞了下去,他怒火中烧,这个冯鸣语真的是不想要命了。   皇上猛地起身,红着眼睛,一气之下吩咐,“明日午时,将肖洛菱烧死在城门!”   皇上被气得冲昏了头脑,本来好心请她做妃,要重用她,没想到冯鸣语竟然口无遮拦,满嘴胡言乱语,还要改朝换代,她有了天大的胆子!   当天晚上,皇上并未去找冯鸣语,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难道他又做错了?可是这个冯鸣语太让人气愤,他身为天子,颜面何存?不给冯鸣语刺激,她就真的忘了身份。   皇上翻身坐起,去寻德妃娘娘了。   冯鸣语听说肖洛菱要受火刑,气的脸发白,她吼着要出去,都被人拦住,皇上脸色铁青,对下人道,“让她出去!”冯鸣语既然执意抗旨,不把他放在眼里,那么久让她亲眼见证肖洛菱的死。她要知道,她已经彻底惹怒了皇上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所以冯这个人的个性就是很自我,刁蛮,以至于后来有了杀身之祸   ☆、劳燕分飞   冯鸣语一下子跑了出去,刑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,她心里猛地一咯噔,肖洛菱被人绑在柱子上,下面都是柴火。   冯鸣语挣脱着冲破人海,跑到前面大喊,“洛菱!”   肖洛菱听到冯鸣语喊她,抬起头向她望去。   冯鸣语看到她憔悴的面孔和凄凉的眼神,想要挣脱那些官兵,可是总被拦下。   这时候,审判官员站起来道,“此女子为肖洛菱,她父亲肖岳鹏杀害天子,罪当诛九族,可是这个女子却逍遥法外,想要畏罪潜逃。他们家族背耻,如今她应该受刑,以祭拜先皇在天之灵。”  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,当年唐敬宗死,大家都知道,是宦官头子刘克明带头兴乱的,后来皇帝便将牵涉此事的人全部杀死,引起了一片骚乱。如今已经过了六年多,竟然还有人为此事偿命。   “你们不能杀她!”冯鸣语一边挣脱一边喊。群众的目光都投向她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,“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罢了。当年假太监刘克明杀了皇帝,大家都知道。可是她父亲只是一个传信的,因为他觉得先帝不理政事,应该再立贤能之人为皇上。但是他觉得就算是这样,他也对不起先帝,最后自杀,这样的忠臣,一片忠诚爱过之心,本不该死。她女儿更不该死!”   群众听到她说的话都窃窃私语。   判官道,“吉时已到,行刑。”   冯鸣语脸刷得煞白,“住手!你们住手!”她嗓音里已经有了哭声。   这时候人群中竟然有人将认出来,“她是冯大人!她敢说敢作敢当,为朝廷做了许多有益之事!而且当年皇上曾将肖洛菱嫁给安息王子,没想受了侮辱,冯大人一下子就砍了安息王子的脑袋,争回了面子。并且只身赴边关!后来又因为只杀了两个太监就被皇上治罪杀头!”   这人说完,下面引起一阵骚动,没想到冯大人竟然是个女子,但是既然被杀头了为何还没死?   冯鸣语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,但是她来不及想那么多,肖洛菱就要被烧死了。   判官脸色铁青,“行刑!”   肖洛菱流着泪看着冯鸣语,下面的火蹭蹭地往上蹿,肖洛菱已经感到被浓烟和热度包围的窒息,一阵咳嗽。冯鸣语惊惶,火势越来越大,她突然用尽了全力,猛地一挣,跑上刑台,就要用衣服扑火,可是无济于事。   有几个人拦住她,可是冯鸣语一把将他们推倒,一边哭着喃喃,“洛菱,洛菱,”一边扑火,肖洛菱哭着喊,“鸣语,没用的。鸣语……”底下的群众看着这一幕,有人已经在抹眼泪。   冯鸣语声嘶力竭,她扔下了手中的衣服,迎着火就要爬上去,既然肖洛菱死,她就与她一起死。   众人见状一片哗然。肖洛菱一边哭一边喊,“鸣语,快下去,你快下去,求你了。”   冯鸣语什么也不管,好像没听到一样,任大火撕扯她的衣服,将她的皮肤烧的呲呲作响,她身上已经有大面积的烧伤,可还是一如既往地往上爬。   肖洛菱使劲地摇头,泪水肆虐,她看到冯鸣语的身上全是火。最后冯鸣语喘着粗气,艰难地爬了上去,将外面的衣服褪去,趴在那里筋疲力竭,喊了一声,“洛菱。”   肖洛菱满脸泪水,拼劲全力,也无法挣脱自己手上的铁锁。   这时候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,“狗官!放了她们!太残忍了!”说着向那些官员扔了一只鞋子。   随即,所有的群众都在向他们扔东西,“放了她们!”   “放了她们!”说着蜂蛹到刑场灭火,官兵拦也拦不住。   眼看大火要将两个人吞并,只见一个会些功夫的人飞了上去,将肖洛菱身后的柱子抽掉,顿时火堆坍塌,冯鸣语和肖洛菱跌了下去,有人急忙走到她们两个人身边,看看还有没有气息。   肖洛菱满脸都是烟灰,不停地咳嗽着,又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冯鸣语,急忙喊,“鸣语!鸣语!”   皇上就在不远处,一直阴沉着脸,看到这一幕,甩着袖子离开了。   “皇上!”裴志勇悲痛欲绝,扣头不起,“求皇上放了小女!”   唐文宗面目深沉,“她不是已经劫了刑场,这又如何怪朕。”   裴志勇声泪并下道,“她现在已经被烧得半死不活,求皇上准许老臣将她带回家,永生不再踏足皇宫!”   唐文宗红着眼睛,他并非想要这样,他也没想到这个结果,在刑场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还萦绕着,冯鸣语是生是死,也未可知。   他闭上眼睛,无力道,“走吧,走吧。”   “叩谢皇上!”裴志勇老泪纵横。   “父皇!”李永急匆匆地赶来,“那裴竹萱真的是儿臣的老师?”   唐文宗看着他,轻轻点头,“没错。”   李永红了眼睛,“为什么?为什么父皇要如此对她?”   “她做了大逆不道之事!朕好心要将她纳为妃子,她竟然侮辱朕,诅咒我大唐江山!”皇上青筋凸起,眼眶也发红。   “父皇,是你不对在先,就算老师是女子,您也不能凭着皇帝的威严就强行留下她,现在听说老师已经生死不明了!”李永痛心疾首地说。   “你给朕滚!”唐文宗怒气冲天。   李永心潮起伏,转身便离开了。   “鸣语……”肖洛菱一边哭一边看着冯鸣语,她的左脸上面被烧伤,包括脚踝和腿上,有大面积的灼伤,肖洛菱心痛难忍,鸣语那么爱美,若是醒来看见自己变成这个样子,该如何是好?可是现在冯鸣语连醒都不醒来。   裴志勇铁着脸对肖洛菱道,“你说你是我女儿命中的贵人,可是现在因为你她变成如此模样!你走吧。”   肖洛菱猛地一怔,喃喃道,“不,我不能走,我不能走,鸣语她不能没有我,我……”   裴志勇突然跪在她面前,“老夫给你跪下了,求你离开我女儿,她只有在我裴家,才是安全的。”   肖洛菱眼泪哗哗,也跪了下来,她想告诉裴志勇,冯鸣语根本不是他女儿,可是现在说更会被认为妖言惑众。   “她真的,真的需要我,请让我留在她身边,我要看着她醒来。”肖洛菱哭道。   裴志勇站起来,沉着脸,“不要怪老夫无礼了,来人,将她请出去。”   肖洛菱被推搡出去,她看着冯鸣语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,眼泪再也止不住。   裴志勇请了大夫,帮冯鸣语处理了一下伤口,当天就带着她赶去洛阳。   肖洛菱一个人不知要去往何处,现在皇上不会杀她了,可是她已经生不如死。有人认出了她,昔日的冯夫人,于是请她去休息,都被肖洛菱拒绝了。   “生死有命,聚散有时。”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   “姑娘,别来无恙。”是那个道士!   肖洛菱已经有些相信他了,这个道士又是二十多岁的年龄,眼睛发亮,面色红润。   “道长,求道长救救我们!”肖洛菱急忙道。   “呵呵,姑娘,老夫如何救你?”那年轻道士笑着说。   “不,你知道,你知道我跟鸣语究竟是怎么回事,请道长救我们!”肖洛菱跪下去道。   “老夫说了,这世间之事,自有它的造化。你与那位姑娘有一千多年的纠缠,因为偶然,你们提前相遇,却又相见恨晚。命运自有造化,你且好自为之。”那道士说。   “请道长指点!”肖洛菱哭着道,“求您。”   那道士叹了口气,“你手中之物,即是冯姑娘手中之物,因为时间交合,你们二人相遇,但是不能破了物的法则,两者不能共存。”   肖洛菱惊惶,“道长的意思是,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,她终究要回去,是吗?”   那道长点点头,“天道自然,不能更改。冯姑娘做了太多违背历史之事。历史是无法更改的,她以后若再鲁莽,必然沦落。”   肖洛菱脸色苍白,“那她如何回去?”   “天机不可道破。冯姑娘的前世为裴家小姐,可是一千多年后的转世已经死去,她恐怕回不去了。”道长道。   肖洛菱捂着胸口问,“您又说她必须回去,又说她回不去,又是何故?”   “因为真正的冯鸣语的肉体已经化为烟灰。”道长道。   肖洛菱脸色苍白,“那说明她在这里就与裴小姐合二为一了,她不会死对不对?”   “呵呵,这两生相克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”道士说完就要走。   “道长,求道长不要走!”肖洛菱急忙起身去追,可是道长不理睬她,一边走一边说,“造化弄人!”   肖洛菱自从见了道士,便失魂落魄。她一定要去找冯鸣语,冯鸣语肯定是被带回洛阳了。   肖洛菱带着最后的剩下来的银两,只身赶去洛阳。   不知行了多久,肖洛菱赶到洛阳,鼓起勇气去裴府,见大门紧锁,急忙问路人,“请问,裴家的人去哪里了?”   “你说裴家啊,举家搬走了,听说裴小姐被伤得很重,神志不清,估计是去四处求医了吧。”那路人道。   肖洛菱从眼角滚落一滴泪,“您说她神志不清?”   “是啊,整天寻死觅活,挺可怜的。”那人说完摇摇头走了。   肖洛菱蹲在地上,蒙着脸痛哭流涕,“鸣语,你在哪?”   最后无奈,只好去履道里寻白居易。   白居易叹气,“老夫当年也有错,若不是瞒着裴老爷,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。洛菱姑娘,你先安心在这里休息吧。”   “不。”肖洛菱落寞地摇头,“只求白伯父借我些银两,我要去找她。”   白居易摇摇头,道,“既如此,好吧。我与你些银两,你一路小心。”   肖洛菱背着行囊,茫然无措,她要去哪里找冯鸣语?   “洛菱,前面就是四川了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嗯。”肖洛菱淡淡地回应他,楼颜铭是她偶然结识的江湖游侠,当时肖洛菱被市井流氓欺负,楼颜铭救了她。后来听说肖洛菱要去寻找自己的挚爱,便说反正自己也四处飘零,不如陪着她找。肖洛菱看他人仗义,又会功夫,便答应了他,转眼,已经过了一年。   “洛菱,这样找,能找到吗?”楼颜铭问。   肖洛菱又湿了眼眶。   “好好好,我不说了,咱们继续找。”楼颜铭见她又想哭,急忙安慰她。   肖洛菱说,“她肯定在等我,不管在哪个角落。”   “各位看官听好,话说当年这唐文宗请了一个贤才,大名冯鸣语,哎你别说,这冯鸣语倒是有两把刷子,且不说她恃才傲物……”只见一个老头身边围了众多的人,原来是说书的。   肖洛菱一听到冯鸣语的名字,立刻挤上前,那白胡子老头继续道,“可是天嫉英才啊,这个冯鸣语虽然有才,可是很猖狂,最让人想不到的是,她竟然是个女子,最后为了救一个姑娘,被大火活活烧死啊。”   肖洛菱站在一边,气的嘴唇发抖,她冲上去抓着那老头的衣服,“谁跟你说她死了?”   那老头有些莫名其妙,周围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,都笑话肖洛菱,“哎,干嘛呀真是,只是说书的,跟你有关系吗?”   楼颜铭将肖洛菱拉走,肖洛菱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,他从来没有见她发过火。   肖洛菱嘴唇发青,浑身颤抖,楼颜铭看了他一眼,道,“去前面找些东西吃吧。”   晚上,楼颜铭见肖洛菱对着灯在绣东西,他走过去看看,绣的是一个女子,便问,“这是什么?”   肖洛菱低头道,“是她。”   楼颜铭心下了然,看着忽闪忽闪灯光下肖洛菱柔和的侧脸,她不禁想,没想到女子之间的情爱也能如此深刻,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能让肖洛菱一直念念不忘。   “早些休息吧,我去睡觉了。”楼颜铭说。   “楼大哥,你去睡吧。”肖洛菱对他说。   “你也早点。”楼颜铭说完开门走了出去。   肖洛菱停下手中的动作,抱着手里的东西低声抽泣。她打开门,站在栏杆上。   君若扬尘路,   妾若浊水泥。   浮沈各异势,   会合何时携?   肖洛菱望着天边的星辰,喃喃道,“鸣语,你在哪里?”   ☆、心有灵犀   冯鸣语坐在海边,摸着自己的脸颊,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愈合了吧。   “姑姑,看我捡了好多贝壳。”千灵笑着走到她身边。   冯鸣语淡淡地笑了,千灵已经六岁了,她还记得那时候千灵总是让洛菱抱着,否则就哭个不停。   冯鸣语眼角湿润,摸着千灵的脸说,“真棒,这些贝壳可以做什么呢?”   “姑姑喜欢的话,我姑姑做个手镯。”千灵眨巴着大眼睛说。   “手镯?”冯鸣语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镯子,当时被大火烧得已经有些裂痕。她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海面,一股生命的茫然孤寂之感油然而生。很多次她想死掉,可是万一她死了,洛菱又怎么办?   “姑姑,回去吃饭吧。”千灵道。   冯鸣语看着她,估计千灵早就忘了洛菱了吧。   她起身,“走吧。”   沙滩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。   “竹萱,你表哥……”   冯鸣语放下筷子,无力地说,“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,我不是裴竹萱,跟他也没有婚约,再逼我我会再死一次。”   裴志勇夫妇又无奈又心疼,自从他们女儿醒来后,就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,所以他们都觉得她神志不清,受到了刺激。   冯鸣语摸着自己的脸,“现在我是个丑八怪,他爱娶谁娶谁去?”   郑氏道,“你表哥从来没有嫌弃过你。”   冯鸣语嘴唇发青,“我不吃了。”   她想走,想去找肖洛菱,可是自己被管得很严,想出去也出去不得,冯鸣语心力交瘁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   她坐在床上,看着自己的镯子,有时候甚至想自杀一下试试,看自会不会回去,可是又怕回去了,再也见不到肖洛菱。或者直接死掉了,肖洛菱从此孤苦无依。   冯鸣语烦恼,她该怎么办?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,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,于是想办法先去那里。   肖洛菱和楼颜铭又向西走了许久,楼颜铭道,“再往西就不是大唐的领土了,她应该不会离开大唐吧。”   肖洛菱蹙眉,说,“我们出去吧,沿着长江往东走。”她突然想再去看看那棵树,冯鸣语不知所踪,只有那棵树才是她们俩共同的记忆,冯鸣语会不会去看它?   这一天,阳光尚好,冯鸣语对裴志勇道,“我想出去透透气。”   “不行!”裴志勇立刻拒绝,当时就是因为她要出去透气,才惹出那么多的事,最后命差点都没了,裴志勇已经不敢再让她出去了。   冯鸣语绷着脸,“难道让我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吗?那好,我这样我生不如死,现在就去死!”   “站住!”裴志勇起道,“不要再用死逼迫我了,只要你听话,我如何不让你出去!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脸上的皱纹一道道,鬓发斑白。虽然她并非真正的裴竹萱,可是站在她面前的事一位父亲。   “我不去别处,村东头不是有条小河吗,我就去那里,你让二哥或者派人跟着我,总行吧。”冯鸣语放缓了声音。   裴志勇思考了良久,“你若是再跑,我……”   “我不会跑的。”冯鸣语轻轻地说,却斩钉截铁。   于是,跟在她旁边的有六个大汉,冯鸣语出门总会戴着斗笠,虽然她说了不会走,可是那么多人跟着她,让她待会如何找那棵树?   冯鸣语去哪,那些大汉就跟着她到哪,寸步不离。她四处走动,要寻找那棵被肖洛菱刻上字的树。可是身边的尾巴着实让她心烦。   冯鸣语猛地转身,“我要小便!你们也要跟着吗!”   “是,小姐,这是老爷的吩咐,请小姐不要见怪。”   “你,你们。”冯鸣语气得牙痒痒,甩甩袖子继续往前走。   终于,她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发现了那棵有字的树,上面的字比她当时看得清晰多了,冯鸣语湿了眼眶,欣喜若狂,她瞄瞄这几个大汉,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,她该如何在树上写字?   她抬起头,突然看见有个鸟窝,挂在树梢,很高,于是摘掉斗笠,就要爬上去。   “小姐,您做什么?”   “那上面有鸟窝,我要捉鸟。”冯鸣语一边爬道。   “小姐,这很危险,您下来吧。”   冯鸣语扭头看着他们,“我下来,你们帮我捉吗?”   “这,小姐,让小的上去帮你吧。”一个大汉道。   冯鸣语扬起嘴角,小心翼翼地又下来了。   “你们三个,爬上去。”冯鸣语对其中两个人说,“这样才能确保鸟窝万无一失,快点。”   三个人面面相觑,跟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,让他们看好冯鸣语,他们会意,点了点头。   冯鸣语开心地看着他们爬上去,坐在树下,拿了随身带的一把小刀,在地上涂鸦。   等了很久,还没有将鸟巢摘下来,冯鸣语见身边的人都往树上瞅着,偷偷背着手在树上写东西。   “小姐。”突然树上的人喊了一声,冯鸣语受了惊吓刀子划到了手,她将刀子藏在背后,问,“怎么了?”   “这鸟巢太高了,够不下来!”   冯鸣语气愤道,“一群窝囊废!必须给我弄下来!”   那几个人又转头往上爬,冯鸣语旁边的几个大汉也往上看。   冯鸣语急忙又拿起小刀,艰难地在树皮上刻字。   “呼!”她长叹一口气,偷偷看看自己的手,全是血,冯鸣语急忙用衣服将手上的血擦干净,将刀子收好,坐在那里仰头说,“算了算了,你们真没用,下来吧,我饿了。”   “小姐!够到了!”只见他们欣喜地说。   “真的!”冯鸣语道,“快下来,小心点,不要摔到鸟了。”   几个人传递着鸟笼子慢慢地下来,冯鸣语见他们下来,起身夺过去就走。   “哎,小姐,等等我们啊。”那几个人急忙跟过去。   那棵树根旁,滴满了冯鸣语的鲜血。   “小姐,你衣服上怎么有血?”突然有人叫。   冯鸣语心里一惊,又走过去给了她一巴掌,生气道,“无耻!我这是月事来了!”说完便急匆匆地走。   几个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憋着笑。   冯鸣语在树上写了她的住址,每天都在祈祷肖洛菱来找她。   “肖洛菱,咱们的心是想通的对不对,你一定会来这里对不对?肖洛菱,求你了,一定要来找我。”冯鸣语在心里默念了好几个月。   “洛菱,前面是苏州。”楼颜铭道。   肖洛菱内心有些激动,她对楼颜铭说,“我想先去这一个地方。”她不知道冯鸣语有没有去,可是内心已经祈求过很多次了,求冯鸣语能够在那棵树旁留下些什么,就像当初自己一样。   楼颜铭道,“好。”   肖洛菱匆匆地跑过去,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那棵树,她急忙走过去,上面还有自己写的字。   肖洛菱蹲下身子,看着下面被写得歪歪扭扭的字,哭了,那树下还有一摊已经干了的血渍。很明显,字写得很匆忙,以至于划伤了手。虽然上面没有写名字,但是肖洛菱知道,这就是冯鸣语写的,她就是知道。   楼颜铭也蹲下身子,说,“怎么了?”   肖洛菱泪流满面,扑到楼颜铭怀里,说,“这是她,这是她,她就在这里。”   楼颜铭低头看看树下的字,说,“我现在带你去找她。”   两个人合计了许久,肖洛菱不知道冯鸣语现在怎么样,虽然她想马上就见到冯鸣语,但是为了不惊动裴家的人,只好先让楼颜铭一个人去。   楼颜铭按照树上写的,找到了那个村落,并四处向人打听冯鸣语,只听人说这里没有叫冯鸣语的。楼颜铭又问,“那可有叫裴竹萱的?”   “裴竹萱?”路人摇摇头,“也没有啊,你找错地方了吧。”   楼颜铭只好回去,将原话告诉肖洛菱,肖洛菱蹙眉道,“不会的,她应该在这里。楼大哥,裴家对外可能隐姓埋名了。”   楼颜铭道,“那可怎么找呢?”   肖洛菱又将冯鸣语因为救自己被烧伤一事细细说来,希望能给楼颜铭一些线索。   “知道了,我再去打探。”楼颜铭道。   肖洛菱一直坐立不安,焦急地等着楼颜铭的消息。   楼颜铭一路问一路找,对别人说自己会江湖医术,可以医治顽疾,甚至是心病也可医治。   裴志勇听到,便命人将他请了过去。   楼颜铭心道,应该就是这里了。他被人带着,走过一片小竹林,眼前豁然开朗,有一处农家大院,还可以看到大海,楼颜铭被人带着见了裴志勇。   “你说,你会江湖医术?”裴志勇问。   “是的老爷,在下行走江湖多年,一般的顽疾不在话下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你还会医治心病?”裴志勇又问。   楼颜铭说,“这个在下要根据病人的情况开药方,请问贵府谁要医治?”   “在下的小女。自从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,她就认为她不是老夫的女儿了。”裴志勇无奈道。   楼颜铭已经十之□□确定这里就是冯鸣语所在的地方了。   “可否让在下见一见令爱?”楼颜铭问。   “老夫如何信你?”裴志勇问。   “呵呵,如果治不了令爱,在下分文不取。”楼颜铭说。   “请随我来。”裴志勇说着便带他走到冯鸣语的房间。   “滚啊,别来烦我。”冯鸣语在屋里听到敲门声,闷闷地说。   “小女不喜欢见人,请不要见怪,更不要告诉她你是大夫。”裴志勇对楼颜铭道。   “在下明白。”楼颜铭道,“小姐平时喜欢什么?”   “她喜欢读书。特别是历史古书。”裴志勇道。   果然跟肖洛菱说的很吻合,楼颜铭对着屋里道,“小姐,在下听老爷说您喜欢古书,所以找我来与您探讨。”   “没兴趣,滚开。”冯鸣语在屋里回应。   楼颜铭道,“在下在一本书里读到过,不知人间是何世,醒来又是太平年,不知小姐有何见教?”   冯鸣语听到心里一怔,这句话哪是什么书上的,是肖洛菱第一天到她家的时候,在她身边随口一说的。这个人为什么知道?   冯鸣语按捺住心里的激动,开口道,“进来吧。”   楼颜铭看了一眼裴志勇,裴志勇想一起进去,只听冯鸣语道,“你一个人进来就好了。”   楼颜铭露出有些尴尬的面容,对裴志勇道,“老爷,这……”   裴志勇叹气道,“先生果然能猜中小女的心事,你进去吧。”   “是。”楼颜铭进去,关上了房门,裴志勇就在门外守着。   ☆、不管你是什么样子,我都要   冯鸣语已经又戴上了斗篷,坐在桌子旁边,看着一个身材好大的陌生男子进来。   “小姐,何故将脸遮起来?”楼颜铭只能看见冯鸣语的下巴。   “因貌丑,怕惊吓了您。”冯鸣语淡淡道。   “貌丑?在下见过许多貌丑之人,有心术不正,奸佞无耻,卖国通贼,地痞流氓,不知小姐是哪种丑?”楼颜铭问。   冯鸣语道,“你说的那是心丑。”   “相由心生,心丑则貌丑,心美则貌美。”楼颜铭道,“而且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,如果是真爱之人,绝对不会嫌弃小姐的相貌。”   “不,会吓着她的。”冯鸣语红了眼睛道。   “她让在下带给小姐一句话,生死契阔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不管在哪里,不管你变成什么样,她都要找到你。”   冯鸣语猛地将斗篷摘掉,站起身,哆嗦着问,“你是何人?”   楼颜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左脸满是伤疤,但仍然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貌如花。冯鸣语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。   楼颜铭顿时为她感到有些伤感,他淡淡一笑,看看门口,从衣服里拿出一件东西递到冯鸣语手上。   冯鸣语眼里涌出泪水,这是肖洛菱的手镯,她将它放在自己手边,跟自己的那只放在一起,睁着泪眼抬头看楼颜铭,“你到底是谁?她在哪里?”   楼颜铭道,“我是她朋友。这一年半,她一直没有停止找你。”   冯鸣语突然趴在桌子上,抱着手镯痛哭流涕,哭声惊到了外面的裴志勇。   “怎么了?开门!”裴志勇在外面喊。   冯鸣语急忙用手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,说,“爹,我没事!”   她喊爹了?裴志勇有些惊喜,冯鸣语自从醒来,一直没有喊过他,这个江湖术士竟然那么厉害?   楼颜铭又悄悄将他以医术之名混进来都告诉了冯鸣语,冯鸣语道,“我知道了。”   “那么在下先告辞,为了不引起老爷的疑心,在下过几日再来。”楼颜铭说。   “你,……她。”冯鸣语欲言又止。   “姑娘放心,她很好,在下会告诉她。”楼颜铭道。   冯鸣语将自己的手镯摘下来,和那只手镯包在一起,说,“这个带给她。”   楼颜铭接过去说,“告辞。”   “我女儿她怎么样了?”裴志勇急忙问。   “老爷,令爱的病情有些严重,不过在下已经对她做了疏导,让她知道,您是她爹。但是她现在情绪不稳定,所以有时候会哭,老爷请照顾好她。在下要回去拿药箱,因为小姐需要的药物都是稀有品种。”   “那,您什么时候回来?”裴志勇担忧地问。   “这个说不准,不过在下一定会来,我会尽快的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好,好,老夫命人给你拿银两。”裴志勇道。   “不必了。”楼颜铭说,“在下说过不医治好小姐,分文不取。”   裴志勇急忙作揖,“多谢公子!”   楼颜铭匆匆地敢去客栈,推开门,欣喜地对肖洛菱说,“找到她了!”   肖洛菱急忙站起身,“真的?”   楼颜铭从身上将手镯递给肖洛菱,说,“这是她让我给你的。”   肖洛菱看着躺在一起的手镯,湿了眼眶,真的是冯鸣语。   “谢谢你。”肖洛菱哭着抬头,“谢谢你,真的谢谢你。”   楼颜铭叹气道,“不用谢,因为你们二人的事情实在让在下动容。如果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,在下心里也颇感欣慰。”   肖洛菱觉得她遇到了好人,这个人理解她们,不会觉得她们是异类,而且还帮助她。“真的谢谢你。”肖洛菱又说了一遍。   “不用谢,过几天,你就会见到她。”楼颜铭道,“我带你去。”   肖洛菱不知道怎样感谢他,有些难以置信地问,“真的吗?”   “是的。”楼颜铭又说,“可是她的脸……”楼颜铭欲言又止。   “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,她都是冯鸣语。”肖洛菱急忙说。   楼颜铭道,“好,只是到时候你千万不要露出破绽,不要让裴老爷看穿了你。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。   冯鸣语这几日变得很乖巧,并且会喊裴志勇为爹,裴志勇着实讶异,但是他不知道,埋藏在冯鸣语心里的,是波浪滔天。   “如此打扮就好了,裴老爷既然见过你,不过已经过了一年多,你扮成个小生,不要睁太大的眼睛,微微低头,随我去就行。”楼颜铭对她吩咐。   肖洛菱内心有些紧张,“这样,真的可以吗?”   “只要你别出现什么意外,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俩独处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老爷,”楼颜铭问,“小姐她近况如何?”   裴志勇笑道,“老夫等你很久了,请进。”   楼颜铭对身后的肖洛菱道,“言儿,将药箱拎进来。”   裴志勇无意看了肖洛菱一眼,又对楼颜铭道,“小女肯认我为爹,已然是很大的进步了。”   “呵呵,不足挂齿,现在,小姐在何处?”楼颜铭问。   “她在海边,老夫命人将她带回来。”裴志勇道。   “好。”   楼颜铭坐在椅子上,肖洛菱站在她身后,紧张得心快要跳出来。   “老爷,小姐回来了。”   肖洛菱的心怦怦直跳,她抬眼看去,只见一个女子头上戴了斗篷,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,这是冯鸣语的身影。肖洛菱紧张得无法自拔,楼颜铭悄悄碰碰她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   冯鸣语走到裴志勇身边,喊了一声“爹。”又走到楼颜铭面前,喊了一声“楼公子。”又瞟了一眼站在楼颜铭身边的小生,若无其事地进了房间。   “哦,老爷,”楼颜铭笑着说,“现在可以为小姐诊治了。”   裴志勇起身道,“好。”   楼颜铭这次让裴志勇随他一同进去,冯鸣语坐在椅子上,刚才她看见了肖洛菱,可是她不敢久留,万一被裴志勇看出了破绽,就功亏一篑了。而且,她不知道肖洛菱见到自己这个样子,会有什么反映,会不会吓到她。   “小姐,请摘掉您的斗笠好吗?”楼颜铭问道。   冯鸣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迟疑着,慢慢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。   肖洛菱突然哽咽了一声,眼眶忍不住红了。裴志勇疑惑地看着她。   楼颜铭急忙说,“言儿她生性善良,悲天悯人。虽然随我多年,可是见到这样的伤口仍然很心疼,老爷莫要见怪。”   裴志勇点点头,冯鸣语有意无意地朝肖洛菱看去,忍住自己心中的悲凄,任凭楼颜铭看她的伤口。   “她的伤口怎么样?”裴志勇问。   “老爷,小姐的伤口已有多年,不过这种烧伤在下见过很多,这算是轻的,所以在下有把握会让小姐恢复原貌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真的?”   裴志勇惊喜地问。   肖洛菱没有想到,楼颜铭真的会医术,她也希望楼颜铭说的是真的。   “老爷,因为这是秘制药方,所以请屏退旁人。”楼颜铭道。   裴志勇将下人全部退下,说,“老夫在门口侯着,有需要请直接吩咐。”   “在下明白。”楼颜铭道。   几个人看着裴志勇走出去,楼颜铭过去关严了门。   肖洛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,扑到冯鸣语怀里,“鸣语。”   冯鸣语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她头发里,闭着眼睛不说话。   楼颜铭急忙走到她们旁边,小声说,“去里面,你们千万小声。”   冯鸣语闻言,带着她进了内房,楼颜铭就一个人坐在外面自言自语,“言儿,拿八角。”   “言儿,你干嘛手忙脚乱的,慢一点。”   “言儿,雪莲拿来。”   ……   冯鸣语和肖洛菱根本听不到楼颜铭在说什么。两个人一直紧紧抱着。   肖洛菱放开她,含泪看着她被烧伤的脸,便要伸手去摸。   “别看!”冯鸣语突然扭过了脸,“会吓到你的。”   “不,不会。”肖洛菱泪水肆意流下来,“鸣语,我是肖洛菱,你别怕。我不会害怕的,我知道这是为了我。”   冯鸣语哽咽着说,“我再也不美了。”   肖洛菱抱着她,“不,你永远最美,鸣语。而且肯定能治好的。”   冯鸣语靠着她呜呜地哭起来。   楼颜铭就光听到她们俩哭了,他无奈起身,走进去,“不要再哭了,待会怎么出去见人?要被拆穿的!”   肖洛菱看看他,又帮冯鸣语擦擦眼泪,说,“他是楼大哥,帮了我很大的忙。”   冯鸣语走过去,说,“谢谢你照顾她。”   楼颜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,却假装很豪气道,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   肖洛菱突然问,“楼大哥,你真的会医术吗?”   楼颜铭看她满怀希望的眼神,道,“会。那药箱子里,真的是药。”   肖洛菱惊喜难耐,看着冯鸣语说,“太好了!鸣语,他会。”   冯鸣语看着他,又看看肖洛菱,柔声道,“你胸前也有一道伤口。”   肖洛菱没想到冯鸣语还记得,说,“已经不碍事了,会慢慢淡化的。”   冯鸣语靠着楼颜铭道,“请你也帮她医治一下吧。”   “哎。你们两个都想着对方,但是现在的问题是,先医治好你,否则我这不是浪得虚名了。要不然就要想办法将你带出去,但是我看这里虽然偏僻,是农家院子,但是家丁很多,很难出去。”楼颜铭说。   冯鸣语也皱眉道,“否则我早就出去了。”冯鸣语咬着唇想了一会,说,“有一个办法。”   “什么办法?”楼颜铭和肖洛菱都问她。   “他们一直逼着我嫁人,那么我就嫁人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什么?”肖洛菱难以置信,“怎么可以……”   楼颜铭对肖洛菱说,“听她说完。”   冯鸣语说,“洛菱,还记得那个跟孔子柯长得很像的那个人吗?他一直为了我没有婚配,自从裴志勇将家搬到这里,他也迁到了苏州,如果能够以嫁人为契机,趁机逃跑……”   “妙!”楼颜铭道,“你给我些银两,我到时候找一个与你身材相像的女子,来个偷梁换柱。”   几个人说了很久,楼颜铭才道,“好了好了,现在还是先要医治你。”   ☆、再度逃脱   冯鸣语的脸上和腿上都敷满了药,她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巴巴地看肖洛菱。   肖洛菱轻轻说,“你乖乖的,我很快来看你。”   楼颜铭见她们俩你侬我侬,有些看不下去,“咳咳,该走了。”他清清嗓音,走到门口,打开门,说,“老爷。”   裴志勇急忙问,“她怎么样了?”走进去便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冯鸣语。   “她,她没事吧?”裴志勇担忧地问。   “老爷请放心,这是药物,需要敷上三个时辰,如果小姐饿了,您要请人喂她吃东西。桌子上的药物,是临睡前需要敷的,待明日我来的时候再清洗掉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多谢公子!”裴志勇道,“公子如果不嫌弃,就住在寒舍,小姐万一有情况,还要劳烦您。”   “这,”楼颜铭故作为难。   冯鸣语也希望他们俩能留下来。   “公子是嫌弃这里吗?”裴志勇问道。   “不敢不敢,如此的话,在下就叨扰了。”楼颜铭道。   “好,老夫这就命人为二位准备房间。”裴志勇道。   冯鸣语拿眼睛瞥了一眼,微微翘起嘴角。   肖洛菱走之前回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,冯鸣语也一直在看她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。   “竹萱,你感觉怎么样?”裴志勇走到床边问。   “感觉很凉。”冯鸣语说,“爹。我要躺三个时辰不能动。”   “委屈你了,爹去命人给你做好吃的。”裴志勇说道。   “谢谢爹。”冯鸣语说。   裴志勇心花怒放,他女儿现在认他做爹了,如果能医治好,那个楼公子又能治了她的心病,他的女儿又能想以前一样活泼了。   “爹这就让人准备!”裴志勇笑着出门。冯鸣语心中突然有些不忍,其实最最无辜的,就是裴家上下,裴志勇是真心爱他的女儿,可是自己却利用这个身份三番两次地伤害他。   冯鸣语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,她见到了肖洛菱,感觉安心多了。   “来人,将这些饭菜送给楼公子他们,好生服侍。”裴志勇道。   裴家上下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开心,特别是小千灵,知道姑姑要被医治好了,她开心得活蹦乱跳。   楼颜铭对肖洛菱说,“你一定要稍安勿躁,别心急,冯姑娘要这样躺十天左右才能有明显的效果,所以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见她。待十天以后,我会慢慢给她调理。到时候就要天天喝药。”   肖洛菱问他,“你真的有把握吗?”   楼颜铭道,“太大的把握倒是没有,不过肯定能减轻她的疤痕。”   “谢谢你了。”肖洛菱由衷地说。   “没事,反正这个裴老爷有钱,我们需要什么药物,尽管找他要。只要有药,治好她就简单。”楼颜铭道。   肖洛菱点点头,希望如此。她从来不会嫌弃冯鸣语,只是她知道,冯鸣语心中会有难以跨过去的坎,会有心结。   每天,楼颜铭就带着肖洛菱给冯鸣语治疗,然后每次都要耐着性子听她们俩卿卿我我,甜言蜜语,完了再帮冯鸣语上药。   这一天,冯鸣语对着镜子照,摸摸脸上的伤疤,确实已经好了很多,远一点看已经看不出有烧伤的痕迹了,但是终究还有疤痕。肖洛菱走过去,靠在在肩膀上,对着镜子道,“看,你还是那么美。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嗯。”又转身走到楼颜铭面前,说,“真的很谢谢你。”   楼颜铭笑着道,“看来效果还不错,你不用谢我,那裴老爷可要给我很高的赏金呢!”   冯鸣语听着他的话,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残忍,裴志勇帮她治好了伤,自己却还是要逃,她终究不能做他的孝女,但是她已经感到于心不忍了。   “鸣语,怎么了?”肖洛菱见她不太开心,急忙问。   冯鸣语淡淡地说,“没事。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裴志勇。”   肖洛菱明白她的意思,安慰她说,“鸣语,这也是没有办法。”   冯鸣语突然说,“我要跟他说明白,我真的不是他女儿。”   肖洛菱说,“这么荒诞的事,他能信吗?到时候又说你神志不清。”肖洛菱又想到那道长说的话,心中有些害怕,难道冯鸣语还要有劫难吗?   “鸣语,”肖洛菱轻轻喊她。   “怎么了?”冯鸣语问。   “要不然,你留在这里吧,留在这里,兴许才是最安全的。你做裴老爷的女儿,他会保护好你。”肖洛菱说。   “什么!”冯鸣语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洛菱,你说什么?要让我留在这里?然后嫁人吗?”   肖洛菱红着眼睛说,“否则出去的话又能去哪里,留在这里,可能对你是最好的了。”   “那你呢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我……”肖洛菱迟疑着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   冯鸣语感到一阵惊恐,退后了几步,看着肖洛菱,喃喃道,“你要离开我,你不要我了。”   肖洛菱急忙走上前抱住她,使劲地摇头,“不,不是的。”   冯鸣语突然哭了,“肖洛菱,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度过的我多少次想要去死你知道吗?你现在难道又要离开我吗?”   肖洛菱没想到冯鸣语现在的冯鸣语会那么爱哭,她应该从来没有开心过吧,肖洛菱急忙说,“不,我不离开你。”   楼颜铭道,“谁也不用离开谁,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计划逃走的事情了。冯姑娘,你要答应你那表兄的求亲。”   冯鸣语还在抽噎,肖洛菱不停地安慰她,“没事了,我们永远在一起,鸣语。”   冯鸣语坐在餐桌旁,所有人都眉开眼笑,因为冯鸣语的伤竟然真的奇迹般地愈合了。   郑莫清帮她夹了一块肉,说,“多吃点。”   冯鸣语低头吃饭,继而抬起头,说,“你真的想娶我?”   郑莫清急忙说,“表妹,天地为证,我真的想娶你,我想保护你。”   冯鸣语一边扒饭一边说,“我答应你。”   郑莫清惊喜万分,慌忙站起来,“你说的是真的?!”   裴志勇夫妻和其他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,难道那个江湖大夫真的那么厉害?竟然让她连亲事都答应了?   冯鸣语淡淡地道,“是真的,你想什么时候娶就娶吧。”   “这,”郑莫清有些说不出话,来得太突然了,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   裴志勇自然是开心,郑氏也合不拢嘴,虽然他们女儿可能还有心结,但是比之前好多了,也可怜了郑莫清等了她那么多年。   “娘啊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,择日完婚。”郑氏眉开眼笑地道,“快吃饭。”   郑莫清脸上都是惊喜之色,偷偷看着冯鸣语。   冯鸣语见了肖洛菱两人,淡淡地说,“成了,下月初九。”   “下月初九?”楼颜铭道,“还有半个月不到,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的。”   冯鸣语看着他说,“可是她怎么混进来代替我?”   “这个你不用担心,只管让那些丫鬟帮你化妆,我会推着药箱进来。”楼颜铭道。   冯鸣语明白了他的意思,又看看肖洛菱,肖洛菱走到她身边,将她的镯子拿出来戴在她手上,“戴上她,我就知道是你,不管到哪里。”冯鸣语将她紧紧抱住。   “楼公子,今日怎么那么多药物?”管家看见楼颜铭和肖洛菱推了一车的药箱,问道。   “这个都是给小姐用来滋补的,她还需要很多药物。”楼颜铭笑着道。   “检查一下。”那管家道。   “好嘞,您检查吧,我又不会运送别的东西进来,您说是不是?”楼颜铭说。   那管家抬头瞄了他一眼,说,“进去吧。”   楼颜铭跟肖洛菱安步当车地进去,将箱子一件一件地搬到房间里。   大亲之日,红娘牵着新娘子,将她送到了精神抖擞的新郎官手上。一路吹吹打打,热闹非常。   而冯鸣语,早已经和肖洛菱他们二人逃了出去。   “一拜天地!”   “二拜高堂!”   “夫妻对拜!”   “送入洞房!”   随着媒人的高声喊叫,郑莫清一脸喜气地牵着新娘子送到了洞房里。   可是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,他猛地跌坐在地上,急忙跑出去大喊,“这不是新娘子!新娘子跑了!” 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震惊了,那个人竟然不是新娘子?原来是,夜半时分,楼颜铭悄悄将冯鸣语换成了外面的女子,盖上红盖头,谁也不知道。然后帮冯鸣语化妆成公子,趁着喜庆之时逃了出去。   裴志勇大惊,他捂着胸口,呼吸急促,对着家丁大喊,“给我找……”说完便晕了过去。   冯鸣语几个人坐船去了杭州,她和肖洛菱紧紧偎依着,一次又一次的久别重逢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渺小。下一站,她们要去什么地方?   肖洛菱抬头看她,“鸣语,以后再也不要去官场了,平平淡淡的,就好。”   冯鸣语点点头,可是她心中有恨,怪自己当初年轻气盛,不知天高地厚,才招致那么多的祸患。可是她心里很痛,痛到不知道以后还要做什么。   肖洛菱摸着她的脸,“你答应我吗?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轻轻点头。   几个人到了一家客栈,冯鸣语坐在床边,一直看着肖洛菱,许久,她问到,“洛菱,你为什么想要离开我?”   肖洛菱的动作一顿,转过身走过去,握着她的手说,“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,我只想你平安。”   “你胡说。”冯鸣语挣脱了她,“当时你的眼神,就是这个意思!”   肖洛菱湿了眼睛,将那道士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她。   冯鸣语站起来,自言自语道,“怎么可能,这怎么可能,我怎么会死?而且,而且尸体腐烂?”她质疑道,“还说我们两个注定要分离?呵呵。”冯鸣语苦笑,“洛菱,你信吗?”   肖洛菱摇摇头,“不。”   “你是不信还是不敢信?”冯鸣语问。   肖洛菱看她,坚定地道,“我不信,我不信他的话。”   冯鸣语心中一片茫茫然,她走过去抱着肖洛菱,说,“不要信,不要信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☆、是生是死?   “楼大哥,这些日子多谢你了。”肖洛菱对楼颜铭道,“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吗?”   “呵呵,我该去别处了,有缘会再相见的,二位姑娘,告辞!”楼颜铭道。   冯鸣语说,“一路小心,我们不会忘记你。”   “忘了又何妨,大不了重新认识。二位姑娘,好生调养身子,冯姑娘,你无须涂药,只须按我的配方喝药就可以。”楼颜铭嘱咐道。   “多谢你。”冯鸣语说。   “那么就此别过。告辞!”楼颜铭道。   “告辞!”   “洛菱,这就是西湖了。”冯鸣语看着远处,对肖洛菱说。   肖洛菱望去,青山碧水,荷叶荡漾。她看着冯鸣语专注的神情,突然觉得很动容,冯鸣语很早就说带她到西湖,她本以为只是一句无心的话,可是冯鸣语却一直放在心上。   肖洛菱靠在她身上,看着远处的山峦,不知在想什么。   在杭州待了几日,冯鸣语收拾东西,对肖洛菱说,“咱们去长安。”   肖洛菱一听大惊,“鸣语,那个地方不能再去了!”   冯鸣语痛心疾首地说,“这一年,皇上从此形同傀儡,太子要歿了!”   肖洛菱惊讶地看着她,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太子要死了,我要去救他。洛菱,你放心,现在皇上完全不会管我们,更不会害我们。”   “可是鸣语,你要怎么救他?”肖洛菱问。   “我不知道,可是我要救他。”   肖洛菱突然又想到那道士说的话,历史不可更改,于是急忙对冯鸣语说,“鸣语,你已经知道了事实,这是无法改变的!鸣语,别去了好不好?”肖洛菱哀求道。   冯鸣语安慰她说,“等救了太子,我们就回来这里,隐姓埋名,哪也不去。”   肖洛菱拦不住她,她有一种感觉,此次去,必有难。   两个人一路上已经见到了许多农民爆乱,冯鸣语看着他们,道,“现在世风日下,宦官猖獗,百姓疾苦,可是朝中没有人敢说话啊!”   走了几个月,冯鸣语二人到了长安,只见到处都贴了白纸,冯鸣语急忙拉了个路人问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太子歿了,郁郁而终啊。”   冯鸣语愣在那里,还是来晚了一步,李永真的死了。   冯鸣语看着肖洛菱,说,“宦官不除,大唐难以再兴。”   “鸣语,你去哪里?”肖洛菱见冯鸣语转身就走,追上去问。   “洛菱,你不知道,太子因为被宦官谗言而死,甘露之变发生以后,文宗基本没有皇权了。我们去找太原藩镇朱全实。”   “鸣语,我们回去吧,太子已经死了。”肖洛菱劝她。   冯鸣语知道,当时肖洛菱身份暴露一事,肯定也是宦官的走狗跟皇上说的,若不是他们,皇上若不听了他们的话,自己又怎么能变成这样,她和肖洛菱又怎么会变成这样?她要杀了那些人。   “朱将军,外面有人求见,是两个女子。”   朱全实皱眉,“两个女子?是何人?”   “一个女子说她叫冯鸣语。”探子道。   “冯鸣语!”朱全实站起来,说,“请进来!”他早就听说了冯鸣语,一直敢说真话,让他很是佩服。虽然后来才知道她是女子,可也算的上是奇人了。   朱全实见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子,起身迎接。   冯鸣语做礼,“朱将军。”   朱全实问,“你如何知道本将军的名讳?”   “朱将军英名远扬,民女如何不知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呵呵,谬赞了,你来我藩地,是为何故?”朱全实问。   “想必您已经听说太子之死和甘露之变,现在朝廷一片紊乱,被宦官把持政权,朱将军一片爱国之心,应该用您的兵力,将宦官铲除,帮助皇帝选纳贤才,辅佐他治理江山。”冯鸣语正色道。   朱全实臣沉下了眼,“这些宦官根基强大,是无法铲除的。”   “您这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。”冯鸣语道,“您拥军百万,左右又有盟友配合,何不攻克长安,削弱京城的兵力,再一举进兵,将宦官一网打尽。”   “你,”朱全实奇怪地看着她,“你为何如此心急?进兵长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”   “因为我为太子的死感到惋惜,为大唐感到惋惜。”冯鸣语道。   “启奏皇上,太原节度使朱全实叛变,摔百万大军攻了过来!”   “什么!”皇上大惊。   仇士良道,“不足挂齿,立刻派兵去镇压,命大将军李文去镇压叛军。”   皇上看着仇士良,陈着脸没有说话。   “是!”   肖洛菱担心地看着冯鸣语,“鸣语,你别去。”   冯鸣语推开她,一边整理铠甲一边说,“朱将军已经封我为帅,我要带着他们直捣龙门。洛菱,你在这里等着我。”   肖洛菱眼里满是泪水,“鸣语,那道士说了,历史无法改变,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?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你不是不信那道士的话吗?”   肖洛菱觉得冯鸣语有时候执拗的可怕,她走到她身边,看着她说,“你要是去,那么就带我去。否则,就让我死在这里。”   冯鸣语无奈,“洛菱……”   “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经历生死离别吗?鸣语,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吗?不去了好不好?”肖洛菱打断她。   冯鸣语抱住她说,“好,你随我一起去。这次仇士良也会出来,我要杀了他,除去朝廷的钉子。”   肖洛菱埋在她怀里,默默流泪。   “朱全实,没想到你仗着兵权,竟然起兵谋反!今天我要替天行道!”李文道。   “呵呵,你们无非是那不男不女的走狗,替天行道的应该是我!”朱全实道。   李文气得脸发青,大喊,“杀!”   一时硝烟弥漫,战场上的呼喊声,号角声,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,一片凌乱。   冯鸣语坐在马上,沉着脸看着李文,他过关斩将,毫发无损。冯鸣语执□□直接向他冲去。   李文见有人从侧面攻击他,急忙抽身反击。   冯鸣语完全不是他的对手,几个回合便气喘吁吁。她调整了气息,打退身边的敌兵,又向李文冲去。   李文觉得此人虽身材瘦小,却杀气满满,他问,“你是何人?”   冯鸣语将头上的盔甲摘掉扔下,大声说,“冯鸣语!”说完便直向李文的喉咙刺去,被他躲开。   “你竟然是冯鸣语!好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李文道。   “冯副将小心!”突然有个人将冯鸣语旁边的小兵一刀斩下,又合力与那李文交战。   李文见又一员大将支援冯鸣语,有些吃消不得,急忙调转马头,却被冯鸣语身边的将士用长□□穿了胸膛。   “李文已死!大家冲!”   朱全实的士兵听到敌军的统帅已死,顿时士气大增,嘶吼着杀去。而李文这边的人丢盔弃甲,分分投降。   朱全实和冯鸣语又向前逼近了几十公里,快逼到了长安要害,仇士良愤怒,直接率大批人马去亲自应战。   “仇士良,你要挟天子,妖言惑众,使太子抑郁而终,你就是朝廷的蛀虫!不除你,朝廷不得安宁!”冯鸣语大声道。   “哈哈哈,冯鸣语,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。若说手段,你可比我卑鄙多了,竟然买通我的人去侮辱你的人。哈哈,也幸亏你是个女子,若你是男子,估计要臭名昭著了。”仇士良笑着说。   冯鸣语气的脸色发青,“那也比你这个身上少了玩意儿的人强一百倍!”   “冯鸣语,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。”仇士良喊了一声,便冲过去。   冯鸣语直接与他迎战,却一枪被他扫下马,仇士良哈哈大笑,“妇道之人,果然是不堪一击。”   冯鸣语从地上捡了一把刀,向仇士良的马刺去,却只伤了他的马蹄。   仇士良飞奔而来,直捣冯鸣语的眼睛,被身边的将领拦下。   “朱全实投降了!”   冯鸣语大惊,什么!朱全实竟然投降了!顿时人心大乱,仇士良的笑声刺痛了冯鸣语的耳朵。她爬上马背,道,“杀仇士良!杀仇士良!不要惊慌!”   可是已经是一团嘈乱了,朱全实的士兵丢掉了兵器,多数被杀死。   冯鸣语红着眼睛,她万万没想到朱全实会投降。她冲过去,一阵乱砍。   “冯鸣语,我说了,今日是你的祭日!”仇士良说道,对身边的人吩咐,“放箭!”   “鸣语!”突然肖洛菱骑马冲过来,两支箭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脏,肖洛菱从马上倒在地上。   冯鸣语睁大了眼睛,“洛菱。”她哭着喊,“洛菱,洛菱。”   还未等反应,“啪”的一声,冯鸣语的左胸膛已经被刺穿。她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,倒在肖洛菱的身上,无力地喃喃,“洛菱。”   “收兵!”仇士良道,说完便骑马离去。   残阳如血,夕阳洒在肖洛菱和冯鸣语身上,天空略过几只鸟叫,那悲凄的叫声告诉冯鸣语,这一次,她真的要死了。   冯鸣语艰难地坐起来,将身上的箭拔掉,将肖洛菱抱在怀里,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,“啊!洛菱!”可是肖洛菱却怎么也不回应她。  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,“这一切的后果,都是你造成的。”   冯鸣语抬头,看见一个白胡子老道人骑在马上。   “你是什么人?”冯鸣语红着眼睛问。   “冯姑娘,你心中恨太多,怨念太多,以至于咎由自取,最后连累了肖姑娘。如今你该收手了。这时间的事,不是你能操控的。”那老道人说。   冯鸣语突然意识到,这道人便是肖洛菱遇到的那个道人。   “道长!救救她!”冯鸣语哀求道。   “是你不听她的话,才让她命丧黄泉。你们二人手上所带之物为一物,你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是她本该属于这里。这就是命运。”那道长白发飘飘,眯着眼睛道。   冯鸣语低头看着肖洛菱,哭的无法自拔。她听了那道人的话,突然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摘掉,用刀子割断了自己的脉搏,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那手镯上,冯鸣语将它戴到肖洛菱的手上,又艰难地将肖洛菱手上的摘下来,喃喃道,“既然手镯带着我来,那么,就让它带着你走。洛菱,如果生命只到这里,下一辈子,我还爱你。”   冯鸣语眼泪肆虐白胡子道长摇头叹气,“作孽啊,作孽。”   冯鸣语有一阵窒息之感,她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感觉自己一生的力气就要没有了,来不及将肖洛菱的手镯戴在手上,便感觉浑身虚弱无力,倒在肖洛菱身上抱住了她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  ☆、肖洛菱,我不等你了   冯鸣语睁开眼睛,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,猛地坐起来,她看看自己的身上,穿的还是那破烂的盔甲,又摸摸自己的脸和胸口,摸不到伤口。她站起身,周围的高楼大厦在她视线里转圈,冯鸣语大声喊,“肖洛菱!肖洛菱!”   她悲痛欲绝,看看自己手上,并没有手镯,她记得她将自己的手镯戴在了肖洛菱手上,为何自己还是回来了?那肖洛菱呢?肖洛菱呢?   冯鸣语蹲在路边抱着头,哭得声嘶力竭,“洛菱,对不起。”引来一群人观看。   冯鸣语抬头看他们,一个个浓妆艳抹,挎着时尚包包,穿着时髦,她泪水抑制不住,她这是回来了,肖洛菱死在了那里,因为自己而死的。   她艰难地开口问,“这是哪里?”   那些人见她穿着怪异,说,“这是苏州。”   “苏州?”冯鸣语猛地站起身,这是她家,她起身,现在身无分文,要去找她家人,去找爸妈。   冯鸣语将外面的衣服脱掉扔了,一路走一路打听,她发现这里跟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。没想到几年的光景,竟然变化那么大。   她打听到冯家的住处,敲门,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开门,冯鸣语问,“请问这里是冯继家吗?”   那个妇人突然惊恐地后退几步,“你是谁?”   “我是冯鸣语,冯继的女儿。”冯鸣语捂着胸口咳嗽。   “啊!”那妇人突然尖叫一声,“有鬼!有鬼啊!”   全家人听到都到门口看。   一个老头看了冯鸣语几眼,突然睁大了眼睛,“你怎么会是鸣语!鸣语在三十多年前已经死掉了。”   “什么!”冯鸣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明明离开了才六七年,怎么会是三十多年,而且她怎么会死!   “你是!”冯鸣语看着那个老头,叫道,“你是二哥!”   那老头突然忍不住抽噎,“鸣语,你不要吓我们,难道你真的复活了?”   冯鸣语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,她穿越到了三十年后的今天,她问,“爸妈呢?”   “爸?妈?他们早就作古了。”冯鸣语的二哥说道。   冯鸣语突然全身无力,瘫软在墙角,泪水滚落下来,“没想到一别再归变成了阴阳人。”   冯鸣语心痛难忍,对他们说,“对不起,打扰你们了,我认错人了。”她不想吓到他们,说完仓皇离开。   冯鸣语现在好像世间的幽魂一样,无处可归。她找到水洗了洗脸,四处打听到她爸妈的墓碑,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去。   突然几个醒目的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,在她父亲墓碑旁边,写着“冯鸣语之墓。”   “呵呵,哈哈哈。”冯鸣语心痛地哭,原来,她真的已经死了。   冯鸣语跪在自己的墓碑旁,她该去何方,她已经是个死人了。   跪了许久,她只能去找孔子柯。   “老爷,有人找您。”一个下人对孔子柯说。   “小婉,快去看看是谁。”孔子柯一边看报纸一边说。   陈小婉佝偻着身子打开门,戴上眼镜问,“你是……”突然她觉得这个人的面孔有些熟悉,急忙喊孔子柯,“子柯,子柯快过来!”   孔子柯扔下手中的报纸,说,“怎么了?谁呀?”   冯鸣语看着满头银丝的孔子柯,又看看佝偻着身子的陈小婉,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。   “你?”孔子柯看着她,突然睁大了眼睛,急忙从屋里拿出一本相册,看看照片,又看看冯鸣语,相册噗通一声掉在地上。   “鸣语。”孔子柯喃喃。   “什么?”陈小婉完全不敢相信,可是这个人的相貌跟三十多年前冯鸣语的样子真的很像。她紧紧拽住孔子柯的胳膊,哆嗦着嘴唇说“她,她不是死了吗?”   冯鸣语一边抽泣一边说,“我真的是冯鸣语,我不知道,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,可是我没有死。我,我穿越到了唐朝。那个肖洛菱,还记得吗?她是唐朝人,穿越过来的,我跟她去了。我真的没死,我在那里明明才过了六七年,没想到这里竟然过了三十多年。”冯鸣语一把鼻涕一把泪,说得语无伦次。   “可是你的尸体……我们去看的时候,已经腐烂……”陈小婉说的痛心疾首,当年的一幕依然触目惊心。   冯鸣语哭着说,“我没办法跟你们解释,我只是肉体死了,这身子是我的前世。”   陈小婉和孔子柯完全不敢相信,可是眼前的人和冯鸣语又那么像。孔子柯红了眼睛,说,“先进来吧。”   冯鸣语进了屋子,不停地抹眼泪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这个世界好像不容忍她了,所有人都快要把她遗忘。   孔子柯早已经和陈小婉结婚,并且都抱了孙子。冯鸣语看着他们,说,“谢谢你们,肯收留我。”   陈小婉看着她,真的跟她记忆中的冯鸣语太像了,那时候冯鸣语总是冷冰冰的,后来好多天不去公司,大家去她家,发现她早已经……   “我知道这让你们难以置信,可她就是发生了,我,…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。”冯鸣语含着泪说。   孔子柯对陈小婉说,“给她准备洗澡水,让她先休息休息。”   冯鸣语洗完了澡,坐在陈小婉和孔子柯的对面,将她的遭遇一一道来。   陈小婉难以置信地问,“你真的是鸣语,你真的到唐朝了?”   冯鸣语点点头,陈小婉虽然是老太太,可还是说,“真酷,我也想去呢。”   孔子柯瞪她,冯鸣语也抬头看了一眼。   陈小婉闭上嘴巴,说,“鸣语,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,子柯会帮你的。”   “谢谢你们。”冯鸣语由衷地说。   冯鸣语全托陈小婉照顾,这天,她对陈小婉说,“小婉,我想,出去一下。”   陈小婉笑着说,“面对这样的你,我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,现在我可是比你大了三十多岁。你要出去,没事,只要你能找到就行了。”   冯鸣语淡淡地笑,“没事,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。”   她去找那棵大树了,可是好像全部被整改重建了,那棵树怎么找也找不见。   梦,一切就像是一场梦。   一千年后的世界,我在这里,你在哪里。   一千年后的世界,我在这里,你不见了。   洛菱,你会忘了我吗?冯鸣语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。   哭了许久许久,她去找那家甜品店,希望那个店还在。   让冯鸣语庆幸的是,它还在。她走过去,有年轻的服务员问,“小姐,需要点什么?”   冯鸣语看着她,又想起了肖洛菱,她说,“我,我坐一下。”里面的设备只是新了点,其他都没变,冯鸣语抬头问服务员,“请问,你们李老板在吗?”   “李老板?”那服务员摇头,“我们这里没有李老板,我们老板是白老板。”   冯鸣语抬头看,柜台前面坐了一个很有气质的老大妈,估计应该是老板了。   那大妈也发现了她,竟然走了过来,坐在她对面,直直地盯着她。   “白芷。”冯鸣语试探性地喊了一声。   白芷惊地起身,“你……”   冯鸣语苦笑,“我是冯鸣语,你别害怕,听我说。”冯鸣语看她突然很惊慌,急忙说。   白芷命人将甜品店关闭一天,坐在里面与冯鸣语聊天,她不知道,为什么冯鸣语死了又回来了,而且,肖洛菱也杳无音讯。   冯鸣语又将自己和肖洛菱的事情都告诉她了,白芷大吃一惊,竟然还有这种事。   冯鸣语临走时,白芷喊住了她,“李老板一直在等洛菱来拿工资,可是怎么等她也不来。他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,洛菱来了,一定要把她的工资结清。”   冯鸣语眼泪无声地流下来,接过白芷手中的一沓钞票,抬头说,“谢谢。”   她迈出了甜品店,熟悉的音乐传到耳朵里,“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,身边有怎样风景。我们的故事并不算太美丽,却如此难以忘记。”冯鸣语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,时空变换,物是人非,她,不在身旁。   冯鸣语自然又托孔子柯帮她弄了个身份证,名字不变,出生日期却变了,根据冯鸣语说的,她现在是32岁。孔子柯和陈小婉的生活中突然又走进了一个年轻的冯鸣语,感觉有些唐突,但是当年毕竟关系都不一般,于是帮她找了一个寻常的工作。   孔子柯和陈小婉怎么也想不到,冯鸣语和肖洛菱竟然是相爱的。   冯鸣语每天工作完,就伏在桌子上写东西,写她和肖洛菱的故事,她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记住肖洛菱。有空的时候就会往奶茶店跑,因为她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,肖洛菱会突然出现在某个座位上,向她微笑。   甜品店的门口有一个留言板,每天,冯鸣语总会在上面写不同的话,而每句话都会有肖洛菱。   肖洛菱,来这里找我。   肖洛菱,你回来了吗。   肖洛菱,我是冯鸣语。   肖洛菱,我想你了。   ……   冯鸣语一写便写了两年。   白芷每次都看着她认真专注的写字动作,总会湿了眼睛。冯鸣语会将自己写的东西拿给她看,白芷完全不敢相信,她们两个人竟然有那么多次的时空之旅。白芷多少次想告诉冯鸣语,洛菱可能不会回来了,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,但是每次冯鸣语总会红了眼眶。她不忍,现在的冯鸣语在她眼里,就是一个孩子。   这一天,冯鸣语又在留言板上写完,扭头淡淡对白芷笑,“我走了。明天再来。”   白芷也回应她笑,“回去吧。”她走到门口,看见冯鸣语写的字,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。   那留言板上写的是,“洛菱,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。我走了。下辈子,我还跟你在一起。”   冯鸣语已经用自己的工资重新租了房子,她躺在床上,拿了一把小刀,将自己的脉搏划破,闭上眼睛,任鲜血直流。   夜很宁静,只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。   冯鸣语哭着自言自语,“洛菱,等我死了,我们就能见面了吧。”   “洛菱……”冯鸣语渐渐昏睡过去。   让时间停止吧,也让心跳停止。冯鸣语在她的日记本里这样写过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快结束了,写这个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   ☆、大结局,望一世安好   白芷吃饭的时候,一直在想着冯鸣语写的话,她放心不下,总觉得冯鸣语说的话寓意很深,于是急匆匆地赶到冯鸣语的门前,敲门。   “鸣语,鸣语。”白芷急促地敲门声响起。   冯鸣语在梦中沉睡了不知多久,听到门外有人喊她,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肖洛菱来找她了。她一阵眩晕,浑身无力,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,血液早已经凝固了,床上有一大摊血。   冯鸣语起身,用毛巾裹住自己的手腕,就去开门。   “鸣语,你怎么了?”白芷见她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,急忙扶着她,又看到她手臂上裹的毛巾,明白了她要做什么。   “鸣语,你这又是何苦呢,快进来。”白芷急忙将她扶到屋里。   冯鸣语坐在桌子旁边,趴在桌子上,感觉恶心无力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白芷见状,急忙打电话喊救护车过来。   “她失血过多,要及时输血,其他并无大碍。”医生对白芷道。   “谢谢医生。”白芷帮她办了住院手续,就坐在冯鸣语的床边看着她。   冯鸣语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,梦里肖洛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向她走来,笑着伸出手邀请她跳舞。   冯鸣语慢慢地挪动脚步,想要触摸她,可是肖洛菱的身影突然又消失不见了。   冯鸣语猛地坐起,头上都是冷汗,她大口喘着粗气,看见前面坐着的人是白芷,又倒在床上。   白芷急忙道,“鸣语,你感觉怎么样了?”   冯鸣语看着她说,“谢谢,好多了。”   白芷不想说什么刺激她的话,就说,“你安心在这里养病,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。”   冯鸣语轻轻点头,自己又到鬼门关走了一趟。   这一天,白芷上班,门口留言板上冯鸣语的那句话她没有擦掉。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,冯鸣语竟然还那么年轻。冯鸣语的记忆应该还残留在三十年前,而她却快要忘记冯鸣语和肖洛菱的模样。   肖洛菱醒来,不停地咳嗽,她抬头看看周围,这地方熟悉又陌生。   肖洛菱站起来,看看自己,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镯子,通体发绿。她茫然地向四周望去,一边走一边喊,“鸣语!”   肖洛菱问了个路人,她才知道她又回到了冯鸣语的那个时代,她不明白,那个道士明明说她跟冯鸣语是两个世界的人,可如今为什么她回来了?那冯鸣语在哪里?   肖洛菱又仔细看看手上的镯子,她猛地张大瞳孔,这是冯鸣语的那只手镯!   肖洛菱不停地流着眼泪,她问了问人,被人告知这是杭州。   肖洛菱一个认识的也没有,她不知道应该去找谁,现在她只能想办法去苏州,那里还有她认识的人,说不定冯鸣语也去了那里。   抱着这样的期望,肖洛菱四处求人,求人捎带她去苏州,很多人以为她是疯子,不理她。   肖洛菱看到有车就拦下他们,不知被拒绝了多少次。   终于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说,“上来吧,我带你去。”   肖洛菱感激涕零,“谢谢您!谢谢您!”她抹了一把眼泪,坐上了车。   苏州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,她谢别了那位司机,急忙跑向冯鸣语曾经住的地方。   可是楼房好像已经被重建,肖洛菱目光落寞,又去找那棵大树,依然不知所踪。   肖洛菱迷茫了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。   她又想到了一个人,“白芷。”   于是急匆匆地去找白芷。   白芷坐在店里面,忽然瞟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,那是个女孩子,穿的还是古装。她站起来,一直看着那个女孩子跑进来。   “小姐,请问您……”   “我来。”白芷打断了营业员的话,看着肖洛菱轻轻呢喃。   肖洛菱气喘吁吁地问,“请问,请问白芷有没有在这里上班?”   白芷一直盯着她,真的是肖洛菱,那个年轻的肖洛菱。她对肖洛菱说,“她在这里。”   肖洛菱被她拉着坐下来,白芷见她口干舌燥,有些虚弱,说,“喝点东西吧。”   肖洛菱看着她说,“谢谢你,我可以见白芷吗?”   白芷轻轻喊她,“洛菱。”   肖洛菱怔在那里,“你,你为何认得我?”   白芷的眼里涌出了泪水,“因为我是白芷。”   什么?肖洛菱难以置信,眼前这个人,竟然是白芷?为何比她老了这么多?   白芷道,“我都知道了你的事,你告诉我,你是从哪里来的?”   “我,我醒来……我就在杭州了,于是急忙求人让他们带我过来的。”肖洛菱断断续续地说。   白芷心生疑惑,又问,“你是说,你刚刚到这里?”   肖洛菱点点头,焦急地问白芷,“鸣语她是不是来这里了?”   白芷愣在那里,说,“她等了你两年。而你却刚来。”   肖洛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你说什么?鸣语等了我两年!可是我们明明刚,刚分开!”   白芷拉着她到门口,让她念留言板上的字,肖洛菱一字一顿地念完,泪流满面。   为什么会这样?她扭头看着白芷,问,“她在哪里?”   “她在医院。”白芷说,“我现在带你去找她。”   肖洛菱进了病房,就看见躺在床上熟睡的冯鸣语,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醒她。   白芷说,“我到她家,才发现她想要自杀。洛菱,这里一切都变了,鸣语没有等到你,这里又与她格格不入,所以,她才想要死。”   肖洛菱泪水横流,走到冯鸣语的跟前,握着她的手一直哭。   她一直守着冯鸣语,帮她擦脸,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。   冯鸣语从梦里醒过来,看到身边伏了一个人,她撑着胳膊坐起来,呆呆地看着这个人,泪眼模糊。   冯鸣语轻轻用手触摸她的头发,这会是梦吗?   肖洛菱抬起头,就看见流着泪的冯鸣语。   “鸣语。”肖洛菱紧紧抱着她,冯鸣语闭上眼睛,这真的是肖洛菱,肖洛菱回来了。   “洛菱,洛菱。”冯鸣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,生怕肖洛菱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。   “鸣语,我在这里。”肖洛菱哽咽着。   “你回来了。”冯鸣语轻喃。   “嗯,我回来了,我们再也不分开了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坐在床上,肖洛菱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她,冯鸣语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   肖洛菱看她一眼,冯鸣语就对她微微笑一下。她笑了,肖洛菱却哭了。   冯鸣语红了眼眶,说,“对不起,洛菱。”   “没有,”肖洛菱摇头,“你没有对不起我,这都是我们的命。”   冯鸣语将她手中的粥接过,放在床头柜上,搂着肖洛菱的脖子,哽咽道,“洛菱。”   冯鸣语出院了,孔子柯,陈小婉,白芷都在医院门口等着她。当他们看见肖洛菱的时候,又是一惊,看来,冯鸣语说的都是真的,她们俩真的经历了时空之旅。   冯鸣语站在孔子柯面前,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曾经死皮赖脸地追她,或许就前世就开始追了。冯鸣语感谢他,由衷地鞠了个躬,说,“谢谢你。”   “鸣语,你,”孔子柯有些不知所措,他现在是个老人了,可面对这样的冯鸣语,心里却百味陈杂,“不用谢,大家都是朋友。”   冯鸣语牵着肖洛菱的手,对她们三个又鞠了个躬,“谢谢你们。”   她们两个携手走在阳光里,风很柔很静,肖洛菱帮冯鸣语整理额前的头发,注视着她,“鸣语,我们去哪里?”   冯鸣语对着太阳眯眼睛,看看肖洛菱,笑着说,“回家。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整天腻在一起,日子像流水一样。   这一天,她抱着肖洛菱,拿起她的手说,“这个镯子,我们不要了。”   肖洛菱也低头看看那镯子点点头,轻轻说,“我们把它交给文物局吧。”   “不。”冯鸣语翘起嘴角笑了,又亲亲她的头发,说,“它应该有更好的归宿。”   她们两个牵手爬山,爬到山顶的时候,冯鸣语将肖洛菱手上的镯子摘下来,说,“洛菱,这世间的事,自有造化。有些人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。那么,就让这镯子继续见证历史吧。”说完将那镯子扔下了山崖。   回去之后,两个人躺在床上,冯鸣语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洛菱,她又比肖洛菱多大了两岁,回想着当初的一幕幕,她就更想将肖洛菱揉进自己的生命里,她没有办法再离开她了。   肖洛菱看着她,轻轻抚摸上她的脸,“鸣语。”   “肖洛菱,我爱你。”冯鸣语没等她说完,就将头埋在她脖颈里,一遍又一遍地说。   肖洛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,希望,这一世,安好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所以后面她们虽然是一同穿越的,但是回到的时间点不一样,好在只有两年,肖洛菱还是回去了。冯铭语的自大让她们受了很多磨难,这也是命运吧,希望她们以后好好生活。   ☆、番外:再遇旧人   林思思是一名普通的大二学生,平时没有别的抱负和追求,除了一项,就是到处游山玩水拍照片。   正是风和日丽,她一个人拿着相机去拍照了。突然她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。   “哇!好漂亮!”林思思才不管什么路边捡来的东西不能要的说法,这个镯子那么美,看起来,来头不小呢。因为手感就跟那些次品有天壤之别。她将镯子擦干净,发现阳光下的它,透着翡翠色的光。   “真是没白来!”林思思感叹一声,又继续往前走,这座山她还没爬完呢。   大唐会昌五年,裴府。   “你们都滚开!我说了我不嫁!我不嫁!”一个身穿紫衣长裙的长裙的年轻女子托腮,嘟着嘴巴,一脸不乐意的样子。地上散落的,是各地名流雅士的画像,她一个也看不中。   越想越气,爷爷在前几年作战的时候牺牲了,她爹爹就管她管得特别严重。她碰地一下推开门走了出去,突然发现前面好像有什么怪异的东西。  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,突然地上的人坐起来,两个人对看了一眼,都“啊”地一声尖叫起来。   林思思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小仙女,不禁问,“这是哪里啊?”   那“小仙女”皱眉,“这是我家门前,你是什么人,穿那么奇怪,是西域人吗?”   “啊?”林思思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,“我?西域人?”她满脸都是讶异之色,这才站起来左顾右看,发现周围的建筑古色古香,像是唐朝的建筑风格。   林思思瞬间睁大了眼睛,“你你你,我问你,这是什么时代?”   “干嘛?”那年轻女子皱眉道,“你不会失忆了吧?这是大唐会昌五年。连这个都不知道。”   林思思眼冒星星,她竟然穿越了!   那年轻女子突然看见她手上的镯子,问,“你这镯子怎么跟我的一样?”   林思思低头看看自己的镯子,又看看她的镯子,然后瞪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,难道这是缘分吗? 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那年轻女子又开口问。   “我叫林思思,你呢?”林思思问。   “我叫裴千灵,裴家的三小姐。我这镯子是当初去太原的时候偶然发现的,你的镯子为什么会跟我的一样?”裴千灵问。   “这个……”林思思挠挠头发,她哪里会知道啊,她竟然穿越了,她该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小仙女啊。   “那个,我有点饿,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?”林思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。   “跟我来吧。”裴千灵将她带回了府上。   ……   肖洛菱和冯鸣语又在郊区租了一套房子,靠着河流和竹林。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,她们没有□□,倒是养了一只小白狗,取名叫跳跳,跳跳今年已经三岁了。很调皮,也很聪明。   肖洛菱洗完了衣服,看见冯鸣语还在埋头写东西,她轻轻走过去,亲了她一下,说,“休息会儿,别写了。”   冯鸣语抬起头看她,将肖洛菱抱到自己身上,开始深吻。  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犬吠,肖洛菱面色红润,轻轻推开冯鸣语,说,“外面是不是有人?”   冯鸣语不依,将头埋进肖洛菱的脖子里一阵乱亲。   “好啦。我们去外面看看怎么了,跳跳在喊我们。”肖洛菱说。   冯鸣语只好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出门,只见跳跳对着一个不明物体在狂吠。   她们两个牵着手走上前去看,竟然是个人。   “喂!醒醒。”冯鸣语用脚试探性地踢了她一下。   那女子醒来,揉着自己的后脑勺,嘟着嘴巴一脸茫然,看见前面站了两个人,她又四处瞅瞅,突然站起来大声喊,“林思思!林思思!你在哪?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发现她穿的服饰是唐朝服饰,两个人对望一眼,难道这是穿越而来的人?   忽然冯鸣语发现了她手上的镯子,瞳孔张大,问她,“你,这镯子哪里来的?”   那女子疑惑地看看她,“这是我在太原游玩的时候捡的,怎么了?”   “你,你叫什么名字,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冯鸣语问她。   “现在是大唐会昌九年,我是裴家的千金,裴千灵。”裴千灵突然发现她们穿的衣服和当初刚见林思思穿的差不多。脑子猛一发热,她难道来到了林思思的世界?   冯鸣语和肖洛菱都呆在那里了,冯鸣语问她,“你爹可是裴合瑟?你爷爷是裴志勇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裴千灵惊讶地问她。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对望了一眼,全明白了。她们两个相视一笑,看着裴千灵道,“你是要找谁?我们帮你找。”   “真的吗?”裴千灵惊喜地问。   “真的,走,先回我们家休息。”肖洛菱和冯鸣语扶着她一边走一边说。   裴千灵一会看看这个人,一会看看那个人,觉得这两个人有点面熟,但怎么可能会认识她们呢?于是问道,“怎么称呼你们呢?”   冯鸣语和肖洛菱又对看了一眼,说,“你喊我们姑姑吧。”   “姑姑?”裴千灵皱着眉头,“为什么不是姐姐而是姑姑呢?”   冯鸣语笑着说,“你喊姑姑就对了,乖。”   “哦,好吧,姑姑。”裴千灵乖乖地喊。   两个人相视一笑,旁边的小白狗欢快地摇着尾巴,木棉花的叶子掉了一地,鸟儿在回巢的途中扑棱着翅膀。   夕阳很美,美到骨子里。   ……   她们的故事还未完结,有些情放在心里,有些事随风飘散。而冥冥中注定的缘分,怎么剪也剪不断。故事里有你,有我,也有她。   生命不止到这里,你记得我当初的样子吗? 作者有话要说:  一篇小短文,亦是自己用心写的,只不过没有怎么更改过。没有在晋江上发过文,以后估计也不会写此类文章了,但是文章一直在写,希望以后有机会各位朋友能支持。这篇文结束了,喜欢看就看完吧,不喜欢看就不看,都没有关系。可能人物塑造各方面不是很成熟,因为这篇文章是花了二十来天写完的,本想扩写更多,更深刻,但没时间没精力,大家就这样看吧。自己目前在更新三部小说,不过应该都不会发在晋江网,也是百合类的。有喜欢的可以留言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